第317章 那我走路回去?
姚鈴蘭腳步輕快走在陽光下,長長舒了一口氣,俏皮地吐吐舌頭。
剛才那副做派,完全是照著她在西北認(rèn)識的一個漂亮女人學(xué)的。
她叫沙棗。
不過,只學(xué)了一點皮毛。
學(xué)不來人家咬著煙,翹起二郎腿往椅子上一靠,歪著腦袋,用最溫柔的語氣說最狠的話。
手里的柳葉刀在指間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隨手一甩,穩(wěn)穩(wěn)釘在別人桌面上。
那才叫人嚇得直哆嗦…
她知道江云庭不敢和高主任對著干,這份工作對他來說實在太重要了。
但是,她忍不下這口氣!
聽玉蘭妹子的畫外音,明顯就是高主任故意陷害。
只是沒有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只能敲山震虎。
這一招,她可以活學(xué)活用。
就是…
不能被爹知道。
不然會被罵死…
下午的工作依舊是布置禮堂,她負(fù)責(zé)提水擦座位,最前排的座位按順序擺上名字卡牌。
下班鈴聲一響,工人們一窩蜂地從各車間涌出。
有自行車的去自行車棚取車,沒有交通工具的就步行。
姚鈴蘭剛回來參加工作,還沒排到自行車購買指標(biāo)。
前幾天都是蹭喬慶宇的自行車。
兩家住得近,兩人的哥哥又是玩得很要好的兄弟伙。
她和喬慶宇同校同班三年,熟得不能再熟了。
“姚鈴蘭,有個事跟你說一下,呃…我不能載你回去了?!?p> 喬慶宇硬著頭皮站在雜物間門口,手里揪著軍綠書包背帶扯來扯去。
姚鈴蘭扭頭愣愣地望過去,“為什么呀?你自行車壞了?”
“沒壞?!彼掏炭谒?,不敢抬頭,鞋尖有一下沒一下地碾著地面,“就是吧…我老是載你上下班,影響我找對象!”
找不到對象還是其次。
剛才推著自行車過來,組長看他的眼神可嚇人了。
脖子涼颼颼的…
姚鈴蘭跨上書包,上前上下掃視他,“沒說實話吧?你讓我走回去?”
“哎呀,嘖!”喬慶宇擠眉弄眼努努嘴,“我不載你,你不會想招么!是不是傻!”
誰讓她坐不了車,誰負(fù)責(zé)唄~
“咦?有道理哈…”姚鈴蘭眨巴眨巴眼睛,“去吧,你走吧。跟我家里說一聲,我今天加班要晚一點回去?!?p> “行,那我走了?!眴虘c宇撓撓頭,欲言又止,“那個…咳…別,別太晚啊。我怕你爹直接殺過來,把你們當(dāng)場逮住…”
“你瞎想什么呢!”姚鈴蘭羞憤地推了他一把,“他那么兇,我推得倒他么我!”
“那可說不準(zhǔn)…”喬慶宇突然感覺背上汗毛倒立。
偷偷瞄一眼尷尬捂嘴的姚鈴蘭,低下頭目不斜視,貼著墻走得飛快。
姚鈴蘭臉色通紅,低著頭杵在門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倒是想跑??!
門被堵住了…
“你、你來雜物間做什么…”
“整個后勤倉庫,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面前遞過來一個飯盒,姚鈴蘭紅著臉咬唇接過,默默放回書包里。
根本不敢抬頭,側(cè)著身子往門外挪。
坐什么自行車!
她現(xiàn)在只想跑步回家!
好不容易擠到門口,書包背帶被扯住了。
“喬慶宇走了,你打算走路回去?”
“要不,你自行車借我?”
喬慶宇到底沒敢把姚鈴蘭丟在那,扶著自行車豎長耳朵聽動靜。
聽見他們的對話,抹了一把臉,無語望天。
借車?
她的腦袋都裝些什么東西?
這就是她想出來的招?
他還是別走了吧…
江云庭看著眼前快把頭垂到胸口的小女人,回過頭若有所思看了一眼大門口。
“把門窗鎖好,一會過來幫我整理一下資料,晚點載你回去?!?p> 姚鈴蘭眼睛一亮,悄悄抬頭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高興地握拳跺腳無聲歡呼。
江云庭的自行車后座哎…
從不載家人以外的女人!
大門外的喬慶宇咧嘴一笑,蹬上自行車一溜煙走了。
姚鈴蘭哼著歌檢查了一遍后勤倉庫所有門窗,確認(rèn)無誤之后小跑著趕去組長辦公室。
說是整理資料,其實他的工作根本不需要別人幫忙。
東西擺放得井井有條,她甚至找不到活干。
只好隨手抽了一本書倚在柜子邊翻開。
他看的書都是一些關(guān)于機器電器維修技術(shù),就算有圖解,依然枯燥得很。
密密麻麻的字,看得犯困。
廠里的下班熱潮隨著時間流逝沉寂下來,江云庭收拾好辦公桌,拎起手提包走到她旁邊。
抽走她手里的書放回去,“走了?!?p> 廠里一片寂靜,只有門口傳達(dá)室有收音機傳來的新聞播報聲。
姚鈴蘭慢慢吞吞路過傳達(dá)室,一出大門就往拐角處飛奔。
暮色里停著一輛自行車,男人修長的腿撐在地上,后背挺拔。
她小跑著跳上車后座,單手摟上他的腰。
下一秒就被不客氣地拎開。
“老實點,不然自己走回去?!?p> “哦…”
她悻悻地把書包放在腿上,乖乖把手搭在書包上。
眼神亮亮地盯著右手臂,翹起嘴角。
他的腰勁窄結(jié)實,好想再摟一下!
暮色沉沉,晚風(fēng)輕拂。
氣溫隨著夜色降臨而涼快了不少,姚鈴蘭哼起小調(diào),滿心愉悅地輕晃小腿。
輕柔的音調(diào)伴著晚風(fēng),天地籠罩著旖旎暮色。
江云庭有那么一刻,希望這條城郊小路永無盡頭。
“江云庭。”
“嗯?!?p> 姚鈴蘭揪揪他的衣擺,聽他應(yīng)聲,手指一點一點往前挪。
“我收音機壞了,你順便幫我修一下唄?”
江云庭垂眸看著那只小手已經(jīng)溜到了他腹部的衣服上,抿了抿唇角。
握車把的左手松開,拎著她的袖口把她的手扯開。
“明天帶到廠里幫你修?!?p> 沒有溫度公事公辦的語氣,毫不留情丟開的動作。
姚鈴蘭氣鼓鼓地瞪他后背,一不做二不休,張開手摟住他的腰,臉貼在他背上。
“我睡覺不聽收音機睡不著!”
自行車一陣晃動,車頭扭來扭去在地上畫龍。
“松開!”
“不要。”
“下去!”
“我不?!?p> 呲啦~
剎車線收緊,輪胎和砂石摩擦聲刺耳。
在江云庭伸腿撐地的一瞬間,姚鈴蘭跳到地上,立刻抬腿跨過后車座。
雙手抓著車座,仰起小臉,大眼睛撲閃撲閃望著他,“不就是抱你一下嗎,小氣吧啦的。”
江云庭壓下亂跳的心思,冷冷地盯著她,“給我下去。”
“天快黑了,你把我扔在荒郊野外,我要是丟了怎么辦?”
“前面就是紅旗大道,哪來的荒郊野外。城區(qū)還能丟,你三歲嗎?”
“那么遠(yuǎn),我膝蓋受傷了,走不了?!?p> “我看你下午生龍活虎得很,跑上跑下,怎么沒見你皺一下眉頭?”
姚鈴蘭委屈地扁扁嘴,伸手揪他的衣角搖了搖。
“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疼。沒人心疼我,喊疼有什么用…江云庭,我膝蓋好疼…你要是扔下我,我就哭給你看…”
一聽她帶著哭腔,要哭不哭地吸鼻子,江云庭頭都大了。
咬咬牙,重新騎上自行車。
“到底哪學(xué)來的毛??!動不動就哭!”
以前也沒發(fā)現(xiàn)她有愛哭的毛病?。?p> 姚鈴蘭鼓著臉,來回鼓著兩邊的腮,沖他后背揚揚眉毛。
跟沙棗姐姐學(xué)的唄~
她說,女人對付男人有兩樣利器。
眼淚和腰。
眼淚是軟人心腸的藥。
軟腰是奪命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