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理所當(dāng)然
孫氏幾個在蘇家門口落了個沒臉，回到家后，孫氏直接躺在床上哎喲的叫喚，裝起病來，連午飯都沒有吃。
周家在山溪村落戶近三十年，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丟臉過。
尤其是蘇家夫婦在的時候，還過了一段風(fēng)光日子。
今日被村民指著鼻子罵得狗血淋頭，就差沒把她們氣吐血。
周榮回村的時候聽了幾嘴鄉(xiāng)親的嬉笑聲，回家后直接把房門一鎖，朝著床上的孫氏甩了兩耳光，“沒用的蠢貨，我周家的臉面全都讓你丟光了?！?p> 孫氏捂著臉發(fā)出一聲尖叫:“當(dāng)家的，你怎么能怪我，明明是蘇念那賤貨忘恩負(fù)義，在鄉(xiāng)親的面前說我們周家的壞話，你要怪也應(yīng)該去怪她，是她讓我們在山溪村沒了臉面?！?p> “那小賤人胚子，我遲早會收拾。倒是你，我讓你套蘇珩和蘇幺妹的話，問清楚野豬賣了多少錢，你是怎么做的，為什么會驚動鄉(xiāng)親。”
周榮這個人的，在外人面前裝得憨厚老實，但是一旦關(guān)起門來，就變得蠻不講理，自私惡劣，不僅罵女人，動手也是常有的事。
別說外甥女了，有時候來了脾氣，連兒媳婦都罵，也虧得他還有點理智，知道不能動手，否則大家都別想過了。
孫氏囁喏道:“那兩個賤骨頭嘴硬得很，不管我怎么哄，他們連半個字都不肯透露。我想著先帶回來慢慢問，哪知道蘇念回來了，也不問原因直接對我動手，說我欺負(fù)她們，鄉(xiāng)親都信蘇念的話，合起伙來罵我們?！?p> 周榮半信半疑道:“真的。”
孫氏咬牙道:“你若是不信，可以去問兩個媳婦?！?p> 周榮沉著臉，沒有說話。
孫氏試探性的道:“當(dāng)家的讓我去了問野豬賣了多少銀子，本就是為了替鄉(xiāng)親們探探底。想當(dāng)初吳獵戶家還在村里的時候，每次打了獵物回來，哪次不是與鄉(xiāng)親們平分，賣了銀子，各家各戶也會得上幾個銅板?！?p> “哪像蘇念那個小賤貨，得了那么一大頭野豬，也不知道孝敬叔伯嬸娘們，竟然一個人私吞了，一點也不懂事。”
周榮哼了一聲，難得贊同道:“昨天那些村民還為著野豬的事去里正那鬧了一通，今天卻幫著那個小賤胚子說話。也不想想你們今天去找蘇念要銀子是為了誰，還不是因為他們昨天一個子都沒討到。他們卻這樣詆毀我們周家，一群沒心沒肺的狗東西?！?p> 聽完周榮的話，孫氏的心情舒暢多了，也跟著把那群村民罵了一遍。
什么賤物，騷骨頭，低賤胚子……，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那當(dāng)家的，賣野豬的銀子該怎么弄，總不能真的讓蘇家那幾個賤骨頭獨吞了吧。不說其它的，他們不是我們山溪村的人，野豬卻是在后山發(fā)現(xiàn)的，也應(yīng)該是屬于山溪村村民的，銀子怎么著也不能進了他們的口袋。”
周榮點頭，表示贊同:“你這話說得沒錯，我得了去找里正好好談?wù)?。后山的物資是屬于鄉(xiāng)親的，怎么也不能被外人占了去?！?p> 說干就干，周榮將家里剩余的幾個雞蛋用籃子裝了，提著去了里正家。
他剛到里正家，就與去蘇家送母雞回來的吳大娘撞了個正著。
周榮搓了搓手，打著招呼:“吳嫂子，里正老哥在家嗎？”
吳大娘瞥了一眼他手里的半籃子雞蛋，沒什么表情的說道:“在呢，有什么事，進來說吧?！?p> 屋子里，里正拿著破舊泛黃的千字文，在教四歲大的孫子識字。
身為村里少有的文化人，里正的地位絕對是舉足輕重的，不管是立字據(jù)，還是有信件要看，鄉(xiāng)親們都少不得要麻煩里正。
看到跟在吳大娘后面進來的周榮，里正放下書，拍了拍孫子的腦袋，慈祥的說道:“去玩吧！”
吳小虎歡呼一聲，跳下椅子，一溜煙跑不見了。
里正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坐吧?！?p> 周榮將雞蛋放下，拘謹(jǐn)?shù)淖隆?p> 吳大娘看著他哼了一聲，轉(zhuǎn)身進了后面的灶屋。
里正將煙桿子點著抽了幾口，淡淡道:“周老弟有什么事，就直說吧?！?p> 周榮穩(wěn)了穩(wěn)神，說道:“我也不與老哥繞彎子，我那外甥女撿了一頭野豬的事整個山溪村的鄉(xiāng)親都知道了，她年紀(jì)小不懂事，不知道咱山溪村的規(guī)矩，自己一個人把銀子昧了?！?p> “我今天來這，也不為別的，就是想請里正老哥陪我去走一趟，將這規(guī)矩說給她聽聽。她要在山溪村長住，與鄉(xiāng)親們的關(guān)系就要打好，把屬于鄉(xiāng)親們的那部分銀子拿出來也是應(yīng)該的。”
里正靜靜的聽他把話說完，過了好半晌才敲了敲煙桿子，問道:“周榮，你跟我說句實話，你今天來這，究竟是為了你們周家，還是為了山溪村的鄉(xiāng)親?！?p> 周榮干笑兩聲:“我自然是為了山溪村的鄉(xiāng)親們?！?p> 里正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請回吧。鄉(xiāng)親們并不是蠻不講理的人，知道蘇家那幾個娃娃全都靠著野豬賣的錢過日子，自然不好意思去分人家的錢，大家都歇了這個心思，你回去后也不用多想，該怎樣就怎樣?！?p> 周榮頓時急了:“那怎么行，這頭野豬少說有三百多斤，拉到鎮(zhèn)上怕是要賣到六七兩，他們?nèi)齻€娃娃哪里用得了這么多錢。而且我們村里得了大型的獵物，每家每戶都是有份的，這個規(guī)矩都延續(xù)了好多年，總不能蘇念做這個例外?！?p> 里正沉聲道:“我們山溪村從來都沒有得了獵物需要分給村民的規(guī)矩，是苗獵戶心好，想讓鄉(xiāng)親們也能有一口肉吃，所以他每次都冒險到深山里去獵大型猛獸，帶回來的獵物賣錢便分銀子，沒有賣出去便分肉?！?p> “但是這所有的一切卻被你們當(dāng)成了理所當(dāng)然，你們心安理得的受著這一切，在他家出事的時候卻當(dāng)作沒看見，否則苗獵戶一家又怎么會心寒的搬出了咱們山溪村?！?p> “做人啊，不能虧了良心，否則會遭報應(yīng)的，你們逼走了苗獵戶一家，難不成今日又想逼走蘇家的三個孩子?！?p> 里正將昨日說給那些村民的話，又說了一遍。
周榮被說得面紅耳赤的，要說當(dāng)初苗獵戶一家出事的時候，就數(shù)他們周家落井下石的聲音最大。
本來這事過去了好多年，但今日里正再說起苗家的事，周榮總感覺里正那句虧了良心是在拐著彎罵他。
話說到這個份上，周榮自是不好再攛掇里正去蘇家討要銀子，起身便說家里還有事。
里正擺了擺手:“那雞蛋你拿回去，給家里的孩子補補。”
周榮假模假樣的推脫了幾句，最后裝作推脫不過的樣子提起籃子。
“那我就不打擾里正老哥了，有時間我再來找你說話?！?p> 吳大娘打了布簾子從后面走了出來，朝著周榮走遠(yuǎn)的背影唾了一口:“裝?！?p> 里正敲了敲煙桿子，問起來其他事:“你送母雞去蘇家的時候，蘇家那個大丫頭有沒有說什么。”
吳大娘搖頭道:“什么都沒問，也沒說，我琢磨著她應(yīng)該知道咱們是因為她丟在牛車上的一兩銀子，才送了一窩雞給她，這孩子行事說話看著比以前機靈多了。”
里正點頭:“機靈是好事，周榮今天看似不再計較野豬的事，但是以他的屎性，肯定不會就此罷休。蘇家有點什么事，咱們也得幫襯著點，想當(dāng)年，咱們家也是受了蘇大夫的恩惠?！?p> 吳大娘也想起了這茬，當(dāng)年她家大媳婦難產(chǎn)，差點一尸兩命。得虧蘇大夫妙手回春，將她家媳婦孫子從鬼門關(guān)搶了回來。
這可不就是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