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麗把朱玉送出垂花門,朱玉笑道:“朱小姐,回去吧。改天來我那坐會,好吧。”他已經(jīng)慢慢回到正常。沒有去牽朱麗的手。朱麗點頭道:“有時間一定去,希望主人莫要嫌棄。”朱玉笑著看她一眼,出了大門,消失在目之所及的視野里。朱麗忽然一陣失落,心底涌起無盡的空虛。不由追了出去。大門口的看門人看著她跑出來,吃驚的看她。這位千金小姐,雖然也留過洋,比一般女孩子要開放些,但是平時的舉止也絕對是不急不躁,從容穩(wěn)定的。今天的失態(tài),讓家人也猝不及防。瞪大眼睛叫著:“小姐。您有事吩咐我們就行……”
朱玉剛剛發(fā)動車,忽然看到后視鏡里,朱麗從大門口跑出來,那失落的神情,讓他心頭一陣傷感。怎忍馬上離開?打開車門,下了車。朱麗奔過去。投入朱玉懷中,用力摟住他的腰,把頭埋入他的胸前,淚水肆意的流著。
朱玉僵持著雙手,他想安慰這個前世自己的辜負的女人,但是,又不想今生再辜負她一次,因為,他已經(jīng)決定了的,這一世,只擁抱自己深愛的那個女人。既然心中有了目標,怎么能讓眼前這個女人,再傷心一次呢?唉!還是不要再對不起她才是。許久,朱玉才拍拍她的肩,歉意的輕聲道:“對不起,朱小姐。我不想辜負了你。讓你受傷害。我心中,實在是已經(jīng)有了一個女人,對不起!”朱麗的淚水更肆無忌憚的流著。摟著他腰的手不肯放開。好像,一旦放手,朱玉就會消失不見一樣。兩個人就那樣,好久好久。朱麗才抬起頭,看著朱玉,喃喃道:“明天我就給我父母打電話,咱們就訂婚好嗎?我要嫁給你,一生守護你,無論你心中有了誰,我不在乎,只要跟你在一起,天涯海角不放手?!敝煊窨粗瑩崦念^發(fā),他不知道說什么。本想拒絕的感情,但是,她五百年輪回中的追隨至此,又不忍心再說拒絕的話。只是,想到自己對賀錦兒的真情,還是不要傷到她才好。所以他還是遲疑一下,道:“朱小姐,等你了解了我,再做這個決定好嗎?我配不上你?!敝禧惏V癡的看著他,從他眼中讀出了恍惚,他是在敷衍推脫自己。但是,她依然重重的點頭,道:“朱玉,我會的。一定會去了解你。但是,請你不要拒絕我愛你的心好嗎?”朱玉眼底也已經(jīng)潮濕。點頭,道:“嗯嗯,好的,有一天你了解了我,請你放開我,尋找你今生的愛人,和愛你的人好嗎?”她搖頭,拼命搖頭。
周末,我和子佩一起去女中。啞女正在地上撿拾落葉,看到我們來,高興的跑過來,拉著我的手不放。我一邊拍拍她的肩,一邊問長問短。子佩怕她傷到我,伸手拉住她。誰知她竟然怔怔的不動,呆呆的看著他,喃喃說了句:“爺!奶奶不知道去哪里了?!边@句話,簡直不能再清楚了,我和子佩同時呆住。岑先生正好從屋里出來,也呆住。良久,啞女低下頭,非常安靜的又開始撿拾落葉。嘴里念叨著:“這個給爺,這個給奶奶,這個給浩軍,這個……”說的越來越亂。我茫然的過去拉她起來,道:“哪個給你自己啊?”她蒙蒙的抬起頭看著我,道:“我自己不需要的,你不知道,奶奶的眼睛看不到了,頭發(fā)也成了老婆婆那樣的,奶奶太可憐了,這些都要給她?!蔽液鋈粶I目,道:“你是可憐奶奶對吧?”她又想了想,搖頭道:“奶奶是我姐姐,對我可好了,我要把這些都留給她?!焙鋈挥中÷晫ξ艺f道:“奶奶病了,病的可厲害了。我不能讓她死你知道嗎?”我忍住淚,問道:“為什么不讓她死呢?”她就有點遲疑,想了很久,才道:“奶奶要是死了,爺也就活不了了?!焙鋈痪涂奁饋?,淚水像斷線的珍珠,大顆大顆的滾落。我一邊為她擦著淚,一邊安慰道:“奶奶死就死了唄,爺怎么也會死呢?沒事啊?!彼拗溃骸澳悴恢?,爺有多愛奶奶,奶奶要是沒了,爺一定會死的。我害怕?!笔前。前?,在李氏心中,爺才是第一位的,是這個奶奶,把她的子佩帶走了。唉!真對不起。我一邊落淚,,一邊安慰她道:“沒事的啊,沒事的?!彼团吭谖业募珙^,嚶嚶哭泣。
好久,子佩才把我們拉開。又拉著她的手,笑道:“你不要瞎想,奶奶的病好了你都不知道嗎?所以不要難過了對吧?”她就又呆呆的看著他,好像不知道自己置身何處,一陣陣的朦朧感?!鞍????爺?”瞬間,又有點迷惑的去撿拾落葉。子佩的淚水就流下來。道:“她其實最清楚,子佩沒有了錦兒,如何能活呢?”我也想起那段日子,隨時都會失去知覺,醒來后又是無盡的空虛。我害怕嗎?其實,我非常害怕,我怕那無盡的深淵,那里沒有親人,沒有子佩。每次艱難的醒過來,面對親人和朋友,又怕他們傷心,不敢表現(xiàn)出來??偸桥[出無所謂的樣子來安慰他們。其實,每次搶救回來,我都特別的害怕??謶指袝r刻侵蝕著我。
這樣想著,身體就有點顫抖,子佩看到我有點不對勁。剛要去拉我。忽然,雨生從外邊進來,越過子佩,一把扶住我。子佩才翻然醒悟。急忙和雨生一起扶我進屋,在夫子床上躺了一會。有點困。夫子笑道:“夫人,不嫌棄,就在這睡一會吧。沒事,我們到外面呆著?!蔽尹c頭,也確實困了。夫子把一床新被子拿出來,為我蓋上。子佩坐在我旁邊。道:“錦,你睡。我就在這?!蔽尹c頭。被子有一種味道,久違的一種香味。我知道,這個香味夫子也是有心刻意,其實,那種味道深處,還有一種味道,岑先生是不知道的,那是子佩身上獨有的味道,熏香熏不出來的味道。我把手放在子佩腿上,沉沉睡去。
看我睡沉,雨生忽然道:“夫子,我求你個事吧好嗎?”岑先生第一次聽雨聲這樣求人,怔了怔,道:“雨生,你只管說?!庇晟鷪远ǖ牡溃骸澳惆褑∨藿o我吧,好嗎?”子佩和岑先生都吃了一驚。同時問道:“什么意思?”雨生不理會他們,道:“我要娶啞女,一輩子不變心。夫子,你就答應我吧。而且,我盡快準備新房?!狈蜃涌粗?,旋即,也豁然。嘆氣道:“雨生,你的心意我明白。你不必這樣苦著自己。再者,啞女很快會有記憶,到時候,……”雨生打斷他,道:“所以,一定要快點。夫子,一旦她有了記憶。我不想奶奶再受傷害?!闭f著,他看一眼子佩。子佩看著他,忽然也搖頭,笑道:“雨生,你不必這樣,我不會對不起你姐姐的。”雨生道:“這個很難說,她若醒了,難說不會不去想你的?!弊优宓皖^看著熟睡的我,溫柔的笑道,“錦兒,你放心,任何人都不會讓我動心的?!币贿厯崦业男惆l(fā)。
這時,聽到有腳步聲傳來,朱玉走進屋里。感到屋里氣氛不對。又看到我躺在床上,臉色都變了。一步就蹦到床這里,急道:“怎么啦?賀錦兒怎么啦?”子佩抬頭看著他,微微一笑,道:“別緊張,只是累了,睡一會就好了?!敝煊癫恍?,去看岑先生,得到確認,才放心。又看雨生的表情,有點詭異,拍雨生一下,問道:“雨生,怎么啦?”雨生道:“我要跟啞女結(jié)婚了?!彼洳欢〉囊痪湓挕V煊衤牭囊汇兑汇兜?。抻了抻脖子。咳咳咳的咳了幾聲。說道:“你瘋了?她要是醒了……”雨生再次打斷他,道:“她醒了,我會帶她遠走高飛,永遠不出現(xiàn)?!敝煊裼煮@又嘆。道:“雨生,你比我們都勇敢?!贬蜃訃@氣,搖頭道,“雨生,有些事,不是這樣就能解決的。任何事出現(xiàn)了就有一定的必然。解鈴還須系鈴人,這要靠子佩和李夫人他們兩個解決的。我們外人是沒有權利管的。”說著,又看向子佩,道:“對吧?大人?”子佩點點頭道:“我不會對不起錦兒。雨生,我也會祝福你,只是,我希望她清醒了以后你再……”雨生打斷他的話,道:“不,我現(xiàn)在就要這樣做。我會照顧她一輩子?!狈蜃狱c頭,道:“那也好。你就回去準備她住的地方吧。我會給你們辦個婚禮的。呵呵。”
夕陽西下,夫子和雨生去準備晚飯去了。朱玉斜斜的靠在沙發(fā)上,呆呆的看著熟睡的我。子佩抬頭看到他的表情。笑道:“唉!你以后不許再這樣看錦兒了啊。你要對朱小姐負責任?!敝煊窨嘈Γ溃骸白优?,我真的不希望傷害到她,所以,這幾天我都在躲著她。我心里還是放不下那個人?!弊优鍑@氣,道:“那個人骨頭都找不到了,你何苦呢?”朱玉笑道:“是啊。我知道,其實,我心里的那個人永遠是那個白發(fā)蒼蒼的瞎眼婆婆。不是這個青春明亮的賀錦。只有你能明白我。對吧?!弊优妩c頭,道:“我知道,我理解你的心。所以,你就不要再辜負了有血有肉的朱小姐好吧?”朱玉一笑,起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