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朱麗回來了。高高興興來看我,看到她時,我愣了半天,又哭了半天。
她拉著我的手,久久不愿放開。
看著我倆這樣,子佩淚目,道:“皇后,這次就不走了,你不要在意他們倆的頑皮。和皇上趕快在一起吧好嗎?”
朱麗愣愣的看著他,道:“學(xué)究,我,你沒有我了解皇上的。我也答應(yīng)他跟他一起守護(hù)他心中的女神。只是,我父母那里讓我過去。我也只能回去。機(jī)票我已經(jīng)買好了?!?p> 我聽了,忽然愣住。原來,她也要走了。她一定是生了朱玉的氣吧。或者,也生我的氣吧?
我忍不住跑到西屋,撥通了朱玉的電話,道:“皇上,你知不知道皇后要走了。你還不趕緊挽留她?!?p> 朱玉沉默好久,道:“我這就過去?!?p> 我手足無措,怎樣讓我的朋友都不要離開呢?我焦急的在外屋來回踱步。
子佩和朱麗默默坐在東屋。手里把玩著茶杯。子佩道:“皇后,會不會是因為錦兒?如果是,我替她向你道歉,并且請你留下來?!?p> 朱麗搖頭,道:“不是因為這個的學(xué)究,真的是我父母年事已高,身邊沒有人照顧。我才必須去的。你不要多心。至于什么時候回來,我真的也控制不了?!?p> 又苦笑道:“學(xué)究,過去的事,我只能回憶起很少很少的一部分,最讓我窒息的是,……”
她忽然啜泣道:“我想起賀錦兒頭發(fā)雪白的躺在棺中。學(xué)究像瘋了一樣的嚎啕痛哭。嗚嗚!”
她就那樣不能自己的哭起來。朱玉和我站在廳上。聽著那哭聲,朱玉看著我,我看著他,淚水就那樣肆意橫流。
子佩見她如此傷心。流著淚勸道:“皇后,你不要這樣了好吧?錦兒,現(xiàn)在這不是挺好的了嗎?你也盡量別去國外了好嗎?我們幾個,難道還能再有一個五百年重逢嗎?讓我們都珍惜現(xiàn)在好嗎?”
朱麗點頭,道:“學(xué)究,分別也是短暫的,我會早日回來的。會的?!?p> 她又拿出一串鑰匙,道:“我不知道要去多久,這宅子您先為我保存,也可以住進(jìn)去。我已經(jīng)征求了父母的意愿。你們隨便居住。西邊小院我已經(jīng)辦好了手續(xù),你們以后就是西邊小院的主人了。這也算是物歸原主吧。”
子佩拿著鑰匙,落淚道:“原來的宅子,也是官家給的,算不得我們的。所以,也就談不上物歸原主了。我可以幫您保管。至于西小院,我也盡量修一下。只是,皇后確定要走嗎?”
朱玉突然掀門簾進(jìn)來。沉著臉,到朱麗身邊坐下,道:“皇后,你不是答應(yīng)我,要和我一起守候了嗎?怎么變卦了?還要去國外?”
朱麗笑著握住他的手,道:“皇上,實在是父母只有我一個女兒,現(xiàn)在要我過去,我怎能不去呢?我不會變卦。你等我?guī)啄旰冒??等我回來,我們一起守護(hù)?!?p> 我聽著他們的話,一起守護(hù)什么?無非又是那梅園靜亭!這該死的約定,為什么為了一個女人,五百年還要來折磨這些真誠的人們?
忽然明白了一件事。這許多的事情原來都是因為我,才明白,包括岑先生,雨生,他們都是因為我的存在,要放棄自己的事業(yè),親人,還有朋友。
我沖進(jìn)屋里,看著正在糾結(jié)的這幾個人,突然冷冷的恨恨的道:“子佩,皇后,皇上,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那個害人的賀錦兒,如果沒有這個人的存在,怎么能讓你們這樣左右為難,難以取舍呢?什么梅園,什么靜亭之約?什么賀錦兒?這些勞什子的東西。全都是害人的,害人的?!?p> 我忽然轉(zhuǎn)頭看著子佩,道:“子佩,我賀錦真心真意愛你。你要明白我。但是,今天,我定要結(jié)束了這個賀錦兒,免得她再出來害人。我算看明白了。她若在,沒有人可以幸福。”
說著,就到梳妝臺上抄起了剪子。子佩聽著我的話口氣就不對,眼看著我拿起了剪子,屋里一片大亂。
我感覺自己被人按住,手上的剪子不知飛到哪里去了。朱玉與子佩兩雙恨恨的眼睛正瞪視著我。
一個人按著我的手,一個人按著我的肩。我竟然一點都動彈不得。
我定定的看著他們兩個已經(jīng)扭曲的臉,道:“為什么要看著我?留著這個賀錦兒干什么?要她干嘛?”
這樣許久,朱麗才用力掰開兩個男人的手。因為按我按的時間太長,力氣太大,他們放開我時,我已然不能動。
子佩顫抖著,朱玉也哆嗦著。兩個人都瞪視著我。朱麗扶起癱軟的我,坐到榻上。
我全身顫抖如篩糠,心瘋狂的跳動著。自己還是賀錦嗎?我的肉體為什么要被賀錦兒利用?舍棄自己的愛人,讓這些男人為她瘋狂五百年?
子佩顫抖著聲音傳來,啞聲道:“賀錦,對不起,賀錦,求你不要傷害她,賀錦,不要恨她,賀錦,不要帶走她好嗎?我求你,我求你了。我的錦兒啊。她太苦了,就讓她多享受一點愛能怎么呢?十幾歲嫁給我,經(jīng)歷抄家,逃難,難產(chǎn),癱瘓,掛城門,被囚禁半年,發(fā)如雪,雙目失明。還有什么沒經(jīng)歷的痛苦嗎?我的錦兒,既然重新活了一回,多得到點愛又如何?為什么你要把她趕走呢?”
他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我聽著,全身顫動,牙齒打顫。
他又看著朱玉,道:“我知道你喜歡錦兒,我不在乎你愛他,但是,請你不要再傷害她,若聚若離的好不好。求你,多給她一點愛護(hù),我求求你們了。不要再以各種名義讓她傷心了好嗎?”
然后,走到我身邊,放聲痛哭??薜娜缤芰宋暮⒆印?p> 我的淚也如同泉水,洶涌奔流。我抬起頭,看著這個深愛賀錦兒的男人,心如刀絞。可是,我不能再讓賀錦兒出來害人。
我愛的鄭子佩,是大學(xué)老師的鄭子佩,不是那個太子的少師?;噬舷矚g到不能自拔的女人。
可是,我怎么可以讓我的子佩這樣傷心呢?伸出顫抖的雙手,道:“對不起……子佩……但是,我不能讓她再出來害人。子佩,你告訴我,你還愛賀錦嗎?”
子佩一把抱住我,用更顫抖的聲音道:“賀錦,對不起,我愛你,我愛你。但是,求你不要再傷害她好嗎?”
我摟住他的腰,拼命地?fù)u著頭。不要,不要。
朱麗悄悄拉起朱玉,兩個人走出來。朱麗握著朱玉顫抖的手,道:“皇上,你一定要好好守護(hù)賀錦兒,等著我把父母都安頓好了,就會回來的。好嗎?”
朱玉點頭,顫聲道:“對不起,皇后,我不會離開賀錦兒,我不想辜負(fù)了你,還辜負(fù)她。對不起。”
朱麗淚水滾滾而流,點著頭。道:“我明白,我明白你。只是,如果來生再相遇,你不要放棄我好嗎?”
朱玉抱住她,兩個人相互攙扶著,離開了我家。
回到家,朱玉叫過雨生道:“雨生,你去鄭家看看吧。我不放心?!?p> 雨生沒有問任何事,就跑了過來。丫頭為他開了門。他急忙問道:“少奶奶呢?沒事吧?”
丫頭點頭,丫頭不知道屋里發(fā)生了什么,只知道他們吵架了。
雨生進(jìn)屋,在門外聽了聽,道:“沒事吧姐姐?”
我一邊擦淚,一邊道:“沒事,雨生,進(jìn)來吧。”我的聲音仍然顫抖。我要推開子佩,他卻不放我,依然抱著。
雨生進(jìn)來看到滿屋子狼藉。知道真的是動手了。我道:“雨生,沒事了,……”
忽然被子佩打斷,道:“雨生,你來,過來?!?p> 雨生不知道他的意思,只得過去。子佩忽然放開我,拉著雨生流淚道:“雨生,雨生啊。你姐姐心里苦??!你要對他好知道嗎?”
說著,抱著雨生就哭。雨生拍著他的肩膀看我。我依然在全身顫抖。
“大人,你放心,我會永遠(yuǎn)對姐姐好的?!币贿叿鏊酱采希溃骸按笕?,我給你脫了衣服,你睡會吧。”
子佩點頭。雨生為他脫衣躺下。忽然他又坐起來,拉著我的手不放。雨生只得悄悄出去。又怕再有事,就到西屋暫時睡下。
我坐在子佩身邊,看著沉睡的他。長長嘆口氣。子佩啊,我們讓她們彼此找回來,是不是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