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晚，吃過飯。他們幾個在院子里就洗了澡。我在屋里給他們安排被褥，聽著他們嘩嘩的水聲。開玩笑發(fā)出的笑聲。一邊也跟著笑起來。
坐在炕桌讓，以手支頤。聽著聽著，就進(jìn)入到一個美麗的夢中。夢中，有一條閃著光的小河，小河邊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梅林。子佩背著我在林中穿行。一路笑著，笑著。忽然，從旁邊飛過一個雪球，正好打在我的胸口上，力道好大，好大。我從子佩背上掉落。不由得心都跟著疼起來。子佩笑著望著我，道：“沒事的，皇上不會傷害你的?！被噬?？我左右看看，只見朱玉，穿著精神的飛魚服，月白風(fēng)清的站在那里。他是皇孫時，最愛穿錦衣衛(wèi)的衣服。裹身在東廠西廠之中。儼然紈绔子弟。只見他手里兀自拿著個雪球，笑著道：“賀錦，接球……”就見一道閃電向著我撲過來。急忙睜開眼，捂著胸口，哎呦哎呦的叫著。
原來，四個人進(jìn)屋來，看到我坐在桌子那，炕上只點著一個小小的油燈。屋里顯得黑漆漆的。朱玉就點了兩根蠟燭，拿到我這邊來，想著屋里能亮一點。誰知，看到我大叫一聲，捂著胸口哎呦起來。嚇得朱玉放下燭臺，過來扶我。道：“師娘，你這是怎么啦？”我睜眼就看到他緊張而帥氣的臉。抬手就垂打他，道：“讓你用雪球砸我！……”一邊說，一邊打。一邊捂著胸口。子佩已經(jīng)奔跑過來。見我一遍遍打他。笑道：“錦兒，好了，你做夢了吧？”我才停住手。看著笑著看我的朱玉，想起剛才那個夢。才回過神來。
原來，自己做了一個夢，美麗的夢境，被他用雪球給打醒了。不由瞪視他一眼。道：“你為什么又拿雪球砸我，砸的我的胸口疼。”朱玉忽然就愣住。他的胸口忽然就升起一股暖流，暖到四肢，暖到疼痛，痛到每一寸肌膚。他笑的淡然，笑的深邃，笑的我抬頭不敢直視，怕看到他那深邃的目光。就這樣四目相望，呆了片刻。
子佩輕輕把他推開，拉我起來。道：“這幾天太累了吧？早點睡覺去吧啊。”岑先生正和雨生站在門口發(fā)呆。露出疼惜的笑。我尬然失笑，道：“夫子，雨生。你們辛苦了，早點睡吧?！贬壬c頭，笑道：“你也辛苦了?！蹦克臀页鲩T。子佩拉著我到西屋睡了。
子佩悄悄問我做了什么夢，我就把那個美麗的夢和被雪球砸中，仔細(xì)講給他。他笑著在我耳邊輕吻道：“朱玉已經(jīng)進(jìn)入你的心了。呵呵。我在不留神，真的就被他搶去了?！蔽野杨^扎入他懷中。閉上眼不再說話。
以后這段日子，新學(xué)堂現(xiàn)場，指揮大家做飯的任務(wù)就成了我的。參加勞動的人除了大工，所有人都是自愿的，不計報酬的。有的就在晚上抹黑去干家里的活，一整天都在現(xiàn)場。那種集體勞動的氣氛，是任何語言都形容不出來的。
眼看著一排排的建起來，一排排封頂。上房瓦。在開學(xué)的前一天，最后一排也完成。
站在那一排排教室前，岑先生激動不已。這是每個教育者喜歡環(huán)境啊。腦海里就聽到了朗朗的讀書聲，回蕩在空中。
下午，朱玉開車，我們就辭別了公婆，眾鄉(xiāng)親一起送出了莊口，公公再三拜謝朱玉與岑先生，拉著朱玉和岑先生的手不放。子佩道：“爹，您就放手吧，我們還得趕回城里呢?！惫欧砰_他們的手，揮淚告別。汽車才慢慢離開。
子佩道：“我爹似乎明白了什么，我感覺?！贝蠹乙捕键c頭，岑先生道：“老人家心里有數(shù)，不能說的。呵呵”我并沒有覺得什么。也許是連日勞累，車一上大路，我就睡著了。子佩把我摟在懷里，讓我睡得舒服一點。
連日大家都太勞累了。到了朱玉家門口，除了朱玉沒睡，我們幾個都睡了?；氐郊遥煲呀?jīng)黑了。兩個已經(jīng)提前回來的丫頭，早就準(zhǔn)備了晚飯。朱玉和岑先生一蓋不吃。都回了朱玉那里。
以后一段時間，我們幾個有時間就跑去各大書店，定了各個年級的課本。子佩有時間就回莊里，面試教員，制定大綱。如此忙忙碌碌，就到了深秋。萬事俱備了。那個初冬，岑先生，朱玉，雨生，子佩。在學(xué)堂那里，正式掛牌。取名“鄭賀莊獨立小學(xué)?！毙W(xué)初級高級都有。每個班都有一個教師，又專門請了音樂，體育老師。校長暫時由子佩來當(dāng)。岑先生是名譽校長，每周都有一天或者兩天在學(xué)校，朱玉是教育辦主任，有機會和時間就要去學(xué)校，而這個學(xué)校，所有的決定權(quán)，要由賀錦兒的簽字。大事上沒有她的簽字不給錢。因為，所有的支出收入都要經(jīng)過我的手。以約束亂花錢。所有一切都準(zhǔn)備就緒。準(zhǔn)備開春就要試運行了。
同時，新生的事交給了鄭子健，他對莊里的人事比較熟。村長和公公一起商量了，貼出公告：所有十八歲一下五歲以上的鄭賀莊人都要上學(xué)，必須取得畢業(yè)證，無故不得讓孩子輟學(xué)。困難家庭免學(xué)費。每年設(shè)立獎學(xué)金。這樣優(yōu)越的條件，也仍然有上不起學(xué)的。鄭家的由公公出面解決，賀家的由村長賀云生出面。年底，所有的課桌椅，教職工床，甚至職工食堂都準(zhǔn)備好了。
寒假時，岑先生干脆住到了學(xué)校。朱玉在面前前也趕來。最后，我?guī)е煊?，接來了雨生和啞女?p> 他們幾個都住在學(xué)堂職工宿舍。我仔細(xì)觀察啞女，發(fā)現(xiàn)她的眼中有了光亮。只是看子佩從來不敢直視，卻總是又偷偷的觀察。悄悄問雨生：“那個人……是誰。我……認(rèn)識?！庇晟此傅氖亲优澹樀溃骸八俏医惴?。你知道吧？不準(zhǔn)多看他?！眴∨筒辉偬ь^。子佩卻總是很溫柔的看她，不似朱玉看我那樣灼烈。像長兄愛護(hù)幼弟。盡管這樣，雨生看到后仍然會悄悄拉走啞女。我懂得子佩，盡管心里也有醋意，可是并不反感。
那天是正月初五。岑先生帶著眾人來我家里吃飯。啞女以雨生未婚妻的身份來了。婆婆看到后，有些遲疑。感覺上就不喜歡她。我忙里忙外也沒在意。子佩把我的琴拿出來，準(zhǔn)備下午用，放在大柜上。啞女無意中看到，拿起來，抱在懷里來回?fù)崦?。摸到那兩個字，發(fā)起呆來。我無意中看到，看著他迷茫的眼神。輕聲問道：“這個字，你認(rèn)識嗎？”她搖搖頭，道：“爺喜歡?！彼ь^看著我，小聲道：“告訴你，……奶奶彈琴……可好聽了。爺聽著……總是哭?！蔽液鋈婚g淚目。又疑惑的看她。她的眼睛已經(jīng)迷茫，似乎想著很久遠(yuǎn)的事。子佩正好過來，看到在發(fā)呆的我們倆，啞女手里還拿著那把琴。子佩道：“把琴放下吧，弄壞了就不好修了?！眴∨惑@，琴錚然一聲就掉在地上。屋里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