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姨娘
自己已經(jīng)很久沒有做過噩夢了，都怪那元諒，又勾起了自己的恐懼與傷心起來。
夢醒以后，小滿一時睡不著，細細地回想白天的經(jīng)歷。這次進宮，總覺得哪里透著些古怪，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太后和夏清的態(tài)度，都有些怪怪的。小滿一邊想，一邊迷迷糊糊地再度睡去。
第二天，小滿頂著兩個黑眼圈。
伺候梳妝的初蓮欲言又止。半晌，她實在忍不住，憂心忡忡地說道：“小姐，要不要奴婢去廚房要兩個煮熟了的雞蛋過來？剝了殼給您潤潤？這可怎么見人呢？”
“不用這么夸張吧？”小滿攬過了鏡子，左右照照，“我覺得還好啊。不用了。再說了，反正在家呢，也不會見什么人的?！?p> 二人正說著，早菱掀簾子進來了，說道：“常姨娘過來了。”
聽見這話，小滿和初蓮對視了一眼，俱都抿著嘴兒笑了。
早菱有些莫名其妙，問道：“這是怎么了？”
小滿笑道：“今天才發(fā)現(xiàn)，初蓮姐姐是個半仙呢。她說的話沒一會兒就應(yīng)驗了?！?p> 初蓮笑道：“小姐還只顧說笑。現(xiàn)在可怎么辦？”
然后把剛才的事講了一遍。早菱也上前細看了看，說道：“小姐昨日沒睡好么？”
小滿攤攤手，笑道：“反正現(xiàn)在也只能這樣了。常姨娘是稀客，快把她請進來吧?！?p> 初連撇撇嘴，說道：“什么稀客？呸！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呢。常姨娘可是跟咱們不對付的。居然還敢上門來！以前那么耀武揚威的，現(xiàn)在落魄了，也不知道今天來可是有什么要求著我們的了？”
小滿笑道：“初蓮姐姐這張嘴，可是真真了不得了。”
幾人互相嘲笑了兩句，令請了常姨娘進來。
常姨娘進屋之后，小滿連忙問好、讓座，讓丫頭上茶點。
常姨娘早沒了當(dāng)初的盛氣凌人，她一邊說著：“姑娘別忙了，我就略坐坐。”一邊細細地觀察小滿。
只見小滿笑容滿面，她房中的氣氛也是十分融洽。看著這房中歡聲笑語一片，再想想夏潤那里的冷清。果然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常姨娘不由得心中一疼。
二人分賓主坐下。
小滿端著茶，只不說話。她倒要看看常姨娘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這常姨娘在后院之中，能夠長寵不衰，自然也有她的一套。
只見她笑語宴宴的，仿佛兩人之間從來沒有發(fā)生過什么不快。
常姨娘絕口不提兩人前次的沖突，殷勤地敘了寒溫之后，笑著說道：“聽說二小姐進宮在即，奴家特來道喜。二小姐溫柔敦厚，前途自然不可限量。只是可憐我那潤兒，”常姨娘掏出手帕來印了印眼角，接著說道：“招了小人陷害，如今在那見不得人的去處，孤苦伶仃的一個人。”
“等二小姐您進了宮，在皇上跟前提著些潤兒的名字，別把潤兒給忘了。您也知道，宮中的門道多著呢。多個朋友多條路。何況你倆那是親姐妹。潤兒比您進宮早，跟您掏心掏肺地說一句，她在宮中也是有些根基的，若是能讓皇上把她接回來。我敢保證，今后，她在宮中一定以您為馬首是瞻。您也不至于兩眼一抹黑了。您看呢？”
常姨娘的言語如同一道驚雷般炸開。進宮？怎么可能？自己不是把進宮的機會讓出去了嗎？
小滿的腦子木木鈍鈍的，仿佛想抓住什么卻又想不起來。
常姨娘看小滿不說話，以為她還記著兩人前次的齷齪。不由得心里暗恨。俗話說得好：“凡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敝还肿约旱靡庵畷r大意了，實在沒想到還有求這小姑娘的一天。
于是常姨娘接著說道：“莫不是二小姐不信么？我可以在這里起個誓?！彼贿呎f一邊就要站起來扳著手指發(fā)誓。
小滿連忙喊道：“停，停！誰說我要進宮了？姨娘您怕是聽錯了吧？”
常姨娘笑道：“自然是太師透露的。太后都跟太師說過了。二小姐這還瞞著呢？”
太后的意思……
如同一道閃電劈開了迷霧。這兩日發(fā)生的一切如同一顆顆珠子一般在小滿的腦海中漸漸地清晰了起來。突如其來的召見，莫名其妙的賞賜，夏清的態(tài)度，還有差點碰上皇帝的僥幸……如果是這樣，倒是一切都能串起來了。
原來太后和她背后的夏家，打的是這樣的主意！
小滿一方面氣急，怎么夏家的女兒沒人要嗎？一個個的都要往宮中送去填坑？另一方面又悲哀，今生，兜了這么大的一個圈子，莫非自己還是逃不開進宮的命運嗎？
小滿心中又急又痛。當(dāng)務(wù)之急，她要弄懂常姨娘這話的真實性，再拿出對策了。
同時，小滿也在反思。自己在逃過了宮宴之劫以后，整個人就懈怠了下來，一味地關(guān)著門過自己的小日子。殊不知，宮廷之中，節(jié)奏雖慢，一旦生變，那卻是風(fēng)云突變，面對強勢的上位者，如今的自己是很難有招架之力的。
于是小滿敷衍了常姨娘幾句。重點盤問她從何處聽來的風(fēng)聲。
常姨娘堅稱是從太師那邊聽來的消息。小滿看她的神情不像作偽，估計確實并非空穴來風(fēng)。
于是小滿模棱兩可地敷衍了常姨娘幾句。
常姨娘雖然聽她說得含含糊糊的，卻也知道這小姑娘家的，也沒個長輩教導(dǎo)，遇事定然是不果斷的。而且還有借機會擺架子的意思。但是，只要她不是拒絕了自己，就總是還有轉(zhuǎn)圜的功夫。
常姨娘也知道這事不是一天能說定的。決定拿出那水磨的功夫來，憑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總能磨得小滿同意。
這也是可憐天下為母人之心，為了夏潤，哪怕能有一絲絲的希望，能為她盡一點點的力氣，常姨娘也是甘愿的。
常姨娘走后。小滿的房中再沒有了初時歡快的氣氛。大家都沉靜了下來。
常姨娘帶來的消息太過驚人了。小滿想著自己的心事，初蓮和早菱二人站在一旁，俱都覺得回不過神來。房中靜悄悄地落針可聞。
周圍越靜，初蓮越發(fā)覺得不安，她喃喃地開口問道：“小姐，常姨娘說的，可是真的嗎？”
小滿抬頭看向自己的兩個丫鬟。前世，這兩人陪著自己進宮，今生，不知道她們會作何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