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線索

　　林沉瞧著這幫子壯漢，只覺得他們快樂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種清澈的愚蠢。

　　他又低著頭看了看那被稱之為“正宗中餐”的玩意，雞塊被炸的外焦里嫩配合甜醬，陪著在華夏完全見不到的幸運餅干，林沉真的仿佛能聽到祖先的魂靈們哭泣的聲音。

　　“總而言之，我們之前配合雷蒙德專員，現(xiàn)在就負責(zé)配合兩位。”

　　為首的再次立正，人群再度投來側(cè)目的時候，即便冷漠如楚子航都有些掛不住了。“先整理這兩天的信息吧，找個安靜的地方?！?p>　　“好的，請兩位跟我們來。”

　　校工們哼著不知道從哪學(xué)來的中文歌，帶著兩人七拐八彎進了一間出租屋。

　　房間內(nèi)的陳設(shè)很簡單：幾張椅子和行軍床，還有一塊貼滿了紙條和照片的墻，以及一個作為桌子的箱子，上邊擺著有些凌亂的飯盒。

　　“你們和對方遭遇了么？”楚子航湊近去看那張關(guān)系復(fù)雜的網(wǎng)來。

　　“沒有，甚至沒有接觸到他，我們只負責(zé)前期的偵查，應(yīng)該是在處理的時候出了問題。”校工們的回應(yīng)也很確切，“本來打算去古巴度假的，結(jié)果接到差事就緊急趕來了，沒想到在最后一步出了錯?！?p>　　“行動的時間呢？”

　　“前天的午夜，本來以為會在半個小時內(nèi)完事，結(jié)果我們和專員失去聯(lián)系了，直到昨天深夜專員發(fā)出了一次求救信號，然后就再次聯(lián)系不上了?！?p>　　“必須盡快采取行動找到他們了，你們?nèi)チ爽F(xiàn)場，居然沒有一點痕跡？”

　　“現(xiàn)場不是一片狼藉，就像是沒有動過的痕跡一樣?！睘槭椎臐h子和盤托出，沒有一絲隱瞞。

　　“這就奇怪了，按照執(zhí)行部專員的行動準則，他不可能不在現(xiàn)場留下什么”

　　……

　　“半月之內(nèi)，連殺五人？”回來的高挑女子將高馬尾散開，一頭黑發(fā)如瀑般散落。

　　四季酒店總統(tǒng)套房的豪華大床上，基本上被薯片的碎屑所占領(lǐng)。

　　“被害者基本上都是流浪人士，身份不明朗，只能去一個個核查，而這個死侍的殺人手法很特別，也因為每一次的被害者死狀不相同，至今警方?jīng)]有將這些案件并為一案調(diào)查?！痹诖采纤难霭瞬娴呐它c開了一張照片，上邊的男人在街頭蜷縮成一團，披著一團還算整潔的床單，估計是從垃圾堆里撿來的。

　　“這些人的尸體沒有找到？”

　　“沒有，這才是蹊蹺的一點，那么大的幾個人，哪怕是死侍，都沒辦法做到了無痕跡，這些人既沒有離開這里的記錄，但同時又找不到他們已經(jīng)死亡的證據(jù)，這才被警方當(dāng)做偶然性事件宣布?！?p>　　“那當(dāng)然了，如果宣布有個殺人魔在不斷作案，又無法拿出被害者的一點證據(jù)，到時候才會真的人心惶惶吧。”

　　躺在床上的女人再度拆了包薯片，放進嘴里大嚼特嚼著?！凹~約的警方在低調(diào)地處理這件事，但我看很難了，必須快點把這個家伙吊出來，在所有的失蹤者里邊，找出最有可能作案的人?！?p>　　“不然的話……”

　　長腿女子將目光投向外邊的車水馬龍，紐約，這座夢想之城，每天都會有無數(shù)人在此得償所愿后引吭高歌，抑或是瞧著自己的理想破滅，心如死灰。

　　也正因為如此，如果這里出了個大麻煩，不僅僅是卡塞爾學(xué)院，就連世界上其他的混血種世家都會投來目光。

　　屆時的局勢，怕是會徹底打亂

　　……

　　“也就是說，被害者和加害者混為了一體，無法分辨出他們究竟，而雷蒙德專員在一次遭遇戰(zhàn)后，作為唯一接觸過敵人的專員無法聯(lián)系上不說，還發(fā)了求救信號，說明自己搞不定吧?！?p>　　林沉瞧著上邊錯綜復(fù)雜的線條，因為這些人的身份基本上都處于流民狀態(tài)，所以連照片都是校工們辛苦弄來的。

　　“目前來看，只能盡可能地調(diào)查這些人的身世背景，然后從里邊找出可能是死侍的人吧。”

　　“還有一種，就是讀懂雷蒙德師兄的意圖，和他配合，如果我們兩方能夠先知根知底，就能對死侍形成兩面包夾之勢，一舉拿下?！?p>　　楚子航陷入思考當(dāng)中，一共六個人失蹤，可以確定五個人遇害，而現(xiàn)如今學(xué)院所特派的專員也失去聯(lián)系……

　　“諾瑪那邊怎么說？”

　　“有新發(fā)現(xiàn)！”一旁的校工拿著筆記本電腦，上邊給了一家醫(yī)院的名字與一個病房號。

　　“這家醫(yī)院？”楚子航罕見地皺起了眉頭。

　　“師兄你之前來過？”林沉瞧著面癱師兄難得抽搐的嘴角，不由得問道。

　　“是啊，今年四月的時候去過，在布魯克林區(qū)，以前也是在這個地方追擊過一個死侍?！?p>　　林沉瞧見這一幕，八卦之心頓起，然而他是了解這個師兄的，這么貿(mào)然地問詢也不會得到什么結(jié)果。

　　“根據(jù)諾瑪?shù)馁Y料，這里的患者和其中一位失蹤者有關(guān)，她的癌細胞已經(jīng)轉(zhuǎn)移到了全身，多器官衰竭，可能隨時都會死去?！?p>　　“出發(fā)?，F(xiàn)在?！?p>　　楚子航毫不猶豫道。

　　諾瑪是一臺超級計算機，從理論上來說，配合攝像頭的圖像進行識別就沒有無法定位的罪犯，然而就連諾瑪面對這樣眾多的被害者，所篩選出來的信息也只有這一條，楚子航深知這次任務(wù)的奇怪程度，以及這背后所暗藏的兇險。

　　“師兄我和你一起?！绷殖吝B忙跟上。

　　“路上經(jīng)過曼哈頓大橋，我去開車?！币粋€壯漢慌忙地跑向樓下。

　　需要這么久才能挖出這個消息，還是個瀕危的病人，沒有時間去浪費了，已經(jīng)失去聯(lián)系的專員隨時可能會遭受到不測的危險。

　　……

　　黑暗，除了黑暗之外就只有道路。

　　自己為什么在道路上行走？又是為什么要追逐前邊的目標？

　　腦袋昏沉，他記不太清了，他只記得自己犯下了一個錯誤，一個很大的錯誤，所以他要彌補掉這個錯誤。

　　他記得自己要去賺錢，賺足夠的錢才能……足以彌補掉犯下的錯誤么？

　　身體無比地沉重，不是那種灌了鉛的感覺，而是似乎有人勒住自己的脖頸，瘋狂地向下拉著，但是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心臟處的每一次跳動，仿佛都是一柄重錘在他的身上擊打，雖然無比疼痛，但也將他體內(nèi)的“雜質(zhì)”給祛除。

　　他想起來了，道路在腳下不斷蔓延，而在盡頭則是自己所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