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中沒有日月交替,昏暗是這里永恒的色調,罡風每一次短暫停息就代表一天的交替,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就是靠著這個規(guī)律來計算自己被困的時日。
當罡風再次停息后,云寧在心湖中劃下一道劍痕,這幾乎成了他的肌肉記憶,完全不需要思考。
整整九十七年,三萬五千四百零五道劍痕(別糾結閏年了),密密麻麻布滿整個心湖。
如今心湖中又多了一劍,這一劍用的是另一種劍術刻畫,格外的靈動詭異,與他識海中偉岸男子的劍招如出一轍。
有了悟性上的加成,在修行上自然就有了先天的優(yōu)勢,一些關隘在他看來都能輕松解決。
“這劍經奪天地造化,以我如今的悟性,窮極心神也只能在短時間內悟透一二分,也不知徹底領悟還需要多久。”
從入定中醒來后云寧眼中神光閃爍,把劍經小心放入懷里貼身收藏,劍經上傳來的絲絲暖意浸透心竅。
隨著這些暖意的匯集,他心竅處有一團金色絲線織成的光球在緩緩轉動,詭異的是就連云寧自己都察覺不到這顆光球的存在。
“沒有金手指又如何,你就是我的金手指”云寧伸手輕拍胸口劍經,在見識過了古戰(zhàn)場波瀾壯闊的大戰(zhàn)后胸中豪氣萬丈,他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也擁有了無窮的動力。
“如今我只需要努力提升修為,學會劍經上的劍術在禁地中活下去就不成問題。只是頭疼的是這禁地中沒有修行所需的靈氣?!逼鋵嵰膊荒苷f沒有,只是與外界相比這里的靈氣不足外面的千分之一。
“這就有點尷尬了啊?!币粫r間云寧有些躊躇,此時他手上正捧著一顆黯淡無光的妖丹,這顆妖丹是原主曾經使用過的,因為禁地里靈氣稀薄到幾乎無法吸取。
所以原主為了修煉想出了一個辦法,從妖丹中煉化出靈氣供給自己使用。
別說這方法還挺好用,因為妖族也是從天地中攝取靈氣修煉,只是妖丹里蘊藏的能量太過駁雜,而且都被轉化成了妖氣。
所以原主耗費數十年時間硬生生給他研究出了一個把妖氣還原成靈氣的辦法,然后再剝離掉其中一部分雜亂的氣息,剩下的靈氣自然就能用來修煉了。
“也不知道該說你笨,還是聰明了?!?p> 云寧無奈的吐槽著,此時他臉上的神情顯得陰晴不定。
如今靈氣的問題不是沒辦法解決,就是有點廢人。
他砸吧一下嘴,咬咬牙臉上出現一抹狠色:“干了”
于是他貓著腰往山洞外走去。
他的目標很明顯,就是那頭被原主臨死前重傷過的妖獸。
山洞外,凜冽的罡風吹來,刮骨般的疼痛讓云寧差點罵娘。
這破地方處處兇險,妖獸就不說了,畢竟已經驗證過了,但是這罡風刮骨就算關二爺來了也沒心思下棋啊。
云寧小聲咒罵著,可如果不修煉的話,就算活著出去也會給人弄死。
那個陷害原主的奸夫可不是善茬,是門中大長老的二弟子,要修為有修為,要靠山有靠山。
再看自己這一脈,就他跟他那個整天游手好閑,年不歸宿,對誰都笑瞇瞇的老好人師父兩人,并肩子上也不夠人家一鍋燴的。
按下心頭雜亂情緒,云寧硬著頭皮運轉真元抵御罡風,身形像頭獵豹一般撲到幾丈外的山石后。
前方不遠處一道兩丈高的恐怖身影正緩緩朝著山洞靠近,這是一頭長著獠牙的長臉妖獸,身后一條鋼鞭似的長尾不時甩動一下,發(fā)出“嗚嗚”破風聲。
看到這頭畜生的尾巴,云寧呲著牙緩緩搓揉胸口,“還真他娘的是冤家路窄啊?!?p> 妖獸黑亮的鼻翼不時聳動一下,正往山洞方向走來。離得近了才看到對方肋下有一道巨大的豁口,露出一塊破損的內臟。
“看來就算茍著,這頭畜生早晚也會找上門來”此時的云寧因為緊張整個身軀都在輕微顫抖著。
妖獸不是禽獸,他們有著堪比人類的智慧,所以這畜生同樣明白趁你病要你命的道理。
背靠山石的云寧閉氣凝神,收斂了全身氣息。
死死捏著長劍,指關節(jié)因為太過用力而發(fā)白。
說一千道一萬,他只是一個從地球穿越而來的四有青年,現在要跟一頭實力恐怖的妖獸廝殺,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腳步聲越發(fā)近了,云寧一動不動保持絕對的安靜,他在等待著一個絕佳的時機。
妖獸嗅著空氣里漂浮著的淡淡血腥味,小心地靠了過來,顯然它沒有想到這里還有一個山洞,于是愣了一下。
就是現在。
“哎呀,臥草”
山石后的云寧動了,迅捷如風,然后摔了出去,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不動,再加上極度緊張導致他下面有些麻木。
只是下一秒,不等那畜生反應過來,他猛的一拍地面身形前掠,如同一頭獵豹閃電般竄出,哪怕他再害怕,但是為了活下去也要去拼一拼,戰(zhàn)斗的本能已經被刻進了這具身體的肌肉里。
人在半空,心神一片空靈,識海里的劍術早已被他演練過無數遍,此時用出來雖然沒有畫卷中偉岸男子那種毀天滅地的威力,但是偷襲一頭受了重傷的妖獸已經足夠了。
劍光亮起的瞬間,他手中長劍好像“活”過來一般發(fā)出低鳴,身形靈動劍招詭異。
妖獸寬大的脊背上,從腰眼到脊柱眨眼之間就出現了一道“L”形狀的豁口。
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腥臭的血液瓢潑一般噴出,妖獸皮膚下的整條脊柱暴露出來。
“嗷嗚”
瘆人的慘嚎從妖獸口中傳出,仿佛能夠刺破耳膜一般讓人難受。
緊接著云寧閃電般跳開,破風聲中妖獸鋼鞭一般的長尾幾乎是擦著他的頭皮掃過。
“早防著你這招呢,小爺能在一個坑里摔兩次?”云寧冷笑,心底卻是嚇得不輕,只差一點自己的腦袋就像西瓜一般爆開,這頭畜生果然生猛。
一擊得手后云寧信心大增,劍鳴聲瞬間壓過罡風的嗚咽聲,絲線一般的劍光劃過妖獸的脖頸。
原本就已經重傷的妖獸腦袋一歪重重砸在地上,猩紅的眸子中帶著疑惑,仿佛在說你不是已經重傷瀕死了嗎?
“沒想到吧?換主角了啊,笨?!?p> 云寧抿了一下白發(fā)的嘴唇,此時他的語調有些發(fā)飄。以他目前的實力全力施展劍經上的劍術消耗實在是太大了,再加上還要分出一部分真元去抵御罡風的侵襲,此時走路都在打顫。
要是能來根事后煙就好啦,云寧哆嗦著走過去,用手中的長鋸幫妖獸做了個開顱手術,強忍著惡心掏出一顆散發(fā)著幽光的妖丹。
“按照原主的記憶,這顆妖丹至少夠用十天了。”
回到山洞中云寧開始凝神打坐,他需要運行那套原主自創(chuàng)的功法把妖丹里的妖氣轉化成靈氣供給自己使用。
只有提升修為才能讓他在禁地中活到“刑滿釋放”,然后完成自己的承諾幫原主報仇。
想是這么想,其實最主要的還是修為提升了壽命才能更長,不然未來的自己拿什么去茍。
可是很快他的臉色開始有些不對勁了,原本夠用十天的妖丹,如今才過去小半天,里面的妖氣就被他轉化掉了三分之一的量。照這樣下去最多三天這顆妖丹里的妖氣就會被完全轉化完。
難道是過期了?仔細端詳著手中的妖丹,光芒的確比一開始暗淡了不少。
“不應該啊?!?p> 云寧滿臉狐疑,不過很快他就找到了問題的關鍵。
因為悟性的加成,他在運行功法的時候就看出了原先的功法存在一些缺陷,很自然的就做出了改良,于是轉換妖氣的效率就被大幅度的提升了。
舉個栗子,以前的他是因為效率低,所以每頓飯只能“吃”三分飽。
如今一頓煮了一鍋飯,自然要吃到飽,所以現在一顆妖丹最多只夠他用三天。
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愁,畢竟殺妖獸風險很大,別看他剛才那么猛,幾下就干掉一頭妖獸,可那是因為原主已經提前重傷了對方,再加上他又是偷襲,所以才能成功。
哪怕現在修煉了劍經上的劍術,但是想要干掉一頭沒受過傷的妖獸絕不可能像剛才那么容易,至少不會那么快就給他得手。
穿越穿成這樣也夠悲催的了,云寧長嘆一聲腦海中的草字頭在持續(xù)增加。
繼續(xù)埋頭練劍吧,同時對于劍經的鉆研也越發(fā)的認真,畢竟這是他保命的唯一依仗。
一月后,昏暗的山洞中一聲清麗劍鳴聲響起,四周堅若金鐵的巖石“嗤嗤”作響,十多道深達數寸的劍痕出現。
此時的云寧神色枯槁,眼眶深陷,唯有一雙眸子深邃明亮,只見他一手持劍向著山洞外大步走去。
整整一月時間他都在洞中鉆研劍經上的劍術,如今領悟又多了兩分,以十分來計算的話,如今他對劍術的領悟已經有四分。
根據記憶里對妖獸實力的判斷,他現在至少能夠在一對一的情況下輕松解決一頭妖獸。所以他必須去狩獵了,只剩三年不到的時間,提升修為迫在眉睫。
他可不想成為史上最短命的穿越者。
禁地中似乎永遠都只有一種顏色,昏暗枯寂,遠方大片黑色山石被罡風“修整”成了不同的形狀,有的薄如刀鋒,有的圓潤光滑。
云寧的身法靈動如夜梟,身影起伏間越過百丈距離,前方一個有著常人兩倍大小的妖獸出現在他視野中。
這頭妖獸十分警覺,耳廓微顫,嗜血的眸子閃動著兇光看了過來,云寧剛一落地就持劍迎了上去,劍光破開罡風也撕裂了妖獸的身軀。
妖獸之中也有強弱之分,只是無法通過外觀來準確判斷,現在遇到的這頭就是弱的。
一回生二回熟,鋸開腦袋取妖丹,一套動作行云流水,但是他并不打算就此返回。
他要去原主曾經撿到劍經的地方看一看,也就是在那里原主惹上了那頭讓他領盒飯的妖獸。
一路小心謹慎,云寧終于來到禁地的邊緣地帶,此處的結界有一處不大的破損,他身上的劍經也是在結界裂口處撿到的,呼嘯的罡風在結界破損處顯得更加狂暴。
結界外一片漆黑,那里仿佛藏著巨大的兇險,只是目光看過去就有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感從心底升起。
“不行,小命要緊?!?p> 云寧扭頭就走十分干脆,他之所以來這里就是要讓自己記住這種感覺。
等哪天他的修為高到一定程度,不再感到恐懼了,那就說明他有資格探查這個地方了。既然劍經這種逆天秘籍都能出現在這里,那么結界之外或許還隱藏著更大的秘密等待他去探索。
不過現在他需要更多的妖丹來提升修為。
禁地很大,大到可以裝下很多妖獸,所以云寧很忙,他不知疲倦的的獵殺著妖獸,身上的傷痕越來越多,但是他受傷的次數也在逐漸減少。
當山洞里的妖丹堆得像小山一般高時,他終于開始打坐修行,長久的廝殺使得他的眼眸在開闔間偶爾閃過一道兇光,比之妖獸還要讓人恐懼。
對于修士來說山中百年不過大夢一場,三年時光彈指一揮間。
當心湖中被刻畫下三萬六千五百道劍痕時,入定中的云寧猛地睜眼,眼中的精光好似劍光要撕裂身前的空氣。
三年的時間讓他對于劍術精要的領悟提升到了七分,只是越往后越難,想要徹底悟透劍經上的劍術需要的是水磨工夫,根本急不來。
云寧起身面對著被他一劍削得光滑如鏡的石壁,仔細且認真的整理著自己的容貌,很快一個干凈整潔的帥氣青年男子形象呈現在石壁倒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