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瑤出宮后鮮少在外露面,百姓間對于這位公主的描述大都來源于見過她面的夫人小姐們。但傳聞終究只是傳聞,描述的有多傾國傾城也不比自己親眼所見。
一見方知什么叫“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jié)動京城”
馬車搖搖晃晃駛過鬧市,到了白府門前。昨日遞過拜帖,門前早已有下人等候。
下人引著她到了前廳,不似公主府修繕的華麗氣派,這里簡樸卻不顯寒酸,院中多植柳樹,養(yǎng)著幾只鳥雀。
“老臣拜見公主殿下”白太傅起身,作勢行禮,曲瑤趕緊上前一步托住他“太傅不必多禮”
“本宮備了些薄禮,還望太傅笑納”
白太傅捋著胡子含笑點(diǎn)頭,讓人收了禮物
二人客套片刻,向著中庭走去。
鵝卵石鋪就的小路,周圍竹樹環(huán)合,向前走是一座小亭,亭中擺著棋盤。
“父皇最近為大皇兄的事兒沒少費(fèi)心,前些日子我進(jìn)宮看父皇,父皇還提起過您,說想聽聽您對此事的看法”曲瑤抬手做請的手勢,讓白太傅先坐下。
“老臣遠(yuǎn)離朝政多年,此事恐怕不好多論”白太傅在棋盤前坐下。
“與朝政無關(guān),本宮是想替父皇問問,太傅對幾位學(xué)生的看法罷了”
白太傅沉吟片刻,捋著胡須在棋盤上落下一枚黑子。
曲瑤也不遲疑,面對白太傅坐下,持著白子與他對弈起來。
“老臣年輕時教授皇子們治國之道,先皇曾問老臣,幾位皇子中誰最有安邦之才”白太傅落下黑子“老臣當(dāng)時說‘誰都沒有,但二皇子最像陛下’,于是就有了當(dāng)今圣上”
先皇是曲國第四任皇帝,他治國有道,任人唯賢,曲國在他的治理下不斷發(fā)展壯大??蛇@樣的人,三十幾歲時就駕崩了。先皇身世卑微,受人鄙夷,最后能登上皇位靠的是他的韌性,他的隱忍。當(dāng)今皇帝或許不是最有治國之才的,但他確實最像先皇的。
“老臣只能說,如今的幾位皇子中沒有一個是像先皇的”白太傅嘆了口氣“太子則相去甚遠(yuǎn)”
太子行事荒唐不是一日兩日了,從前許多事都被丞相壓著,如今五皇子直接抓了把柄獻(xiàn)給皇上,打丞相一個措手不及。但僅憑這些想扳倒太子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
皇上雖然不滿太子許久,但若隨意廢立太子恐怕會和丞相鬧僵引朝臣不滿。
或許太子的廢立只缺一個理由而已。
“皇祖父這般人物,世間不可無一,難能有二”曲瑤狀似嘆息,落下白子“不知太傅了不了解九皇兄”
白太傅沉思片刻點(diǎn)了點(diǎn)頭“九皇子聰敏好學(xué),謙遜有禮”
“是啊,諸位皇兄中本宮最佩服的便是九皇兄的學(xué)識與肚量。只是可惜九皇兄出身低微,這些年過得甚是凄苦”她神情悲憫轉(zhuǎn)而又一掃陰霾“不過方才太傅提起皇祖父,本宮又想,九皇兄未必不可為人中龍鳳”曲瑤笑的天真,好像只是一個期望兄長有所作為的妹妹。
白太傅捏著棋子沒有做聲,議論先皇本就不妥,與九皇子做比不只是對先皇不敬更是將九皇子置于風(fēng)口浪尖。他渾濁的眼睛里帶了些探究,一時摸不準(zhǔn)曲瑤的真實想法。曲瑤也不在出聲,認(rèn)真思索起棋局。
兩人開始認(rèn)真對弈,棋盤上黑白分明。白太傅最后一子落下,曲瑤扔下手中白子嘆道“我輸了,不愧是太傅”
白太傅含笑捋了捋胡須,眼神意味不明“殿下的棋藝已經(jīng)遠(yuǎn)超常人”
都說棋品見人品,曲瑤棋風(fēng)凌厲,出手狠辣,與她平日展現(xiàn)出的模樣截然不同。或許這位公主并不像表面那樣無害。
曲瑤謙讓了幾句斟酌說道“其實本宮今日來一是看望太傅,二是來找白公子的”
白太傅面露驚訝“公主何時與放兒相熟?”
“不瞞太傅,幾日前在普陀寺時與白公子相識,就覺得一見如故,細(xì)想我二人也的確有些關(guān)系,這才前來打擾”曲瑤帶著些羞赧說出這話難免讓人多想。
容妃與白放母親的關(guān)系白太傅也是知道的,以她們當(dāng)年的情分,留下這一對玉佩給兩個孩子,那就相當(dāng)是訂了娃娃親的關(guān)系了。
一掃剛才沉悶的氣氛,白太傅真心實意的笑出了聲“哈哈哈,能得公主青眼,也是他的福氣。讓管家?guī)У钕逻^去吧”白太傅用一種看孫媳婦的眼神看曲瑤,越看越覺得滿意了。
管家?guī)е幭蛑追诺脑郝渥呷?,越往前走越覺得人煙稀少,偶爾能聽見幾聲蟲鳴。
曲瑤站在院門前,兩旁的門緩緩被推開。滿院的綠植,其間點(diǎn)綴著幾朵素色的花。那抹藍(lán)色還是那么顯眼,他一只腳踩著石凳,手中拿著長劍擦拭,鐵劍反射著陽光閃過曲瑤的眼睛。
他也抬頭向院門口看去,原本平靜無波的臉上出現(xiàn)一絲裂縫,他睜大了雙眼站直了身子“你怎么會在這?”
曲瑤被他的表情逗的噗呲笑出了聲,帶著笑意回他“自然是來找你的”
“找我做什么?”白放微蹙著眉,面帶疑惑。
曲瑤不回答他,向他走近幾步。院子里的下人們都很識趣的走出院子關(guān)上了院門。
“誒,你們出去干嘛?”白放忙要叫住他們,不過很可惜沒人理會他。
院里只剩他們兩個。曲瑤一步一步走近白放,他有些驚恐的后退。
曲瑤覺得自己此時像個要調(diào)戲小姑娘流氓。
曲瑤在他不遠(yuǎn)處站定“今日是特意來感謝白兄的”
“殿下客氣,舉手之勞而已,實在用不著殿下親自來一趟”他還是一臉防備的姿態(tài)。
“你做什么離我這么遠(yuǎn)”
“自然是男女授受不親,恐污了公主清白”
“白兄真是正人君子,不過可惜了,我今日來找白兄的事注定是說不清了”曲瑤攤手一臉無辜。
“!”白放一臉震驚“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怎么是故意的,我是想念白兄才來找白兄的”
“你你你想我干嘛”白放也是第一次遇見說話這么大膽的女子,竟然就這么直接的說想他,他臉上浮起一抹紅暈。
“想一個人自然是因為喜歡他”曲瑤眼神明亮一臉坦蕩的盯著白放,眼睜睜看著眼前俊秀的少年的臉一點(diǎn)點(diǎn)的漲紅。
“我與你不過一面之緣,你怎么會喜歡我?”
“怎能說是一面之緣,那日白兄可以說是于我有救命之恩。都說救命之恩當(dāng)以身相許啊”曲瑤還是一臉認(rèn)真的看他。
白放只覺得手腳都無處安放,明明還沒到盛夏怎么就這般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