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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門振興系統(tǒng):從龍虎山開始

第二十章 行善有何用

  都說兒大不由爹,楊員外過往沒當(dāng)回事,等到兒子長大時才發(fā)現(xiàn),這些話都是有道理的。他在集慶呆了一輩子,祖上就是集慶人,一輩子都沒有走出去過。

  一身家財萬貫全靠一代又一代的薪火相傳,說起來他倒是蔭下乘涼的那一個。等到他這一代也是獨子,楊員外還記得自己爹臨走時的嘆息。

  他說,“咱們楊家斂財太多,福源已盡,往后多半還是獨子獨孫,倒是不怕家財散盡,就怕后人禍多福少,無法平安啊?!?p>  他還說,“太平啊,你可莫要愛惜那些錢財,當(dāng)多做善事,欣許能避過這天理循環(huán)。”

  楊員外,也就是楊太平,自他爹語重心長的說完這些話就逝世后,楊太平一直銘記于心。那日,家里來了個道士,沒多久自己爹就交待了后事。

  他不太懂,可依然記著那些話。

  這些年里,他沒有在乎過錢財?shù)膯栴},時長開粥設(shè)棚,修繕道路廟宇,興建水利城防等??傊睦镄枰X,他就往哪里去。長此以往,楊太平多了個楊大善人的名號。

  走哪都有人認(rèn)識他,連大周派至集慶的官吏也和他相交甚駑,談吐間頗為佩服他的為人。

  集慶如今的繁華,可以說有楊太平一半的功勞。

  對此,他倒是不怎么在乎,反而是覺得焦慮。他發(fā)現(xiàn)自己無論怎么散財,這財還是如涓涓流水,川川不息。自家的生意從沒有弱過,哪怕是他閉市半月,再次開門時也能門庭若市。

  花出去的錢并沒有讓自己的家財減少,反而是越來越多。

  這不是一個好兆頭,所謂物極必反,看著萬貫家財,他忽而好似明白了自己爹臨走時的那份焦慮。

  果不其然,這禍端來的很快,讓楊太平措手不及。在楊子濯出生的那天,他的妻子便撒手人寰。

  那日響徹門里門外的哭喊,讓楊太平明白,這福禍相依,是有定數(shù)的。

  自此他更加賣力的做起善事,就盼望著能保下楊家唯一的獨子。

  豈知,終是回天乏術(shù),幾代福源,當(dāng)以斷子絕孫的禍患來償還。

  年近花甲,楊太平終究沒有如愿。

  大堂中,幾人都沒有說話。看著主位上那到落寞的身影,他鬢白滄桑此時又多了分行將就木的病態(tài)。那處院落中發(fā)生的事情,他已經(jīng)知曉。盡管如此,依然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若不是滿地的白骨,他都不會信幾人的話。

  良久,楊太平抬起頭來,那雙渾濁的眼里帶著灰暗的死氣。

  “讓諸位仙師犯險了,楊某在此代替那逆子向各位賠個不是?!?p>  說著,楊太平就要跪下來。張妙之眼疾手快,一步上前扶住了楊太平,將他按回座位上。

  “楊員外何必如此,此事雖是貴公子所為,但你并不知情,不知者不罪?!?p>  楊太平搖頭道,“若是不知就能無罪的話,那我何以對得起這滿地的白骨和那些冤死的亡魂?!?p>  他此刻痛心疾首,溝壑縱深的面頰上淌著眼淚。

  張妙之和華鴻信對視了一眼,兩人見著楊太平這模樣若有所思。華鴻信忽的道,“楊員外,此間事了,一切因由我等將上報給伏妖稽事府,屆時若是有人來查探,還需得楊員外你好生配合。”

  “一定,老夫定會知無不言?!?p>  “如此,那就告辭了?!?p>  幾人立馬起身,就想要離開。

  卻聽楊太平喊道,“慢著!”

  這聲讓幾人不自覺的顫了顫身子,路青蓉擠著眉毛瞥向張妙之。就見張妙之輕輕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幾人回過頭來,張妙之問道,“楊員外,可還有事?”

  楊太平道,“諸位仙師的酬勞還沒有拿呢?!?p>  一旁的管家吳海,立馬揮了揮手,就有仆從端著白銀和那裝著靈參的錦盒走了上來。幾人暗自松了口氣,草草將銀子一分,至于靈參則是讓給了張妙之。

  這番再次離開,楊員外沒有阻攔。幾人的腳步很快,不到盞茶的功夫,就離開了集慶來到城外的官道上。

  路青蓉長出口氣,在茶攤上毫無形象的一坐,隨即大聲喚道,“小二,來壺涼茶。”

  “好勒,請好了您?!?p>  店小二將涼茶端上,幾人便開始痛飲。等到緩過氣來,華鴻信向張妙之借了幾張神行符,便告別離開。獨留下自己和路青蓉還在茶攤里休憩。

  路青蓉有些生疑,晃了下頭問道,“師兄,你說那楊員外究竟有沒有修煉魔道?!?p>  張妙之虛起了眼睛,他仔細(xì)觀察過楊太平,不像是入了魔道的人,而且在扶助他時,能很明顯的感受到那具年邁的身體已經(jīng)沒多少時日。這種情況,并不像是修士。

  他搖頭道:“看著不像,但這種事可不好說。魔修甚是詭異,有能瞞天過海的秘術(shù)也說不定,還是小心為妙的好。華鴻信此次回去會直接將楊子濯修魔以及煉制鬼嬰之事上報給伏妖稽事府和天云嵐宗?!?p>  “你就直接回上清,把施宛薇的事情解決了。免得伏妖稽事府的人找你詢問時,見到那鬼嬰多生枝節(jié)?!?p>  路青蓉點頭,她也是這個想法。

  這時,許久沒有動靜的小松鼠驀地從張妙之的衣兜中鉆了出來。

  “憋死老子了!”

  他開口就是那稚嫩的蜀地口音。小松鼠從張妙之的身上下來,來到?jīng)霾枧該]舞著小爪子,“爺,快給我也倒一杯?!?p>  張妙之笑著給他倒了碗茶。

  小松鼠立馬把頭埋進(jìn)去,咕噥咕噥的喝了起來。好一會兒,他才舒服的躺在桌上,打了個嗝。

  路青蓉見著他悠哉的模樣,皺起鼻子戳了下他的肚子,沒好氣道,“你倒是舒服啊,躲在師兄懷里,眼看著我們打生打死的。”

  一聽這話,小松鼠立馬就不樂意。他翻了個身站在桌上,對路青蓉嚷嚷道:“你啷個能這么看我,我們蜀地松鼠個個都是好漢子?!?p>  “是嗎?”

  “那當(dāng)然,我跟你說,要不是爺?shù)慕鸸獍盐覔踝。也坏冒涯谴笱执虻乃麐尪疾徽J(rèn)識他!”

  小松鼠抓起一旁的筷子就是一個鼠式過肩摔,啪的一下翻到在桌上。如此他還不解氣,又是嘎嘣一聲,筷子應(yīng)聲而斷,被他一口咬成了兩節(jié)。

  隨即小松鼠頗為得意的指著筷子,“喏,就是這種下場!”

  路青蓉見狀噗嗤一笑,接著晃了晃手串,“松道人這么厲害啊,那要不我把她們放出來跟你比劃比劃?!?p>  小松鼠可是知道那兩個大妖怪就躲在路青蓉的手串里,見她好似真的要把她們放出,渾身的毛立馬炸開,嗖的一聲躲回了張妙之的衣兜,露出個小腦袋咋呼道。

  “放啊,你要是不放,你龜兒就是我兒子!”

  “我!??!”

  路青蓉瞪起眼睛,指著小松鼠喊道,“你有種出來說話!”

  “就不!你龜兒有種進(jìn)來單挑!”

  路青蓉咬牙切齒,她還真拿小松鼠沒有辦法,這家伙就躲在張妙之胸口,自己不可能攤手去抓,那多不好意思啊。還有這小東西仗著自己身子小,就能說出進(jìn)來單挑這種話。

  她忽的面一紅,看了眼張妙之那張清秀俊朗的面容,不由心跳不止,她心想就算進(jìn)來也不是跟你單挑。

  “哈哈哈,這龜兒怕到臉都紅了!”小松鼠囂張的大笑。

  路青蓉卻是羞的快把頭埋進(jìn)領(lǐng)子里。

  張妙之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過看她那嬌羞的模樣多半不是什么好事。莫名的緊了緊身上的道袍,張妙之道。

  “師妹,你也抓緊時間走吧,這事拖不得,我們尚不清楚楊員外的底細(xì),他積威甚重,估計伏妖稽事府的人知曉這事后很快就會來的?!?p>  見著張妙之臉上的凝重,路青蓉也正式起來。她再次干完一碗涼茶,對著張妙之笑著辭別。

  “那師兄,咱們道門大會見!”

  “嗯,道門大會見!”

  張妙之微微頜首,目送路青蓉遠(yuǎn)去,直到?jīng)]了她的人影,才收回目光。在細(xì)細(xì)一感受,好家伙懷里有個小偷。

  一伸手就將他提溜出來,張妙之板著臉,“你想干嘛,偷吃??!”

  “沒,沒有,我就是幫爺你驗驗貨?!毙∷墒罅ⅠR豎起爪子,“我發(fā)誓,我說的都是真的,如果我說謊的話,就.....”

  “就怎么樣?”張妙之好笑的看著他。

  “就,就罰我三天不許吃玉米!”

  “呵,出息?!?p>  張妙之將他塞回懷里,咧嘴笑道,“回去再吃。”

  “現(xiàn)在,是時候打道回府咯。”

  一甩衣袍,張妙之大步朝著家的方向走去。此次集慶一行,可以說是有驚無險,但還是暴露出自己諸多不足的地方。就好比是底牌,除了那張金符,用了便只能聽天由命。

  這種感覺可不太好,像華鴻信好歹還有最后一劍。這一劍,只要不出,就是種威懾。

  自己也得整一個才行,最后一張符?

  張妙之搖搖頭,他覺得不夠,嚇不住人。如此之外,還有道門的處境,那楊子濯被仙門拒了,連道門都沒有考慮過就去找了偏方。他是有多看不起咱道門。

  那時,張妙之都不敢問他為什么不來道門???就怕那孫賊脫口來一句,道士狗都不當(dāng)!

  那樣豈不是丟人又丟面。

  眼下這次事算是解決了,自己可以說出了不少了力。也不知道華鴻信報上去會不會給自己增加聲望值。

  張妙之走在路上想了很多,忽的他又想到了道門大會,心頭沉重,連腳下的步伐也快了不少。

  .......

  自幾人離開后,楊員外就將楊子濯的尸體收攏在棺材里裝了回來。

  此刻他坐在一間昏暗的房間里,管家吳海安靜的站在他的身旁。面前點著白燭,照應(yīng)在一紅木棺材上。

  “這本來是給我自己準(zhǔn)備的,結(jié)果被你用上了?!?p>  楊太平面無表情,望著那棺材如同閑聊般說這話。

  “我早就說過,咱家福源不夠,入不了仙門很正常。但你從小聰慧,讀書不是照樣有出息,我那儒門好友可是很愿意收你為徒的,你為什么就不能在等等呢?!?p>  “你就是太急躁,一點也不像我,倒是有些像你太爺爺,他跟你一樣,做事情果然麻利,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一點也等不了,一點也靜不下來。”

  “你......”

  楊太平的眼淚兀的流了下來,他的聲音也開始顫抖起來。

  “你就忍心讓我這個老人送你離開?”

  “兒啊,你好狠的心啊。”

  一旁的吳海遞來一卷錦布給楊太平擦拭眼淚,“老爺,別哭了,少爺聽見會傷心的?!?p>  楊太平緩緩搖頭,聲似嘶啞。

  “吳海,你說我這輩子做那么多好事,這天可有想過要善待我?!?p>  吳海搖頭,沒有說話。

  楊太平慘然一笑,“不管在如何行善又有何用,我妻離世,我兒連個全尸都沒有。如此,我行善到底積了個什么德?!”

  他吼了聲,拿過一旁的書本,望著上面的字,那張溫和慈祥的面孔漸漸變得陰暗。

  忽而一陣詭異的微風(fēng)自動,在這間靜謐的屋子里。

  燭火搖曳,閃爍的光照應(yīng)在楊太平手中的書本,能瞟見其上幾個大字的書名赫然是。

  《九幽煉獄魔經(j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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