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姜闖三人乘車回到城中,向杜老板詳細(xì)說明了經(jīng)過,杜老板對張甯倒是產(chǎn)生了濃厚興趣。
“這個張琪是白老伯的徒弟,怎么會突然變成了鮑爾的女兒?”
姜闖道:“這個不是很清楚,也許早就被收買了。”在他心里,張甯就是無辜的張琪,不管張琪變化多大,最終都用得到。能隱瞞就盡量隱瞞。
“有意思?!倍爬习逍Φ?“真是太有意思了。不管她是怎么變成鮑爾女兒的,我們都不能虧待我們的盟友。去,把她家人帶到這里來,好好伺候著?!?p> 兩個大漢明白這是要軟禁張甯的家人。答應(yīng)一聲直奔張甯家。
房間內(nèi)只剩下杜老板和姜闖。
姜闖還發(fā)著燒,頭暈眼花坐在椅子上,“老板。沒別的事,我也先回去了?!?p> 杜老板起身來到他跟前,伸手摸了摸他額頭,皺起眉頭,“你燒得很厲害,怎么不早說?正好我這里還有藥。”
她從抽屜拿出一個針管,又拿出一瓶消炎藥給姜闖注射了進(jìn)去。
“你就暫時住在這吧。等好點了,我還有重要事和你商量?!?p> 姜闖點點頭,他知道自己這樣子也回不了家。
杜老板表面冰冷,內(nèi)心也是有溫柔一面的女人。不了解她的人都怕她,了解她的人都會成為她的朋友??上芰私馑娜瞬欢?,姜闖算其中一個。
姜闖作為城區(qū)防御的負(fù)責(zé)人,和杜老板打交道比較多,違反規(guī)矩,有精神疾病的人都會送到杜老板這里處罰,時間久了,也就成了朋友。
杜老板欣賞姜闖的正直,姜闖也對杜老板溫柔的一面有好感。后來杜老板對他透漏了一些自己的秘密,告訴他,她想改變現(xiàn)在的局面。
姜闖又何嘗不想改變?兩人一拍即合,但是杜老板不知道,姜闖的野心比她還要大。姜闖性格比起杜老板來,顯得弱勢多了,所以他需要杜老板為他鋪路。
姜闖住在了518號的二樓。二樓不僅他在住,很多杜老板的手下都住在這里。包括杜老板自己。
杜老板叫什么名字沒人知道,她從來沒有說過,也沒有人知道她多大,相貌看上去三十來歲,透漏著成熟女人的魅力,她本身也是以為美女。心機卻比同齡人強得多。
姜闖四十歲,但是相貌一點不顯老,看上去比杜老板還要年輕幾歲。成熟的男人最有魅力,他不僅有魅力,還不丑,更會體貼女人。
二
“像你這樣的男人怎么會沒結(jié)婚?”杜老板一邊剝著橘子,一邊問道。
姜闖不想回答,他聽到這個問題就會心痛,這個問題已經(jīng)有很多人問過,他現(xiàn)在依舊心痛。
杜老板從他臉上看到了他內(nèi)心的酸楚,很善解人意地岔開了話題,“這是從320區(qū)運過來的橘子。你嘗嘗?!?p> 她掰了一瓣放進(jìn)姜闖嘴里,“怎么樣?是甜是酸?”
“甜甜酸酸,很不錯?!苯J的眼神很憂傷,他的心還未從痛苦中走出來。
杜老板輕嘆一聲:“唉!看到你我就想起一個人?!?p> 姜闖聽著,眼睛盯著窗戶上的一只小鳥。
杜老板順著他的目光也看到了那只小鳥,嘴角上揚,露出一絲微笑,“人要是能像它們就好了,自由自在飛翔,不用那么多煩惱。”然后又傷感道:“那個人就常說來世變成一只小鳥,也不知他現(xiàn)在有沒有實現(xiàn)愿望?!?p> 姜闖輕輕說道:“也許它就是。”
杜老板盯著那只鳥,淚光閃爍,半天才又說道:“那時306區(qū)還沒有王老板,還是一個自由的地方。我們就在那相識,他說要帶我離開那里,我問他去哪,他說去307。因為他就住在307,就住在這座樓里?!?p> 姜闖扭過頭,看向了她,沒有想到她原來是306區(qū)的女人。這么一個外表冰冷的女人,在306不會受人歡迎。
杜老板繼續(xù)說道:“但是那里有那里的規(guī)矩,男人可以離開,女人只有達(dá)到年齡才能離開。他和別人起了沖突,打傷了人。他破壞了規(guī)矩,就要受到懲罰。而執(zhí)行懲罰的人就是我。這也是規(guī)矩。因誰而起,就有誰解決,否則一起接受懲罰。那時我還小,我很害怕,也不懂感情,更不懂他。所以……我按規(guī)矩就把他處死了?!?p> “那你還為他難過?”
“我以為會有很多比他更好的男人,以為在我達(dá)到離開年齡時會有那么一個男人陪著我??墒恰墒俏抑钡诫x開那里也再沒有遇到他那么好的男人。直到那時我才真正后悔,我才真正懂他。才懂愛情??墒且磺卸纪砹?。”
“你就算當(dāng)時懂了這些,你又能怎么辦?你還是不能和他在一起?!?p> “我會和他一起逃。那時守衛(wèi)還沒有那么嚴(yán)格,一定能逃出去,一定能?!彼坪跸萑肓嘶貞洝?p> “你現(xiàn)在也不老,也很漂亮?!?p> 杜老板笑了,看向他,“你覺得我漂亮?”
姜闖點點頭,目光又移向窗戶,窗外的鳥已經(jīng)飛走了。
“謝謝?!?p> 姜闖不愿再談?wù)摳星?,說道:“306區(qū)并不好攻。你有什么計劃嗎?”
“唉——”杜老板又嘆口氣,“好吧,你看來不喜歡讓我多了解你?!?p> “我覺得目前重要的是保命。留著命在,其他的都很容易。”
“那你有什么打算?”
姜闖搖頭,“還沒有?!?p> 杜老板說道:“張琪說得很對。我們必須先了解王大老板,了解306的部署情況?!?p> “怎么了解?派誰去?”
“誰去我都不放心。這事不能有半點馬虎?!?p> “你的意思是……”
“我自己去?!?p> “你?你可是我們的首領(lǐng),你不能去,萬一出點事怎么辦?”
“你別忘了,307城的人都知道你是防御負(fù)責(zé)人。而我只是負(fù)責(zé)處理違規(guī)的小人物?!?p> “可是你的手下都是聽你的?!?p> “我走之后,他們都會聽你指揮?!?p> “我?”
“對。就是你。我現(xiàn)在最相信的就是你。萬一我回不來。這里就全交給你了。”
姜闖心中暗喜,但是看到杜老板真誠的眼神,又有些不忍心。
三
寂靜的營地,忽然雷聲四起,閃電照亮了整個天空,滿天飛舞的怪物奔向閃電方向。狂風(fēng)驟雨傾斜而下,整個山林都在搖晃。
張甯抱著被子驚恐得坐在床上,聽著房屋“咯咯咯”直響,真擔(dān)心哪一陣風(fēng)就把這房子連根拔起。
睡在野地里的族人也都擠進(jìn)了其他屋子,沒有擠進(jìn)去的,只能躲在大樹下避雨。
張甯透過窗戶縫隙看到那些樹下避雨的人,內(nèi)心升起幾分憐憫。如果不是抓住了刺客,恐怕現(xiàn)在自己也躲在樹下像他們一樣。
十幾分鐘之后,她顧不得憐憫外面的人了,因為她的屋子進(jìn)了水。水升到了與床齊,她只能站在床上。兩腳都泡在水里。
“這什么鬼地方!不被殺死也被淹死了!”
她發(fā)著牢騷,再看屋子外面,外面已經(jīng)沒人了,能看到的只有大水汪洋。
“人都跑了?”
再看水已經(jīng)淹沒到了膝蓋,如果跳下床,那水就到脖子了,她不會游泳,只能呼喊。
“來人??!救命!我還在房間里!”
雷雨聲,狂風(fēng)聲,淹沒了她的呼喊聲。
她嗓子喊啞了,水已經(jīng)上升到她的腰間,沒有人來救她,因為沒有人會游泳。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大的雨,更沒有見過這么多的水。
她慢慢鎮(zhèn)定了,因為水位不再上升,一直保持在腰部,這讓她緊張的心放松了不少。
雨沒有停,但小了很多,風(fēng)先停了,雷聲也停了。
水位快速下降,最后跳下床,水正好淹沒到大腿。水面保持這個高度不再變化,她趟著水走了出去,外面漆黑一片,伸手難見五指。
“喂——有人嗎?我在這!救命啊——”
沒有人應(yīng)聲。她爬上了房頂,站在雨中委屈得直流淚。狠狠跺了房頂幾腳,恨不得把房頂跺出個大窟窿。
雨慢慢停了,她也發(fā)泄完了。精疲力盡躺在房頂上,等待著天亮。
新的一天好像來得很遲,黑壓壓的烏云布滿整個天,整個樹林都是灰暗如夜。
“不是吧,又要下雨?”
張甯看看地上的水位一點沒有減少,再看看天,再來一場大暴雨,這房頂恐怕都淹。
她從房頂下來,趟著水往山坡上走。
半個小時之后,渾身泥水的她終于上到了山坡上。山坡上還坐著三個人。三個人正在竊竊私語。
張甯火氣沖沖走了過去,剛要開口大罵,突然發(fā)現(xiàn)這三個人不是異種族人。她警覺地躲在了樹后。那三個人也絲毫沒有察覺背后來人。
第一個說道:“什么鬼天氣,真倒霉。人沒找到,差點被雨水淹死。”
第二個說道:“就是嘛!他們在家里享受,就把我們?nèi)齻€派出來,還不是欺負(fù)我們是新來的?!?p> 第三個說道:“哪有什么辦法?找不到人回去就要懲罰。王老板的手段聽說很狠的。要想活命,還得找啊?!?p> 第一個說道:“小點聲,千萬別被野人發(fā)現(xiàn)了,聽說他們吃人肉?!?p> 第三個說道:“你說張琪會不會已經(jīng)被吃了?她一個女人敢來野人堆做臥底,真是佩服。”
第二個說道:“閉嘴!被野人聽到就麻煩了,不能暴露張琪的身份?!?p> 第一個說道:“張琪到底在哪???消息傳達(dá)不到,我們也回不去?!?p> 張甯在樹后聽得很清楚,心中疑惑,“這三個是王老板派來聯(lián)系自己的?王老板怎么知道我在這?”
“什么人?”一聲斷喝,一群族人從前面林子沖了出來,手里拿著刀叉圍住了三人。
三人嚇得舉手投降,“饒命,我們是迷路了,路過遇到大雨,就走到這了?!?p> 他們的解釋一點作用沒有起,被五花大綁送到了鮑爾面前。
鮑爾隨便問了幾句,三人堅持說是迷路走到這里的。
鮑爾不耐煩了,說道:“先綁起來。等到明天雨停了,烤著吃?!?p> 三人被綁在了樹上,嘴里還哭喊著求饒。有人過去每人打了一頓,一下就安靜了。
張甯一直躲在遠(yuǎn)處看著,看到三人被打暈了過去,這才出來,委屈巴巴地訴起苦來。
鮑爾抱著她一陣安慰,可是這里也沒干衣服,更沒有干柴,只好忍著。
很快又下起了雨,這次雨雖然沒有昨晚的大,但也不小,所有人都只能忍著雨站在樹下。
風(fēng)不大,刮在濕透的衣服上,好比寒風(fēng)刺骨。三三兩兩抱在了一起取暖。沒有人再去管那三個俘虜。
張甯穿得本來就單薄,衣服濕透凸顯出豐滿的線條,被鮑爾抱在懷里,她覺得很不舒服,找了個借口獨自坐在了一邊,鮑爾也沒再去管她,和其他人擠在一起取暖了。
張甯獨自待客一會,又回到了鮑爾身邊,說道:“父親,我們這房子必須重新蓋了。那個營地地勢太低,這里我看挺合適?!?p> 鮑爾說道:“是啊,以前沒有下過這么大的雨,這次太突然了,讓女兒你受委屈了。放心,再不會有下次了。我一定讓你住上最好的房子?!?p> 張甯微笑道:“我不要緊,只是父親年紀(jì)大了,跟著淋雨會生病的?!?p> 鮑爾感動地把她摟在懷里,“真是好女兒!”
張甯想推開他,又找不到合適理由,只得側(cè)過身盡量減少接觸。
雨下到下午停了,營地積水也退了,太陽升了起來,濕漉漉的族人各自找地方脫了衣服晾曬。
張甯獨自找到一個遠(yuǎn)離族人的地方晾曬自己的衣服,不僅身上穿的衣服,包里的衣服也全都晾曬出來。
太陽出來依舊炎熱,半個下午衣服就全干了。
族人開始回到營地收拾倒塌的房屋,收集干柴,修理破損的屋子。
三個人還綁在樹上,好似大家已經(jīng)忙得忘記了他們。
張甯整理好衣服,收拾好床鋪,天已經(jīng)暗了下來。
鮑爾宣布,由于床鋪還未干,地面還潮濕,又為了防止夜里再下雨,大家今晚還在山坡上休息。
這個決定讓張甯很慶幸,那三個人就在山坡上,晚上必須去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