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稱“黃半城”的黃年大宴賓客。
他靠鏢局起家,為人四海,交友無數(shù),無論黑道白道都能說得上話。
每年他都花上萬兩銀子,在我的劍廬定做佩劍,用來結(jié)識江湖朋友。
我本是來送劍結(jié)余款,適逢其會,正要告辭。
黃年一身燕居常服,手里轉(zhuǎn)動著兩個鐵膽,微揚下巴道:“怎么,大先生不愿意給這個面子嗎?”
話已至此,我不愿失去這個大客戶,只得點點頭,找了個僻靜位置坐下。
他見我坐下,得意的靠坐在太師椅上,顧盼自雄。
陪坐的幾人也紛紛馬屁如潮,“小惡來”陳虎云更是對我不屑嗤笑。
我不以為意,心里感嘆,這黃年真是愈發(fā)的霸道了,哪里還有早年的謹小慎微和八面玲瓏。
隨意看了看四周,發(fā)現(xiàn)今天來的都是能江湖上叫得出名號的人:
憑借一把雁翎刀震懾運河兩岸的“斷浪刀”余霞飛;
力有千鈞,可徒手搏獅的“小惡來”陳虎云;
一手暗器堪比唐門高手的“千手觀音”李赫;
出手狠毒,善于算計的“鐵算盤”王成......
黃年看著這一屋子的高手,也很是志得意滿。
見人都到齊,他站起身來,大笑道:“承蒙各位賞臉,來參加我黃某酒宴。
大家也都知道,近些年來,江湖紛爭愈發(fā)慘烈。河北道丐幫大勢已成;
東南邊也以漕幫為首,結(jié)成了七十二家聯(lián)盟。
只有這京畿一帶,至今尚是一盤散沙。
今日請諸位前來,便是想商量出個對策。”
聞言,屋內(nèi)的人相互打量,一時間竟沒了聲音。
黃年見狀,不以為意,微笑坐下。
陳虎云擦了擦嘴上的油光,高聲道:“老陳我是個粗人,但也知道背靠大樹好乘涼的道理,不然說話都不硬氣。
我看就這么定了,黃老爺子的為人到家也都清楚,就推舉他來做這個領(lǐng)頭人?!?p> 此言一出,一些人紛紛出聲贊同,只是大部分人還在觀望。
“聯(lián)盟可以,只是這領(lǐng)頭人恐怕還需要大家共同商議一下吧?”
李赫聲音有些不陰不陽。
陳虎云一拍桌子,怒聲道:“他娘的,李赫你什么意思?黃老爺子不做莫非你想來做?也不稱稱自己的斤兩?!?p> 李赫氣的滿臉通紅,正要反駁,王成站起身來說和:
“二位莫要動怒,李兄說的也不無道理。
只是我想問一下諸位,除了黃老爺子,誰能有足夠的威信來做這個領(lǐng)頭人?若是有,請站出來,也好讓大家有個選擇。李兄?”
李赫不應(yīng),別過頭去。
王成笑了笑,看向眾人:“那大家的意思呢?”
“還能是誰,就黃老爺子了!”
陳虎云粗聲粗氣,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本來搖擺不定的眾人也紛紛出言支持:“對,沒錯,就推舉黃老爺子了?!?p> “黃老爺子大家都服,換別人我也不認。”
“黃老爺子的為人,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我認?!?p> ......
我端起酒碗,低笑著喝了一口。
黃年滿臉笑容的站起身,正要開口,卻被沖進來的仆役打斷。
“老爺,有人闖門,小的們攔他不住。”
“廢物!”
黃年臉色陰沉的看向廳口不急不緩的走進來的身影。
他臉戴惡鬼面具,一身黑衣,雙手腕上戴著一副黑鐵鐐銬。行走間嘩啦作響。
“‘判官’陸......陸殺!”
王成認出來者,聲音有些顫抖。
樹的影,人的命。
陸殺十年里用鮮血和殺戮鑄就的“判官”之名,還不是這些人能夠承受得了的。
離得近的人早就如鴕鳥一般將頭埋下,更有不堪者直接嚇暈了過去。
陸殺似無所覺,冰冷問道:“三日前,‘余順’鏢局被滅門。經(jīng)查,曾與你有仇隙。黃年,可是你所為?”
黃年打了個激靈,陰沉早已化為懼意,連聲道:“不是我!不是我!”
“可有人證?“
“有!有!陳虎云,李赫,王成都可為人證,那日我們徹夜宴飲,不曾離開?!?p> 見陸殺目光掃過,三人趕忙連聲稱是。
陸殺也不糾纏,對我點點頭。
我微舉酒碗示意,他轉(zhuǎn)身便離去。
眾人正暗自慶幸劫后余生,余霞飛突然冷笑出聲:“呵呵,好一個京畿聯(lián)盟,好一個共同推舉,一場好戲啊?!?p> 說罷,怒而離席。
我看著黃年鐵青的臉,干了碗酒,憐惜自己少了位大客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