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收官
晨光熹微，黃臺吉率領(lǐng)其他各部離去，假意騙奧巴說是要去攻打灤州，圍點打援。
為了表示誠意，黃臺吉還特地將之前掠奪而來屬于八旗的牛馬駝羊牲畜全部留下，表示讓自己的兒子豪格暫時看管。
與豪格分別之際，黃臺吉凝重說道，“豪格，你肩頭擔子雖重，可是只要按阿瑪?shù)脑捜プ?，就不會有危險的?！?p> 豪格重重點頭，“阿瑪，兒臣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p> 黃臺吉看向遠方，目光幽深?！拔乙膊粫屇闶?，今天你立下這樁大功，賞賜都是小事，關(guān)鍵是讓你在幾個小貝勒里，也能脫穎而出?！?p> 豪格揮別黃臺吉和眾人，雖然勢單力孤，心里卻隱約有些期待。
在他對面，袁督師正拿著傳教士們最新發(fā)明的一個望遠鏡，或者說叫筩，注視著八旗的動向。
他將望遠鏡遞給身邊的何可綱?！斑@幫王八犢子走了，只留下一部戴黃纓子的騎兵。”
何可綱接了過來也看了看?！笆茄?！難道說他們逃了？”
袁崇煥搖頭，“你沒看到那些蒙古兵，還在照常打水煮茶呢。他們雖說已經(jīng)向建州俯首稱臣了，但不可能會甘心為他們送死的吧?！?p> “再說了，那些戴黃纓子的應該出身兩黃旗，那可是大汗親衛(wèi)，黃臺吉最貼心的武裝力量。還能就在這遵化城下送給我們？”
何可綱疑惑道，“那這是怎么一回事？難道他們要折返去打京城？”
袁崇煥繼續(xù)搖頭道，“這也不太可能?！?p> “他們既然來到了這里，就是想原路遁逃。如今分兵，更有可能是去攻打灤州，想以此動搖我們?！?p> 何可綱擔憂道，“那我們是否需要增兵支援？”
“更加不可！”
袁崇煥把頭搖成撥浪鼓，“這就是建奴玩爛了的計策，表面上是去打灤州，實際上目標還是我們的援軍?！?p> “只要遵化城的援軍出城，他們一定會顯露埋伏，將援軍完全吃掉!”
“不過這樣的計策，我早就已經(jīng)看破了，也不知道他們耍弄些什么?！?p> “督師高見！”何可綱欽佩道，“有祖大壽這廝在，灤州必然不是容易攻下的?！?p> 袁崇煥點頭，“不錯，而如果他們八旗主力久久不曾回返，我們?nèi)匀豢梢耘沙夂蛱讲?，如果敵人真的在全力攻打，再派援兵也不遲、”
“陪他玩玩！”袁崇煥打了個哈欠，眼里全是血絲，這幾天不合眼守城，對他的精力消耗也是極大。
“督師，你先休息吧，我?guī)湍愣！焙慰删V善解人意，主動提出道。
“也好！”袁崇煥點了點頭。
只是他感覺自己剛睡沒一炷香，又被何可綱吵醒。
“怎么回事？時間過去多久了？”袁崇煥揉著眼睛。
“督師，你已經(jīng)睡了三個時辰了！白天的時候，城外的蒙古兵只是有氣無力的攻城，我便沒有把你叫醒?！?p> “那現(xiàn)在發(fā)生什么了？”
“現(xiàn)在城外蒙古兵一陣喧嘩，好像是出亂子了，城外多了不少被人放出來的牛馬羊駝，不少蒙古兵不聽頭目的召喚，四處去套住這些牲畜?！?p> 袁崇煥一聽，突然大叫道，“不好，那戴黃纓子的建州兵可還在城下？”
“如今天色已晚，我看不清楚?！?p> 袁崇煥抓住何可綱的手臂，一骨碌爬起來。
小跑著來到了城頭。
舉起望遠鏡一看，此時有不少蒙古頭目都在呵斥那些不聽話的蒙古兵，有的還點起了火把。
借著火光，袁崇煥一通掃視，果然沒有看見那白天見到的戴黃纓子的建州兵，心更加沉了下去。
旁邊的明軍，接連幾天守城也有些疲憊，看著城下捉牛捉羊的樂子，有的哈哈大笑，有的胡亂射箭，有的故意發(fā)槍驚嚇那些牲畜。
何可綱小心問道，“督師，出什么事了？”
“這是建州軍的金蟬脫殼之計！”袁崇煥面沉如水。
“那些掠來的牲畜，不可能是自己跑出來的。”
他望向何可綱，“你可聽說過丁斐？”
“丁斐？”何可綱撓了撓頭，“是咱遼鎮(zhèn)的嗎？”
“什么遼鎮(zhèn)啊！”袁崇煥嘆氣，“丁斐是個古人，原來曹操手下的一名校尉?！?p> “當年曹操被馬騰逼的割袍棄須走，便有一名渭南縣令丁斐，趕來牛馬，讓馬超軍為了爭搶這些牲畜自動亂成一團?！?p> “原來如此?！焙慰删V醒悟，“建州是用此計拖住我軍追擊？”
袁崇煥點了點頭，“不僅如此，也裹住了科爾沁人，使其不得不停在原地，成為我軍的靶子?！?p> “點炮，全軍出擊！”袁崇煥果斷下令。
“督師，我們是去追擊建州，還是先包圍科爾沁部？”
袁崇煥低頭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性格里求穩(wěn)的因子占了上風。
“十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
袁崇煥估計著距離，這個時間點再去追擊建州，能有多少戰(zhàn)果很難說了，更不要提他們?nèi)匀豢赡茉谏娇谇霸O(shè)伏。
“放這上萬蒙古兵不管，多少也要出岔子?！焙慰删V補充道。
“先約束包圍科爾沁部。再派快馬探明山口敵情，同時飛報灤州，令祖大壽整軍，如果敵人大軍被困于山中，盡量追擊?！痹鐭ńK于明確了指令。
何可綱得令而去。
三聲炮響，在遵化城里被壓著打了好幾天的遼鎮(zhèn)軍蜂擁而出。
這只大明最精銳的騎兵部隊，開始分進合擊，迅速切割包圍因為牛羊而大亂的科爾沁人。
夜空里，三眼銃的悶響和火藥的硝煙融在一起，化作地上暗黑的血色。
“何可綱！”披甲上陣的袁崇煥大叫。
“在！”
“他們已經(jīng)有人向西潰走了，你單率三千騎向宣府突進，務必堵住他們竄回草原的路！”
“得令！”
袁崇煥自己則率領(lǐng)親兵，突入已經(jīng)無人看管的大營。
鐵騎環(huán)繞，丟下手中的火把。
不一刻，原本城外夜色中綿延如群狼的建州蒙古聯(lián)軍大營，便化作了一片火海。
令原本就首尾不能相顧的科爾沁部，進一步陷入混亂。
天空被火光映得如同白晝，俯視著地上的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