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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君模擬器,開局提審袁崇煥

第八十章 陽謀

  崇禎夾了一箸菜,慢條斯理問道,“嘉定伯可知這鹽場產(chǎn)出食鹽從何而來?”

  周奎回道,“陛下,這沿海的鹽場,都是先圍起鹽田,再由專門設(shè)立的灶戶煮海取鹽?!?p>  崇禎點頭道,“這便是了。灶戶的勞力有限,鹽場的產(chǎn)量原本是個定數(shù)。但過去數(shù)十年來,朝廷發(fā)放的鹽引越來越多。官府日益催逼,灶戶日夜趕工都無法滿足需求,不堪其擾,日益逃亡,鹽產(chǎn)量不增反減?!?p>  “更有甚者,干脆上下勾結(jié),販賣私鹽,擠壓官鹽的銷路,減少朝廷的鹽稅!”

  周奎知道崇禎必然還有后話,卻不敢應(yīng)聲附和。

  崇禎正色看向周奎道,“你可知道,因為私鹽擠兌,如今官鹽的鹽稅,已經(jīng)只有三百萬兩,還不到永樂年間的一半?”

  “那些最需要用鹽引換糧食的邊軍,如今意識到手中的鹽引已經(jīng)成為了廢紙,斬竹成兵,如今已是燎原之勢!”

  “如果朕再不派得力人物前去巡鹽,朕的江山,連同著你外孫朱慈烺的江山,怕是要換人來做?!?p>  崇禎的語氣并不激烈,但是所說內(nèi)容卻有呵斥之意。

  一旁的周后收斂神色,顯然極為認同,國丈周奎也是冷汗直下。

  崇禎本以為他會就此罷休,沒想到周奎竟然又硬著頭皮道,“陛下,朝廷整治私鹽,乃是應(yīng)有之義,臣擁護之至?!?p>  “但是,陛下如果因此就收回賞賜給皇親勛貴的鹽引,臣以為此舉不智?!?p>  “信者,立國之本。如果朝廷下發(fā)的鹽引隨意就能改署到其他的鹽場,甚至一言就可廢棄,那么還有什么商人愿意購買?本朝的鹽引豈不是連白紙都不如?”

  “父親!”一旁的周后看到周奎還在爭辯,一時間也是氣急。

  周奎卻是無動于衷。

  女兒母儀天下又如何?只有當初皇上賞賜的這些鹽引,才屬于自己的兒子,才屬于周家。

  換句話說,如果自己身為本朝的外戚都無法爭到一些特權(quán),那其他老牌的外戚勛貴更不會把自己放在眼里。

  所以,他必須爭,就是再觸怒龍顏,他也要饒一些龍爪下的夜明珠回去。

  崇禎并沒有像周后一樣憤怒。

  多次模擬讓崇禎認識到,改革在開始的時候,總會招致反對。

  隨著改革的推進,反對聲會越來越大,而支持改革的力量,卻遲遲沒有出現(xiàn)。

  這就是為什么陸贄、王安石、張居正這些改革家,屢屢以失敗收場。

  所以,崇禎不能不重視反對改革的鹽商,也不能不重視鹽商背后這些錯綜復(fù)雜的皇親國戚。

  雖然他們也許沒有能力威脅到皇權(quán),但也能夠暗中使壞,讓自己真正想推行的鹽政半途而廢。

  周奎所說,其實也并非毫無道理。

  因為這些權(quán)貴手中的鹽引,相當于朝廷印的“鹽本位”鈔票。特別是周奎手中的鹽引,可以說就是崇禎這一屆發(fā)行的鈔票。

  現(xiàn)在通貨膨脹了,崇禎要強行把這些鈔票貶值,從而減少朝廷的損失,但這樣做卻會影響市場的預(yù)期,反而讓鹽引的價值加速下跌。

  更不要說因為自己新政利益受損的勛貴到處唱衰,會讓商人更加不敢購買官鹽。

  要知道,除了西北,大明還有很多地方也是靠鹽引來發(fā)工資。

  動搖鹽引,就是動搖國本。

  想到這里,崇禎笑道,“好一個信者立國之本。國丈此言,倒是有些老成謀國之意?!?p>  他又皺起眉頭道,“朝廷不能失信于天下,鹽政又不能不改,實在是讓朕進退兩難?。 ?p>  周奎觀察著崇禎的面色,剛想再勸一勸崇禎緩行新政,卻被崇禎一拍桌子嚇了一跳。

  “朕倒是有個主意?!?p>  “長痛不如短痛,與其坐視鹽政一天天荒廢。不如拿出這一整年的鹽產(chǎn)量,完全抵補以前濫發(fā)的鹽引?!?p>  “將淤積的鹽引完全清理完畢后,再下規(guī)定,從此不再增發(fā),穩(wěn)定鹽場的生產(chǎn),也穩(wěn)定了鹽引的價值?!?p>  周奎口頌圣明,心里卻是在暗自盤算。

  兩淮鹽場如今一年的鹽稅是三百萬,一年的官鹽產(chǎn)出則是九百萬。

  看起來雖然很多,但是大明畢竟有這么多藩王、勛戚、閣老,眾人手里的鹽引,早就超過千萬不止了。

  比如說之前崇禎整治的福王,便是每年都能按慣例拿到大量鹽引,手中的鹽引怕是價值好幾十萬。

  將自己的擔憂說出,崇禎卻是不以為意。

  “國家如此多難,爾等與國同休,自然是要多出一分力的。”

  “這其中的差額,便算作助餉銀,名義上是皇親國戚們臨時捐助給朝廷開支軍餉的家資。待到朝廷滅了建州,馬放南山,有了盈余,再慢慢還給你們。”

  周奎表面恭順,內(nèi)心卻不以為然。

  助餉?憑什么用我周家的錢,助你大明的軍餉?

  不過算起來,再怎么樣,原來值二十兩的鹽引現(xiàn)在也能值十五兩,倒是比換成其他鹽場的鹽引要高強多了。

  正要謝恩,又聽崇禎輕飄飄說道,“國丈,朕雖有此意,但是這用鹽引兌換官鹽和助餉銀一事,你可愿意擔當此任!”

  周奎初聽一驚,稍作思量,眼神里卻是止不住的狂喜!

  這可是個天大的肥缺,近千萬兩點銀子,只要自己稍動嘴皮,就能讓其他貴人的鹽引價值有巨大的不同。

  如果私下運作得當,那么自己手中這價值二十萬兩銀子的鹽引也只能算個添頭,就是從中獲利數(shù)十萬兩,也不是不可能。

  見周奎連聲應(yīng)下,崇禎又道,“不過,要用鹽引兌換官鹽,需要先滿足朕一個條件?!?p>  “那就是必須和那些與你們千絲萬縷的鹽商,徹底斷絕往來?!?p>  鹽引淤積之下,普通鹽商能買到的鹽引,到了鹽場根本拿不到鹽。

  只有那些手眼通天,拿到達官貴人手中鹽引的大鹽商,才能存活下來。

  因此,周奎這類的皇親國戚,同鹽商往往是相互依存的關(guān)系。前者靠后者變現(xiàn),后者則是靠前者的影響力。

  但是現(xiàn)在皇上鐵了心要一次性兌換完全部鹽引,這點關(guān)系也就不算什么了,周奎滿口應(yīng)下。

  正當他志得意滿之際,卻見自己的女兒周后正在驚惶不安的看著自己。

  仿佛自己中了什么天大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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