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門口時,突然從里面跑出來一只大黃狗朝著他吠。
在一片寂靜中,狗吠聲帶著回音,引得周遭又來了高低錯落的叫聲。
陸祁遲:“毛球?!?p> 他出聲。
大黃狗聽出他的聲音,叫聲停了,轉而奔到他面前,搖著尾巴圍著他轉圈。
里面的人聽到叫聲出來,看見他彎腰摸了摸狗蛋的頭。
“遲哥。”
陸祁遲略一點頭,掀開門簾往里走:“查到什么了?”
從門簾進去,一眼能望到頭,這里挑梁很高,用鐵架分成了上下兩層,房頂上都是鐵軌。
進門處放著個鐵盆,里面盛滿了水。
毛球舔了兩口,乖乖趴到一邊不動彈了。
下層角落停放著幾輛摩托機車,用透明塑料布蓋著,其他地方是各種鋼筋配件,散落各地。
摩托車旁邊是一個隔斷的推拉門,隔出來了一個二十平米左右的空間。
推拉門開了半扇,從門口看過去。入目的是一張單人床,床前堆著各種洗漱用品。
床對面的墻上掛著一個巨大的幕布,幕布前是L型的工作臺,臺上全是組裝的電腦。
陳建宇帶著他走到一臺電腦前,黑色的屏幕上是白色的代碼。
只見他敲下回車鍵,網上那條消失的評論再次出現。
沒過幾秒重新消失。
“對面是人在操作還是程序?”陸祁遲問。
陳建宇:“看起來像是程序,捕捉特定的詞條。”
“能追到設置程序的ip地址嗎?”
陳建宇:“這個沒查到,不過我查到了更勁爆的?!?p> 他故意賣了個關子,然后走到另一臺電腦前,手指操作幾下,把屏幕上的照片投到幕布上。
陸祁遲抬頭看,是一個女生的自拍照,只不過在照片的后面角落,停著一輛黑色的奧迪A8,旁邊正往里鉆的女生正是今天跳江的王一倩。
“王一倩上的那輛豪車?”
“沒錯?!?p> 陳建宇把照片放大,隱約能看到車牌號碼:衡A8***8
后面幾位看不清。
“能查出來這車在誰名下嗎?”
陳建宇搖頭:“這個就只能黑進交管或者公安系統里,一旦進去肯定會被發(fā)現!并且我查了晟遠幾個高層經常開的車,都不是這個牌子?!?p> 陸祁遲雙手撐著桌子,仔細看這張照片,一絲一毫的線索都不放過。
“這車跟我之前改裝過的有點像?!彼碱^緊鎖,在腦子里一遍遍過之前的影像,幾分鐘后突然出聲,“查一下江行川!”
陳建宇腦子也捕捉到了這個名字,但又不敢相信:“他不是一直不在衡安嗎?”
話雖如此,動作卻沒停,手上對著電腦一頓操作,從各大社交軟件中尋找蛛絲馬跡,最后找到一張他開車的照片。
再跟王一倩那張作比對,確實很像。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整個車牌號顯露出來:衡A86668。
“是這輛車沒錯!”陳建宇聲音激動。
陸祁遲眉頭緊鎖,在看到車牌號的瞬間才松了口氣,他緩緩露出個笑來。
“辛苦了建宇?!?p> 陳建宇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遲哥,你說這個就見外了,當年要不是你,我現在說不定早進去了,哪還能到現在?”
他把搜到的東西整理成一個文件夾,傳到U盤里,傳輸條不停跳動。
陸祁遲也笑了,拍拍他肩膀:“成,那我不跟你客氣,過幾天請你吃飯?!?p> “得嘞?!?p> 陳建宇又想起件事,但又不知該怎么提,吞吞吐吐的:“就我姐的事兒……自從上次我說漏了嘴讓我爸媽知道可能跟江家有關系,就不想找了,老人家膽子小,我也不敢說什么?!?p> 陳建宇低著頭聲音越來越低。
陸祁遲伸手揉了一把他的頭發(fā),笑道:“這有什么不好意思說的,我知道了?!?p> “對不起。”陳建宇眼眶有點紅,又立馬舉了三根手指跟他說:“遲哥,我跟你保證,這只是我爸媽的想法,我不怕他們,江致回來了,這又查出來江行川,真相早晚會大白的!”
數據傳輸完畢,陸祁遲把U盤拔下來放兜里,“男子漢一個,動不動就紅眼眶不嫌害臊?還有,你以后別老往這跑了,多回家陪陪父母,我走了。”
“遲哥,你放心,以后不管什么忙,我都幫?!标惤ㄓ钤谒砗笱a充。
陸祁遲沒回頭,只抬手揮了揮。
夜越來越深,月亮隱在云層后。
萬籟俱寂。
陸祁遲點了支煙,一步步往外走。
前方宛如一個巨大的黑色深淵,沒人知道在這黑暗中到底有什么。
他打開車門,降下車窗,頭倚著靠背,雙眸緊閉,左手搭在窗外,任由香煙燃盡直至燙到指尖。
人家家人都已經不在意了,你還瞎忙活什么呢。
陸祁遲這樣問自己。
許久后,他長長嘆息一聲,睜開眼睛,啟動車子踩下油門離開。
一路上行進很慢,待走到修車行時天已經蒙蒙亮,紅彤彤的太陽在東邊掛著,一跳一跳的往上升。
陸祁遲摸出鑰匙打開卷簾門,直接往床上一躺,睡了過去。
天光大亮,張銘宇拎著包子熟門熟路過來。
只有虎子一個人忙活,動作都是刻意放輕的,連氣槍都不敢連續(xù)用。
“你師父呢?”
虎子往里間指了指,“睡著呢?!?p> “還在睡?”張銘宇狐疑,“他昨天干嘛去了?”
虎子搖頭:“不知道啊,從下午出去就沒回來過?!?p> 說完他又不懷好意的笑了笑:“我覺著有可能是跟嫂子出去了,畢竟是新婚,能理解哈哈。?!?p> 張銘宇拍了他腦袋一下,找了個地方坐,笑了:“行啊虎子,現在都編排上你師父了?!?p> 虎子把東西放下,洗了個手,也坐過來,“連衣服都沒脫?!?p> 張銘宇往里看了看,咬著包子若有所思。
陸祁遲這一覺直接睡到了下午,睜開眼他摸出手機看了眼,阮舒還是沒回復。
打開對話框,輸了幾個字,又刪掉。
最后發(fā)了一句:【我最近不去駕校,已經提前跟龍哥打好招呼了,你直接找他。】
發(fā)過去后,又看了半晌,沒有任何動靜,他才站起身搓著后脖頸去院里沖澡。
收拾完畢,他把院子里上著鎖的柵欄打開,把最里面的機車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