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的不聽勸,顯然讓江勿的溫柔產(chǎn)生了一些消耗。
確定女鬼沒有放開他的意思后,他閉上眼感受胸腔里逐漸消失的氧氣,享受著呼吸被剝奪時才凸顯出存在感的“生命”,在臨近一個界限時,終于抬起了手。
也沒見他速度有多快,好像只是抬手,輕輕搭在了女鬼的臉上,女鬼就突然喪失了那不變的表情,哀傷的眼睛驟然瞪大,跟見鬼了似的。
那只手扣在她臉皮上,指尖接觸的地方微微下陷,一種很是陰暗兇厲的氣息從江勿身上被釋放,幾乎灼傷了女鬼所剩不多的魂。
女鬼張開嘴巴發(fā)出無聲尖叫,渾身顫抖,卻逃不脫江勿的手,江勿順勢坐起身,冷淡地看著表情痛苦的女鬼,輕聲道:“淘氣?!?p> 單個的血樹葉怨靈的確不強,它們怕的東西太多了,人類的術(shù)法、能將葉子燒毀的火焰、還有兇煞血氣。
低級的鬼怪都怕陽氣重和煞氣重的人,比如警察、屠夫、殺人魔,因為陽氣會消減鬼怪們得來不易的陰氣,而煞氣又太兇,會沖散它們的力量。
相反,人們越是恐懼,這些鬼怪就會表現(xiàn)的越強,因為恐懼本身就是陰氣最喜歡的養(yǎng)料。
血樹葉怨靈正是這類鬼怪的典型。
江勿現(xiàn)在雖然處在一個沒有稱號技能也沒有詭具的狀態(tài),但他殺過……不,是友好超度過那么多鬼怪,身上的煞氣還真不怕區(qū)區(qū)一只小怨靈,尤其是沒有游戲副本規(guī)則庇護的小怨靈。
相反,女鬼剛才用來勒他脖子的黑發(fā)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力道,軟趴趴地垂落在床上,扭曲的臉似懼似恨,又無法掙脫那股灼燒靈魂的痛,只能等著江勿給她一個痛快。
江勿打量著這只女鬼,又看了看隔壁床還渾然不覺發(fā)生了什么,正被被子里的東西騷擾得快要醒來的兩個女生,他忽然笑道:“再給你一次機會?!?p> 女鬼的眼珠子立刻隔著江勿的指縫眼巴巴朝他看來。
“去我包里老實躺著,把旁邊那兩個一并帶走?!苯鹬傅氖钦诼姑酪怂齻儽蛔永镒鲅难獦淙~怨靈,他低聲嘀咕一句,“色東西,爬女生被窩?!?p> 女鬼:“……”
一聽這話,女鬼幾乎是用盡了剩余的力氣,頭上的黑發(fā)如瀑布一般鋪散在空中,一股腦地往兩個女生的被子里鉆去,片刻之后,從床尾的方向拽出兩個渾身青白色的小矮子。
于安眉頭一皺,好像摸了摸什么,隨即舒展開來,抱著鹿美宜睡得更香了。
這大概是很多人都羨慕的嬰兒式睡眠。
江勿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兩個小矮子都是五六歲大的鬼孩童,似乎還是一男一女,被黑發(fā)拽出來之后拖著腳腕吊在了空中,如同蓮藕一樣一節(jié)一節(jié)的身體充滿了怪誕,十分可怖的鬼臉上露出了不可置信和懵逼的表情。
并不是每個血樹葉怨靈都不會發(fā)出聲音,倆小鬼離開了溫暖的姐姐,終于看清了屋子里的形式,比它們強一些的女鬼被一個渾身煞氣的哥哥制住,居然反過來捉它們!
小鬼幽幽看了江勿一眼,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嗚咽。
并且有轉(zhuǎn)化為嚎啕大哭的趨勢。
江勿于是也幽幽看了女鬼一眼。
正覺得靈魂快要被燒盡的女鬼此時分外地敏銳,黑發(fā)瞬間纏上兩個小鬼的嘴巴,把他們未盡的哭聲堵得嚴嚴實實。
江勿若有所思:“你還挺好用的?!?p> 女鬼說不出話,只能抬起兩只胳膊瘋狂搖動來否認。
江勿松開了按著女鬼的手,那一剎那,女鬼仿佛來到了天堂。
她凄凄哀哀地掩面而去,不忘用頭發(fā)把那兩只小鬼也帶了回去,小鬼們掙扎著化為了血樹葉的樣子,被丟回了兩個女生的包里。
江勿坐著,一條小臂搭在曲起的左腿膝蓋上,沉思了一會兒。
鹿美宜和于安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今晚她們躺著解決了一個要命的問題,哎,他真是個大好人。
江勿給自己發(fā)了一張好人卡,也沒什么睡意了,干脆翻身起床。
他其實更期待的是花嫂過來找他,可惜花嫂還沒到。
那他就自己出門游蕩一會兒,看看能吸引到什么吧。
江勿翻出自己的癌癥患者心愿本,里面就有一條,是想在夜里散步。
他雖然不懂他扮演的這個患者角色究竟是怎么樣一個腦回路……可能是在醫(yī)院的時候不讓大半夜瞎晃悠吧,才造成了這樣的執(zhí)念,但是這個心愿和他現(xiàn)在要做的事倒是不謀而合。
他翻身下床,穿好鞋子,來到窗邊眺望。
窗外的遠山好像比睡前更加陰森了,黑影更黑,在微微泛著灰藍的天空的映照下,宛如死去的油畫。
夜間并沒有規(guī)定不能游蕩,他記得最明確的一條提示,就是導(dǎo)游提醒他們夜里不安全,最好不要出門。
“最好”的意思翻譯一下,就是“可以出,你們隨意”。
江勿帶上他的小書包,靜悄悄地走出了客房,最后瞅了一眼睡眠質(zhì)量極高的女孩們,貼心地關(guān)好了門。
一站上走廊,走廊盡頭那扇被封條釘死的房間的存在感就凸顯了出來,如出一轍的陰森氣息從門縫里飄出,仔細去聽的話,依稀還能聽見那個房間里傳來走走停停的腳步聲。
房間里一定有人,很可能就是沒有見面的彤姐的丈夫,但江勿知道,第一個晚上并不是去探索封條房間的好時機,起碼得到三四天的時候。
他溜溜噠噠下了樓。
木質(zhì)的樓梯又嘎吱嘎吱響著,江勿快速走過,一樓的主臥里好像多出一點聲響,沒過多久又歸于平靜。
看來彤姐真的不想管他們這些游客大半夜要做什么,這個姐倒是心口如一。
江勿在離開之前,忽然看到了客廳一側(cè)掛著的一件花花綠綠的大棉襖,他眼睛一亮,留下一張“借用一下棉襖”的紙條,就把棉襖穿在了身上。
天哪。
這就是樸素的幸福嗎。
他十分順利且愉悅地離開了南角大房子,紅燈籠還亮著,隨著凜冽的寒風在他頭頂搖晃。
村里一片寂靜,只剩下風穿過某些地方時發(fā)出的如同哭泣和尖叫一樣的聲音,江勿看了看路,打算今晚把埋骨村完整地走一遍,補全埋骨村地圖,這樣他就擁有了這個副本涉及到的所有地圖。
順便去北角看看程旭怎么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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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滿浮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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