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拂塵砸了我的頭
青云鎮(zhèn)
一群身著黑甲的蒙面人正在追殺眼前那個十七八歲的小伙子,蒙面人行動迅速腳下生風(fēng),手中的兵刃泛著一股刺人的涼意。
眼看蒙面人的刀刃已經(jīng)逐漸靠近了自己,李邪此刻的心情大概只有將死之人才能感同身受。
這半個月,他東躲XZ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了大半個都城,都沒能甩開身后這群不知名的冷血殺手。如同牛背上的蚊蟲一般,實在是無法招架。
原本前幾日,他易容改名偷偷溜進了這個叫青云鎮(zhèn)的小地方,本以為能象往常一般就此甩開麻煩。
但是這群蒙面人像是人人都擁有一副狗鼻子,還沒等他屁股坐熱,就如同牛背上的蚊蟲一般,聞聲而至。
李邪大口大口的呼著熱氣,眼看著逐漸逼近的蒙面人他的腿腳卻一陣陣的發(fā)軟。
還沒等他把氣喘勻,一柄白色的劍影便從身后襲來。
面對這必死之局,李邪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雙目緊閉。
縱使心里有萬千不忿,此刻的他卻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在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突然從天上飄來一束拂塵。
那拂塵慢慢悠悠行跡不定,可是此刻在場的所有人跟它比起來卻動作更加緩慢,幾乎如同一尊尊雕塑矗立原地。
一群人和一束從天而降的拂塵,就這樣僵持了大約半個時辰。
最終,那自天而降的拂塵終于是緩緩飄到了眾人的身旁,在飄過李邪身旁的時候那拂塵只是輕輕地碰了一下他,而李邪便那么直勾勾的倒了下去。
那群蒙面人也是一一被拂塵掠過,便紛紛倒地。
奇怪是的,倒下的所有人都是面無表情雙目無神,仿佛被剝離了魂魄。
唯有李邪倒在地上閉上了眼睛,如同昏睡過去一般,臉上甚至還帶著笑意,好像熟睡之人做了一個美夢一般。
次日,李邪被一陣陣議論的聲音吵醒。
他揉了揉惺忪的雙眼,看到自己被一群鎮(zhèn)上的大爺大娘團團圍住,嚇得他翻身而起,以為是那群蒙面人。
待他看清楚周圍之后,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沒死,更讓人驚訝的是那群追殺他的蒙面人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不敢相信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腿上的痛感告訴他這一切確實是真實的。
于是在一群大爺大娘質(zhì)疑的眼神中,李邪像是精神失常了一樣手舞足蹈的離去了。
“這年輕人真可憐呀,睡一覺把自己睡瘋了?!?p> “是呀,看他那樣子估計還是個黃花大小伙,可惜了?!?p> “老李頭,我看你家閨女跟這小子挺配嘿嘿?!?p> “老張頭,我看你是老牛尥蹶子——皮癢了!”
“...”
已經(jīng)走出半里地的李邪此刻才管不上身后大爺大娘對他的議論呢,此刻的他正沉浸劫后余生的喜悅中。
雖然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被人追殺,但是像昨天那般命懸一線的時刻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他自幼喪親,從小跟著母親的弟弟也就是他的舅舅長大。
由于舅舅在朝中做官,平時很少回家,所以他便由他的舅母一手帶大。
說是帶大,其實也就是給了他一口飯吃。
他這個舅母,生性刻薄,家中又無人操持,所以他自幼便飽受舅母的鄙棄。
他舅舅家中的兩個孩子與他年紀(jì)相仿,到了適學(xué)年齡紛紛被安排在都城的學(xué)堂,只有他被人拒之門外。
每日除了遭受舅母的白眼與苛責(zé),還要出去想法子掙些小錢貼補家用。
面對如此的遭遇,李邪早已習(xí)慣,每天依然是笑呵呵的一副紈童模樣。
他舅母雖然對他嗤之以鼻,但是那常年不曾謀面的舅舅卻發(fā)話,除非李邪自己愿意,否則無人能將他趕出這個家門。
自此之后,李邪便如同失去束縛的家雀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每天在外與人廝混,靠一些坑蒙拐騙的小伎倆掙得幾個零花錢。
就在半月前,當(dāng)時李邪正在街上閑逛。
與他廝混的一個青年告訴他,三日后城外要路過一行人,聽說是某位邊疆的皇族前來進貢。車上有不少稀世珍寶,若尋得一件,他日必定飛黃騰達。
李邪一聽便斷然拒絕道:“吳德啊吳德,你還真是無德啊。平時做些小偷小摸的勾當(dāng)也就罷了,這當(dāng)今皇族的貢品你也敢動心思,你小子有幾個腦袋夠被砍啊?!?p> 說罷,便跳起給了吳德一個暴栗。
看著李邪逐漸遠(yuǎn)去的身影,那個叫吳德的年輕人趕緊擦去了眼角強忍的淚水,指著李邪的背影咬牙切齒臉憋得通紅。
李邪覺得今日街上無趣,又被吳德那小子的一頓瘋言瘋語氣的心中不悶,便想著回家去逗逗自己那小一歲的堂妹。
李邪一路上慢慢悠悠,晃蕩了好一陣,來到一處諾大的別院旁邊。
只見他鬼鬼祟祟的繞過前門,來到一處稍低的圍墻,手足并用輕輕松松爬上了圍墻一躍而下。
落下之后,他低著身子四處觀察了一番。確定無人發(fā)現(xiàn)之后,這才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大搖大擺的走進別院。
繞過了兩三個假院,李邪輕車熟路的來到了一間房門前。
他佝僂著身子,正拼命的透過門縫朝里面張望。不過看了好一陣,還是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
他有些奇怪的低頭喃喃自語:“怪了,這小丫頭怎么今天不在房內(nèi)溫習(xí)功課了。還想嚇嚇?biāo)?,罷了罷了?!?p> 說完,便回頭準(zhǔn)備回房。
可是眼前的一幕,嚇得他一蹦三尺兩只手緊緊地扣在了門框上,像一只頭背對著墻的壁虎。
只見眼前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滿了家眷女仆,而他在門縫里苦苦搜尋的小丫頭此時正站在面前捂著嘴偷笑他現(xiàn)在的窘境。
除此之外,一眾家眷女仆也紛紛憋著笑意,低下頭不敢看他現(xiàn)在的妖嬈姿勢。
“舅...舅舅,你怎么突然回來了!”
此刻李邪眼前正對之人,正是他常年難得一見的親舅舅——李源盛。
而站在他舅舅旁邊的舅母,此刻更是瞪大了雙眼,一副怒火中燒的模樣。
“嗯,今日路過都城辦事,剛好回來看看?!?p> “哦,這...這樣啊。那個,您有事嗎?沒事我先回去了?!?p> “堂弟莫急,今日父親特意從京城回來,說是好久未見兒女了。我們當(dāng)子女的,應(yīng)當(dāng)陪父親多聊聊才是?!?p> 人群中,一個模樣不俗的年輕人笑盈盈的對李邪說到。
此人名叫李昱,是李源盛的長子,從小便被其母寄予厚望。請到了當(dāng)時都城最有名的學(xué)士為其授課,至此多年,也算是都城內(nèi)小有名氣的才子。又因其模樣不凡,被人稱為都城內(nèi)模樣學(xué)識俱佳的“上元才子”。
不過在李邪心中,這個李昱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
口中說的都是家國大義,實際上一肚子凈是些男盜女娼。
上回李昱在城外柳林與一女子私會,李邪當(dāng)時正在林中打鳥,正好被他碰到。
為了讓李邪幫助其保守秘密,甚至不惜給李邪下跪。
“呸!小爺我看見你這道貌岸然的樣子就惡心?!?p> 雖然心里這么想著,但是畢竟大庭廣眾之下他也不好撕破臉皮,只得尷尬的一笑說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今日我未曾梳洗,有些衣冠不整,待我回去換身衣服再來與舅舅好好暢談?!?p> “去吧去吧,梳洗完咱們一同吃飯。”李盛源倒是沒有看出任何情緒變化,只是語氣平淡的讓李邪回屋梳洗。
李邪得令之后,緊抓門框的雙手一松,快跑了幾步便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
只有門框上留下的手印,方能彰顯剛才他的窘迫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