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世界上最好的鑄炮廠
“年幼?”
朱慈亮冷笑一聲:
“余魚同年幼,那也該知道分寸,記得朋友妻不可欺。四當(dāng)家不出聲,那他真的心無芥蒂么?”
一聽這話,駱冰登時羞得滿面通紅。
她搬出文泰來,是想告訴朱慈亮,這事兒她老公都不在意,你在這咋呼啥?
可朱慈亮這么一說,反而把她架起來了,若再給余魚同求情,那不是坐實了她水性楊花?
她不說話,朱慈亮卻沒打算罷手,冷冷的道:
“‘奔雷手’文泰來一世英雄,他既然顧及兄弟情義,不忍苛責(zé)余魚同,你身為人妻,更應(yīng)照料好他的尊嚴(yán),恃寵而驕這類舉止,說的是閨中少女,而不是你駱冰——文四奶奶!”
朱慈亮有一件大事,本來打算讓黃老邪去辦,可他老婆、女兒都不樂意放他出來,只好退而求其次,辛辛苦苦把這幾人弄出來……
可別一路上兒女情長去了?
那老子可不答應(yīng)!
他話說的重,駱冰羞慚無地,只想一頭撞死,以證清白。
可一想到這位太子殿下打算“有空了,把陳家洛、文泰來等人也救回來”,登時柔腸百轉(zhuǎn),又舍不得死,只能強(qiáng)忍屈辱,垂淚道:
“謝殿下,民婦知錯了……”
正說著,余魚同拉著史可法匆匆趕來,見駱冰正跪在地上哭泣,登時心如刀絞,也顧不得見禮,就撲上去拉她:
“四嫂,你怎么了?”
一見余魚同這德行,剩下六位當(dāng)家登時氣的要冒煙,還能怎么樣?
還不是被你踏馬給害的?
八當(dāng)家楊協(xié)成是個暴脾氣,見他那臟爪子伸了出來,頓時火冒三丈。
“嗖”的一下躥過去,一腳飛踹!
“嘭”的一聲,余魚同四仰八叉飛了出去,嘴角汩汩冒血,一雙色眼仍然無比留戀的嗦了一眼駱冰,這才看向楊協(xié)成,委屈的說:
“八哥,你干什么?”
“干什么,你踏馬還有臉問我干什么?”
楊協(xié)成氣的兩眼冒火,怒道:
“四嫂都快被你逼死了,你還要怎樣?我紅花會怎么出了你這么個王八蛋,你再看她一眼試試?”
此言一出,余魚同登時如遭雷擊。
怎么,都知道了?
他性子懦弱,一向隱藏得極好,只在與駱冰獨處時才敢撩撥幾句,但這些天猝遭生死大劫,心境不穩(wěn),死而復(fù)生之后,心中執(zhí)念愈發(fā)熾烈,竟不管不顧,當(dāng)著眾人面兒流露出來。
此時一想,登時面紅耳赤,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楊協(xié)成還要打,那邊史可法卻等不住了,你們幾個清理門戶,能不能找個僻靜的地方,太子當(dāng)前,鬧什么呢?
黑臉一板,厲聲喝道:
“都住手!太子駕前,豈能如此無禮?”
楊協(xié)成頓時呆住,徐天宏上前拉了他一把,朝兄弟幾個遞了個眼色,都默默跪倒在駱冰身旁。
史可法臉色稍緩,略正衣冠,拜倒道:
“臣史可法,參見太子殿下……”
“史閣部免禮!”
朱慈亮上前將他拉起來,卻沒搭理那幾個莽漢,開門見山道:
“本宮聽吳三桂說,我大明的紅衣大炮都是從澳門一個鑄炮廠買來的,這鑄炮廠還有沒有了?”
這事兒,是某講壇說的。
朱慈亮也記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葡萄牙人建的廠子,據(jù)說在當(dāng)時號稱“世界上最好的鑄炮廠”,著實牛皮。
“澳門?”
史可法愣了一下,想半天才躬身奏道:
“回殿下,確實有這么個鑄炮廠,不過卻不是【澳門】,而是喚作濠鏡澳,葡萄牙人又叫【媽閣】,是葡萄牙人建的廠子,叫做卜加勞制炮廠。天啟四年、崇禎二年,朝廷曾……”
“就是這個!”
管他叫什么蘿卜,能鑄炮,就是好蘿卜!
朱慈亮撫掌笑道:
“史閣部,速去京營之中調(diào)三千精銳騎兵,交由這位徐七當(dāng)家徐天宏……嗯,先任游擊將軍吧,快馬加鞭,速速將這什么蘿卜廠的工匠、設(shè)備一概運來南京!”
史可法大吃一驚,急道:
“殿下,這廠子是葡萄牙人建的,若是……”
“要打仗?”
朱慈亮嘿嘿一笑:
“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葡萄牙人要打,本宮奉陪到底!但是,你得先把鑄炮廠搬回來,快去!”
史可法沒敢再勸,劉良佐和劉澤清是兩顆活生生的栗子,他雖鐵骨錚錚,卻也犯不上為這事兒生不如死不是?
況且,這又不是啥壞事。
雖然有失大國風(fēng)范,但此時大明江山都風(fēng)雨飄搖了,真能把鑄炮廠搬回來,才是雪中送炭。
那么刻板干什么?
“臣這就去!”
二話不說,躬身一禮,便匆匆策馬離去。
朱慈亮才伸了個懶腰,道:
“都起來吧!”
踱著方步走過去,盯著徐天宏老半天,他身上都快長毛了,這才展顏一笑,朗聲道:
“徐游擊,方才你都聽到了?”
徐天宏躬身道:
“是,殿下。草民……”
朱慈亮笑道:
“你該改口了,叫末將……這個任務(wù)非常重要,本宮只要鑄炮廠,而非攻打濠鏡澳,這一點要記住,三千騎兵為明,你們幾個為暗,鑄炮廠是死的,人是活的。若事不可為,那些設(shè)備可以舍棄,但工匠必須帶回來,一個都不能少!”
“是,殿下!”
徐天宏附身一禮,抱拳道:
“末將必將卜加勞制炮廠囫圇帶回來,否則,提頭來見!”
朱慈亮點點頭,道:
“【提頭來見】,這種話不要再說了。總之,一路小心,紅花會一片赤誠,本宮總會讓十四當(dāng)家齊聚一堂……”
看了一眼門口的余魚同,又說:
“這一趟,駱冰不要去了。文四當(dāng)家受了傷,過些日子本宮救他回來,還需有人照料,賢伉儷便在南京靜候佳音吧!”
駱冰聽了,心頭猶如重錘,淚眼婆娑,哽咽道:
“謝殿下隆恩……”
過了兩天,史可法帶兵來迎。
他這一路憂心忡忡,見了朱慈亮,又嘮叨開了:
“殿下,此戰(zhàn)干系重大,不若由臣帶兵前往?”
朱慈亮搖搖頭,道:
“不用,重頭戲在他們七人身上,三千騎兵不過是個幌子,用不著你去鎮(zhèn)著。本宮雖不怕葡萄牙人,但如今大明烽煙四起,民不聊生,能不打仗,就不要再捅馬蜂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