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老先生把嘴里的酒棗核吐出來，把棗肉咽進肚里，清了清嗓子說道:“有時人們把奇形怪狀可怖動物當成瘟神，恭敬以求辟瘟。說梅方伯官任當?shù)匾娦贩Q為‘瘟神’，打鼓鳴鑼送之郊外：‘方伯取而食之，人皆大驚，謂官能食瘟神，四境聳服?！@個記錄者指出沈括《夢溪筆談》就揭示過陜西人家收一乾蟹：‘怖其形狀，以為怪物。而病瘧者借去掛門上，往往遂差?！?p> 易老伯吃了塊軟糕，喝了口茶水，說道：“人們面對瘟疫萬般無奈時，還是要借助巫師。周清原《西湖二集》寫女仙馬自然有所謂‘浴兒免痘之法’，她還告誡人禁食牛肉：‘瘟疫之鬼每以歲除夜行瘟，若不食牛肉，則善神守護，瘟疫之鬼必不敢入其門。我嘗見不食牛肉之家，雖天行時疫，四圍傳染，此家曾不受害。如入瘟疫之家，男子病則立其床尾，婦人病則立其床首，便不傳染。先以自己唾沫涂于鼻下隔孔之中，或以雄黃為末，用水調(diào)涂其鼻，或以舌抵上腭閉氣，則不染邪氣。”
易老伯停了停，喘了口氣，繼續(xù)說道：“唐孫華《逐疫鬼》詠疫疬發(fā)生時，民眾賣掉糧物爭請巫師：‘送巫方出門，已聞升屋呼。猶言祈賽遲，神心終不愉。不悟老巫詐，惟咎失緩圖。憐此一日禱，早費十畝租。疑心畏瞰室，眩目見張弧?！ぁぁぁぁぁv階首巫覡，收縛投江河。游光及野仲，次第行天誅。桃湯遍灑濯，葦索任鞭驅(qū)。蒼生得妥貼，萬物咸昭蘇?！?p> 芻秀才吃了塊軟糖，喝了口茶水，咳了一聲，精神一振，說道：“像吳淮《驅(qū)疫行》信而又疑：“東家小兒沸若狂，西家老嫗焚香忙。六街如水疫鬼避，城隍神出驅(qū)瘟癀?！ぁぁぁぁぁこ峭庵砩駸o涉，神若有言人不聞。一城內(nèi)外何區(qū)分，爾曹遷善但改過。天怒自霽消災氛，城隍神回日未落，哭聲又聽城中作?！?p> 芻秀才繼續(xù)說道：“惠棟《九曜齋筆記》記載:說大司馬陽蕤少時病瘧逃進神祠。有人呼：杜卸、杜卸！他應聲，‘得素書一卷，皆遣劾百鬼，所劾輒效。’”
芻秀才一邊嚼著軟糕，一邊說道：“《清稗類鈔·譏諷類》記載：自黑死病傳染到華，而國人名之曰鼠疫，于是知鼠之當捕滅也······然見有洋鼠，輒愛其毛白體小，靈敏如人意，則又豢之，以為玩物。毛稚鴻曰:此實以崇拜外人之故而及于其物也?！?p> 芻秀才說道：“也有人用筆記、詩歌來敘述瘟疫發(fā)生時情形。如柳樹芳《紀疫》體會：‘辛巳六七月，江浙大疫，自夏徂秋，死者無虛日，目驚心慘’，他深感不能無詩：‘······往往一飯頃，便不可救藥。人言鬼作崇，縱疫為擊縛。何弗禱于神，群將性命托?！ぁぁぁぁぁふ褡髯蕴煨?，聾瞆警木鐸。或者役人疫，以懲薄俗薄?！藗儗ξ烈叩乃僚案械綗o助和沮喪，也增強了人們自救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