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需要點酒嗎?”她進去站定在那處大理石桌旁就問。
可能是這句話問得太過直白,也可能是她的嗓音有點抖,昏暗的光線里,她聽到了此起彼伏的笑聲。
“這個妹兒是新來的?推銷酒這么直白的?連場子都不打算先暖暖?”有人笑著出聲。
周棠有些尷尬,她下意識循聲望去,黯淡的光影里有點看不清那人整個樣貌,但好歹那人也沒為難她什么,開口又道:“你過來吧,我們正需要酒。”
周棠穩(wěn)了穩(wěn)心神,過去了,也僵硬的在他身邊坐下了,她生怕那人會將手臂搭在她肩膀上,然而那個人就是這么自然而然的做了。
他手臂就這么隨意的往她肩膀上搭,整個人也開始朝她靠來,醇厚的紅酒味道也隨著他的動作鉆入周棠的鼻子里。
周棠腦袋都有點懵了,她開始楚商商給她的信息是不是錯的了,不是說這個包間里的客人非富即貴且很有素質(zhì)嗎?這個叫素質(zhì)嗎?
她正發(fā)著呆,整個人就被身邊那人撈入懷里,“讓我來聽聽,你想讓我點什么酒,嗯?”
此番離得近了,她終是看清了這個人的面容,他也極其年輕,估計與她同齡,只是那雙桃花眼太過邪肆,跟個狐貍似的,完全不正經(jīng)。
周棠開始后悔了。
出師不利,遇上難纏的了。
但她也不是個容易妥協(xié)的,她終究還是按捺住了性子,小聲說:“拉……拉菲古堡?”
她胃口不大,八千塊錢一瓶的酒,如果這個包間來幾瓶的話,她今晚的提成至少也是兩千以上。
然而身邊的狐貍眼卻突然笑了起來。
周棠不明所以,那坐在沙發(fā)對面的一個男子啼笑皆非的說,“看來鐘少也有被人低估的一天啊。這姑娘究竟是看不起鐘少還是看不起我們這些要陪鐘少喝酒的人啊?!?p> 周棠愣了愣。
鐘謹初笑道:“哪里是看不起人,這姑娘是純呢,我這輩子還是頭一回遇見這么個為我省錢的女人。”
嗓音一落,低頭朝周棠望來,他似乎絲毫沒有男女界限,低頭的動作也沒有任何分寸,頭一低,唇瓣就徑直貼到了周棠耳郭上。
周棠耳朵如遭雷擊,整個人都抖了抖,她簡直沒想到這個人會這么大膽!
她臉頰頓時紅透,當(dāng)即要下意識起身,那人的手臂卻將她鉗緊,貼在她耳邊曖昧的開始吐熱氣,“給我鐘謹初推酒,不用在意價格,你要上十瓶人頭馬路易十三,還是將這酒吧里82年的拉菲全清空,都隨你。”
“哈哈哈哈,鐘少這次倒是舍得破費了,小美女,鐘少都發(fā)話了,你可得抓好機會啊?!边@時,有人笑著調(diào)侃。
周棠聽得心如擂鼓,腦袋里控制不住的回想起人頭馬和82年拉菲的價格,額頭后背以及掌心都全是汗。
她下意識的就不掙扎了,甚至忍不住鬼使神差的想了一下,如果來幾瓶人頭馬或者拉菲,那么她今晚的收入,怕是要頂她幾個月的工資。
她開始有點心動了。
奈何那人繼續(xù)在她耳邊輕笑了一聲,在她緊張無措之際又問:“有男朋友了嗎?”
周棠僵了一下。
他又笑,“你不說,那今晚我就是你男朋友了?!彼Z氣輕佻而又卷著幾分市井酒吧之流的開放。
周棠的三觀和見識又開始被刷新。
他沒想到男朋友這三個字能這么容易說出口,那口氣簡直像是在招呼她約炮,她也更沒想到在這種浮躁奢靡的氣氛里,男女關(guān)系可以這么容易被灌上。
“對不起,我沒有要交男朋友的打算。那請問鐘少是要人頭馬還是82年的拉菲?”周棠低聲回了話,將話題繞了回來。
鐘謹初像是稍稍詫了一下,沒料到周棠不上道,他眼角稍稍一挑,笑了一聲,“隨你?!?p> 周棠緊著嗓子道:“那就人頭馬路易十三吧?!?p> “可。”鐘謹初答得爽朗,“十瓶?!?p> 嗓音一落,頭一低,這回可不是親周棠耳郭了,而是徑直朝周棠側(cè)臉干脆的吻了一口,“你叫周棠是吧?我今天在網(wǎng)上看過你照片,你比照片上,更好看。那陳宴也是不識貨,放你這么漂亮的姑娘在這兒推銷酒水,多危險吶,呵,陳宴無情,但我鐘謹初,卻是從不虧待女人的。”
周棠雙目圓瞪,驚得呆在當(dāng)場,心口的憤怒與羞辱層層涌動,仿佛要將她整個人炸開。
在場人哈哈大笑,有人調(diào)侃著說:“怎么,鐘少和國外那個嫩模分手了,準(zhǔn)備和這個處處了?”
鐘謹初意味深長的笑,“火辣的玩兒夠了,稍稍換個小清新口味,也是新鮮。我今兒可是點了十瓶人頭馬,你們可得使勁兒的給我喝,一滴都不可浪費。”
說著,目光在周棠那盛了怒氣的臉上掃視,眼見周棠圓圓的鹿眼靈動而又閃著滔天的氣,白皙的臉頰在黯淡的光影里顯得越發(fā)的柔嫩嬌弱,這美人兒即便是怒,卻也沒發(fā)作,仿佛在用盡一切法子的強忍著,又是咬嘴唇又是皺眉頭的,著實有趣得很。
鬼使神差的,鐘謹初覺得這種乖乖女在這一刻里倒是格外順眼,興致一來,他鉗緊周棠,正要開放的朝周棠那緊抿的唇瓣上吻,沒想到剎那間,那坐在角落里沒怎么說話的人突然開口,“鐘謹初,玩笑得有個界限,周棠是我朋友,莫要為難她了,今晚的十瓶人頭馬路易十三,我請了?!?p> 鐘謹初微微一怔,下意識止住動作,稍稍抬頭,便見那坐在角落里的江楓起身走了過來。
鐘謹初眼角微挑,擁著周棠坐直了身,輕笑一聲,“江楓,你這是要和我搶?”
江楓笑了,“搶倒是不至于,只是故人相見,我太過欣慰罷了?!?p> 說著,目光朝臉頰紅透且雙眼噙著霧水的周棠落來,眉頭也幾不可察一皺,嘆了口氣,“謹初,莫嚇?biāo)恕!?p> 他語氣有點柔和,有點無奈。
鐘謹初眼底增了幾許起伏,有點詫異。
他仔細將周棠和江楓掃了掃,最后終究是將周棠輕輕推了出去,朝江楓說,“江楓,你是我哥們兒,我便賣你一個面子。但這女人與陳宴有關(guān),我和這女人處倒是沒什么問題,反正我和陳宴交往不多,但你不一樣,你與陳宴交情深,你若因為女人在陳宴面前行差錯步,日后許是連哥們都沒得做?!?p> 江楓自然而然的緩道:“你們知道的,陳宴……心不在此?!?p> 鐘謹初眼角挑了挑,像是想到了什么,狐貍眼里滑過陰沉的諷刺,“也是,陳宴那種石頭,哪會為個女人在意,呵?!?p> 嗓音一落,目光就朝周棠落來,語氣也跟著正經(jīng)了點,認真了點,“美女,沒想到你和我楓哥也是故友,剛才得罪了。不過你這樣貌和性子我是真喜歡,你以后若是想通了,可以找我試試。我鐘謹初這個人,雖不長情,談場戀愛也最多兩個月分手,但我對女人從不虧待,無論是車還是房,我都是舍得給的,而且我口碑好,每個和我分手的女人都沒一個說我壞話的?!?p> 周棠深吸一口氣,渾身發(fā)僵,沒回話,她是從來都沒遇見過鐘謹初這樣厚臉皮的人。
江楓朝周棠凝了兩眼,再度嘆了嘆,伸手牽上了周棠的衣角將她帶到角落里坐定,低聲問:“你不是在當(dāng)攝影師嗎?怎么來這地方推銷酒水了?”
周棠不說。
江楓也不多問,僅招來服務(wù)員開十瓶人頭馬,且專程囑咐服務(wù)員將酒錢記在周棠頭上。
直至服務(wù)員將人頭馬全數(shù)端來,周棠才回神過來,低頭朝江楓說,“謝謝?!?p> 江楓低低出聲,“最近需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