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欄式木樓院子內(nèi),雖然貼上隱身符,小由的氣味卻還是被那些畜生找到了,四處追著她不放。
未免被咬,野丫頭挑了顆高個子的樹就爬了上去,可樹底下依舊犬吠不停,引人生疑。
不一會兒,天雷滾滾,引得煞氣散逃,狂風(fēng)大作,陰氣開始變得濃重起來,一場暴雨即將來襲......
就在煞氣消失殆盡的剎那,確定不會再重聚之后,太平一個轉(zhuǎn)身便飛速遠遁了,我和黃彰眼睜睜看著他沒入山林之間。
黃彰驚愕道:“他這是去哪兒呢,這么急急忙忙的?”
“抓魈~”,我平淡如常的回答。
“魈?沒聽說???”
“你以為他怎么肯來這里,還不是打探到了二十四鬼的下落。又發(fā)現(xiàn)這里煞氣太重,無法確定位置。表面是來幫忙,實則還不知道誰幫誰的忙呢......”
“我去~”,黃鼠狼露出懷疑人生的表情:“可是這事你怎么知道的?他就只跟你說了!”
聳了聳肩:“他沒跟我說啊,不過從他來我就大概猜到了~”
至于理由么,很簡單,我們四個人沒一個好東西,這不是認識以來,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實嗎?
不過我依舊沒有說得那么露骨,只微微一笑,告訴他:“這就是你和姑奶奶智商上的差距。”
嘴一歪,黃鼠狼差點被我氣中風(fēng)。
眼看陰氣沖下山脈,席卷村落,我倆才在云頭注意到正在樹上瑟瑟發(fā)抖,苦苦求生的小由,急忙從云頭下落。
恰好,黃彰給的飛行符也到了時辰,一個跳躍,本姑娘精準落在了龐大狗群的屁股后頭。吹起一聲口哨,這幫小畜生都頓時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我,目露兇光,虎視眈眈。
它們的主人現(xiàn)下都被厲鬼所擾,一時間根本顧不過來它們。
原本飄蕩在挨家挨戶的魂魄,因吸入大量陰氣,在無邊無際的黑暗的掩護下,赫然化身一只只怨氣暴漲的厲鬼。
眨眼之間,樹木枯萎,房屋還潮,百鬼橫行,沒有燈光的村落登時變成伸手不見五指的幽冥地府。
黑暗中,人們抱頭奔跑,不多時,因為產(chǎn)生幻覺,演變成互相廝殺,凄厲的尖叫聲響徹村莊的每一片角落。
另一邊黃彰將抱緊樹干求生的小由帶到一個樹杈上安全的躲著,轉(zhuǎn)眼就換上一副悠閑悠哉地面容,盯著地面瞧起熱鬧。
恢復(fù)冷靜的小由催他去幫忙,黃鼠狼則興致盎然:“不用,收拾幾只畜生而已,哪里就難死她了~”
也不知道是從哪個狗東西那里學(xué)來的狗腔狗調(diào),聽著真是欠揍。
隨即沖著我的方向親切發(fā)問,實則更像是故意尋釁滋事:“千歲爺,您老要幫忙嗎?”
居然敢叫姑奶奶千歲,殺心驟起,我火冒三丈地瞪著他:“快閉嘴吧你,死臭蟲~”
趁我分神,狗群突然一擁而上......
這頭幾十只畜生的第一波攻勢剛剛退下,有兩三只帶頭沖鋒陷陣的,被我攔腰砍成兩半,見勢不妙,其他的稍稍退下后,按兵不動觀察著??吹贸鰜恚鼈円呀?jīng)有了超出普通犬類應(yīng)有的心智。
其實若用幻術(shù)哄騙這些家伙離去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對于已經(jīng)嘗試過人肉的家伙來說,一旦放過,將來必然成為災(zāi)害。
再有些機靈的,躲在深山里乘機修煉一番,日后成為一方精怪,只會禍害更多生靈。趕巧了,趁著今天日子不錯,干脆就將他們?nèi)烤偷卣耍粋€不留,永絕后患。
晃了晃腦袋,松了松胳膊,放開架勢,本姑娘準備大干一場,未免到時候有所遺漏,我拔下一撮毛發(fā),朝空中揮灑出去,千絲萬絮間有妖力作為牽引,頓住如同一張漫天展開的大網(wǎng),將所有的小畜生都無形之中圈攏到了一起。
夜霧籠罩,既縹眇如薄紗,有濃重如水墨。幾十只畜生的眼睛在黑暗中好似一只只明亮的螢火蟲,雖然是同樣明白色的光芒,此刻的氛圍中卻充斥著危險。
這是被捕獵者盯上、包圍的信號,若是在荒郊野外的晚上,見到這樣密密麻麻的小亮光,對于普通人來說,往往都意味著即將被追殺、被撕成碎片,命不久矣......
困獸之斗,說得應(yīng)該就是現(xiàn)下這種情況吧,不過困者與被困者的角色今天卻是要顛倒個個兒了。
幽暗中兩道綠瑩瑩的光芒忽地亮起,似幽冥地府里黃泉路上兩盞攝魂奪魄的燈籠,昏暗的光線將周圍陰森恐怖的氣氛拉到極致。
漆黑陰暗之中,一道更加深濃如碳的黑色身影逐漸顯現(xiàn),巨大的輪廓如青山如樓蓋,緩步踏來。
來自巨獸的威壓,不僅是身形上的,還有氣息、品種、年齡,所有的一切,更強大一方的恐怖,猶如一股無形的寒氣,將一只只個頭高有三尺的犬類,從頭到腳的包裹起來。
鼎聲的犬吠漸漸變成嗚鳴,最后變成喉嚨口小聲的嗚咽,原本的桀驁在一瞬間崩塌,恐懼感席卷而來,它們低頭匍匐、雙腿顫抖,似是一種求饒。
事實上,面對碾壓性的絕對實力,它們也只能求饒,乖覺地像見到拎著骨頭的主人......
作為一個人,我捫心自問并不是什么心慈手軟的好人,然則作為一只貓,姑奶奶就更不待見狗了!
利爪露出,指甲如刃,霎時間周圍血肉橫飛。還好沒成什么氣候,這些淺薄的小畜生,還妄圖用它們鋒利的獠牙上來咬姑奶奶不滅的妖身,結(jié)果下一刻便碎成空中飛舞的肉渣。
來自畜生的嘶鳴哀嚎,驟然響起,與另一邊村子各個角落里,人類的慘叫聲交相輝映,加上天空中不散的雷霆,突然就譜成了一場悠揚地協(xié)奏曲......
突然一道空靈的鳴鑼聲,像是從遙遠的幽冥寂靜之地飄蕩而來,直直穿透耳膜,震地人腦瓜子嗡地一下,眼前驟然一片清明。
四周的叢林內(nèi),飄渺如幻地白色煙霧,圍繞枯枝腐葉彌漫開來,好似游蕩間拔地而起,潮水一般沁透襲來。整座原始森林泛起冰涼的寒意,森林內(nèi)的建筑樓房,遠遠看上去,就像一只只飄蕩在冰冷湖面上的棺材。
幾片瓜子殼利刃般破開我身后最后一只正慌忙逃路的大黃狗,只聽不遠處樹杈上的黃彰急促喊道:“糟了,陰兵來了,快撤!”
動靜鬧得那么大,現(xiàn)在才來,地府這幫人還真是吃干飯的。
撂下話,攜帶著小由,黃彰迅速就撤了。在原地收斂了些許殺氣的我,默默吐槽一句后,這才一個縱躍,飛快沒入大山之中,無形無蹤的悄然離去。
所有的怨魂都將會被陰兵帶走,褪去怨氣。褪不了的丟入凈化池里泡個幾年,等泡干凈后再上輪回臺,將這輩子所受的困難全部遺忘,而后輪回轉(zhuǎn)世。
人有三生九世,因果循壞,因上輩子受滿了囚禁之苦,下輩子便注定是自由之身,平坦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