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幕 不留余地
這場雨,著實來的毫無征兆,恰到好處地遮蓋了二人的交談。
蘭芳澤側(cè)過頭,瞧著屋外那連成線的雨幕,不由得微鎖眉頭。
“烏圓,哀家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做事情手腳干凈些,既然做就要不留余地,莫不要讓人拿了把柄?!?p> 蘭芳澤應(yīng)聲抬眼,看向那仍舊背對著他的穆太后,心里一沉剛要開口解釋,一歪頭卻瞥見穆太后的懷里不知何時抱著一只通體漆黑四蹄踏雪,吃的渾圓滾胖的貍奴,穆太后低頭瞧著那只依偎在她臂彎的貍奴,慈愛地摸了摸它的腦袋,爾后隨意地松開手掌,任由它從雙腿間踏過去,寵溺地輕聲道:
“慢些,小心驚擾了佛祖?!?p> 說著,穆太后從衣袖里抽出一塊帕子,抬起那只貍奴的后蹄,擦去那毛發(fā)上沾上的肉汁。
而原本身子微微前傾,準備對穆太后從實招來的蘭芳澤,看見眼前的一幕,知道穆太后不是在說他,于是不動聲色地移回了原位,乖巧地低下頭,安靜地等著穆太后發(fā)落。
“玄孫吶,你怎么不跟哀家好好說說,那日是如何把陛下氣到將你禁足的?”
蘭芳澤頭埋的更低了,根本不敢直視穆太后的眼睛,他干笑了兩聲,隨即立刻擺出一副無所謂的姿態(tài),一邊摸著后脖頸,一邊不以為然地回答道:
“王祖母您是最清楚不過的了,您孫子這頑劣的性子,被陛下禁足不是常有的事兒嗎?”
說罷,蘭芳澤又若無其事地擺了擺手,忘了穆太后還在自己的面前,沒個正形地歪著身子,懶懶散散地把腿盤起來,癱坐在地上,揚起下巴望著穆太后的背影,模樣似乎有些肆無忌憚過了頭。
“放肆!”
穆太后轉(zhuǎn)過頭,一個凜厲的眼神甩過來,但很快又抬頭看向眼前那金燦燦的佛像,爾后雙手合十的自顧自小聲嘀咕了一陣,轉(zhuǎn)過身訓(xùn)斥蘭芳澤的音量,也跟著降低了不少。
蘭芳澤應(yīng)聲迅速低下頭,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對著佛像跪著,緊緊抿著嘴唇,大氣也不敢出。
有一說一,蘭芳澤認錯的態(tài)度,向來都是一等一的好。
穆太后見蘭芳澤這般模樣,也不忍心責怪,于是苦口婆心地勸說蘭芳澤道:
“佛堂清凈之地,哀家不想過分苛責你,但你年紀尚輕,手段謀略都不如朝堂上的那些老臣子,,你都已經(jīng)成家了,現(xiàn)在還在宮中居住,那是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吶,還不小心點行事,別惹出禍事了,才知道跑過來跟哀家哭鼻子!”
穆太后說著,朝著蘭芳澤跪著的方向,捏著帕子揮了揮,作勢輕輕點著蘭芳澤的鼻尖,
“玄孫可沒在王祖母哭過鼻子,倒是那德華……三天兩頭的往您的宮里跑?!?p> “找打是不是?”
穆太后抬起手臂,眼看著就要落下,但瞧見蘭芳澤下意識高高舉起的胳膊護著腦袋,穆太后望著他那張臉,忽而頗有些無可奈何地長嘆了一聲:
“陛下至今膝下無子,太子之位一直懸而未決,哀家實在擔心南燕的江山社稷,才會掏心掏肺跟你說這些話……玄孫啊,千萬不要步你父君的后塵?!?p> 穆太后說著,伸手緊緊地握住蘭芳澤的手掌,爾后眼中閃過一絲疑慮,眉頭緊鎖地打量眼前的蘭芳澤,驚詫道:
“是這佛堂過于僻靜,還是受了風寒,你的手怎的這樣涼?”
蘭芳澤淡淡地笑著,抽回自己的手掌,背到身后,鎮(zhèn)定自若地朝著屋外揚了揚下巴,示意穆太后看過去。
“這天氣還冷著呢,玄孫一路跑過來,吹點風是正常的,外頭雨小了,王祖母若是沒什么事,,孫兒就先行一步了哈~”
還沒等穆太后開口,蘭芳澤腳底一抹油,袍子一撩,轉(zhuǎn)身就開溜。
穆太后忍無可忍地剛想起身去攆蘭芳澤,目光一轉(zhuǎn),卻發(fā)現(xiàn)蘭芳澤方才跪著的地方,有一枚藍田玉制成的鳳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