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通道內,一路幽黑,伸手不見五指,只能聽見二人緩慢的腳步聲。
行走片刻后,眼睛才慢慢適應了黑暗,能大概看清通道的輪廓。
不多時,二人來到一個三岔口前,蘇憾沒有猶豫,直接朝著中間的岔口走去。
這個岔口的深處,便是自己的兵解之處。
至于另外兩個岔口,左側是通往師弟許樂樂的房間,右側是通往師妹程迎月的房間。
千年前,三人便是住在這里,度過了二十年的時光。
雖然這么大的地方只有三人,但卻時常熱鬧非凡。
許樂樂和程迎月都是個坐不住的性子,經(jīng)常外出去搗鼓一些有趣的事情,并且?guī)Щ貋斫o自己看。
只是從兵解后,師弟師妹也離開,這里便千年來皆無人跡了。
蘇憾默默走著,當年在洞府內居住的點點滴滴皆浮上心間。
陳初瑤內心有些好奇,不知為何,公子似乎對這個地方十分熟悉。
正準備向他開口詢問時,通道卻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眼前的景色一下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從岔口走過之后,很快便到了一個寬大的半圓形洞府之中,視野也稍微明亮了些。
洞府里有淺淺的光,照出了凹凸不平的墻壁,全是與絕壁同樣的石質。
此地雖很久沒有人活動,但地面與墻壁上卻很是干凈,連蛛網(wǎng)都沒有。
陳初瑤沉吟片刻后便釋然,想來也是,洞府的劍陣開啟后,十分嚴密。
據(jù)外面的王長寧所說,此地連只蚊子都飛不進來,何況蜘蛛。
洞府內十分簡潔,并無任何桌椅板凳,似乎一切生活起居所需的東西在這里都沒有存在的必要。
于是,過于空蕩的洞府,將其內唯一存在的一樣事物展露得淋漓盡致。
洞府中央,竟坐著一具骸骨。
洞府里的淺光,便是由這具骸骨發(fā)出的。
陳初瑤花容失色,捂著嘴巴輕呼出聲:“啊……”
她急忙抬眼看向公子,卻發(fā)現(xiàn)后者神色有些復雜。
她頓時有些驚訝,這種神色,她還是第一次在公子身上見到。
平日里,公子要么就是淡然平和,要么就是對敵時果斷冷靜甚至于冷酷。
不管是哪種,公子的心境一直都十分穩(wěn)定,不像此時這般,復雜之意溢于言表。
陳初瑤疑惑地看著蘇憾,后者依舊神情復雜的看著洞府中央。
眼前的一切,都維持著自己兵解前的樣子。
自己的骸骨,連盤坐的姿勢都沒有變過,唯有兵解時,其血肉已全然消解,半點不剩。
而千年后,自己換了一副新的血肉之軀,重新回到這里。
恍如隔世,不外如此。
蘇憾沉默地看了片刻后,才緩過神來。
收斂了一下心神后,他便往骸骨走去。
陳初瑤跟在身后一起接近了骸骨,離近之后,她發(fā)現(xiàn)其表面竟有熒光流轉,與普通的骨頭比起來,更像是一具玉骨。
這具玉骨同樣不沾半點塵埃。
此骸骨生前,境界一定非常高吧,她默默想道。
正在她不知公子為何來尋這具骸骨時,便看見后者蹲了下去,從盤坐的骸骨手中拿了一個什么東西。
陳初瑤這才發(fā)現(xiàn),這具骸骨雙手交疊放在腿上,其骨掌托著一個小袋子,公子正是取走了這個袋子。
小袋子比平時姑娘家用的香囊大不了多少,只是不像香囊那般顏色艷麗,它呈古樸的棕黃色,并無太多裝飾。
這袋子是什么?公子千里迢迢來到這里,就只是來取這個普普通通的古樸袋子?
陳初瑤心中裝滿了一個又一個疑問,但是見蘇憾似乎并沒有平時那般為她解惑的心情,便暫且壓下不問。
蘇憾從前世遺骨手中取下了儲物袋,一路周折奔波,終于是拿到了這個最重要的東西。
他將神識探入,儲物袋與洞府入口的劍陣一樣,瞬間與其神識交融印證,而后便向他敞開。
儲物袋內極為寬闊,里面存放著許多物件,皆是他前世的物品。
但大多不是很重要,有許多東西他甚至都忘記自己擁有過。
他把神識聚焦在袋中的某個角落,那里存放著他最重要的幾樣東西。
一疊厚厚的劍符,里面存滿了他前世的劍氣,這是他在兵解前特意準備好的。
在重生之后若他遇到了一時無法抗衡的敵人,便可直接激發(fā)劍符,六境以下無一合之敵。
但也有缺點,只有到達三境存意境,才能夠使用這些劍符,而且使用后,會使自己陷入極為虛弱的地步。
因為只有存意境,才能將靈氣留在體內。而激發(fā)劍符,則需要大量的靈氣,大到三境的靈氣只能勉強激發(fā)。
雖然暫時用不到劍符,但他也稍稍安心了一些。畢竟有備無患,未雨綢繆。
而后,他將目光投到其他幾樣東西去。
一顆黑色如墨的菩提子,魔蓮源種。真龍降世所銜的兩顆菩提子之一,是魔修的起源之種,千年前便落入他的手中。
一把看似白色玉質的弓,這是他前世在北漠的機緣中所得,里面包含著一個他從未用過的承諾。
一塊近乎尺長的頭圓底尖的金色甲片,質地堅硬無比。一面光滑亮潔,有著一絲刮痕,另一面則刻著許多古怪的符號。
這是師父在他二境時贈予,并囑咐他要保存好的。
蘇憾拿到甲片時才二境的修為,當時只將這塊甲片放在胸口,當成護心甲使用。
后來,他自己也覺得好奇,曾試圖破壞這塊甲片,可當時的他無論如何攻擊,甲片都完好無損。
以至于他養(yǎng)成了一個習慣,每升一境,他都會嘗試破壞這塊甲片。
再然后,他便連續(xù)失敗了五次。
直到到八境時,他才在其上留下一絲刮痕。
到九境之后,蘇憾就沒有再嘗試了,但此物的神異,已經(jīng)不用再多加證明。
這樣的甲片師父有兩塊,還有一塊隨著他一齊失蹤了。
除了這三樣之外,儲物袋內還有另一樣對蘇憾而言意義非凡的東西——一把古樸的劍鞘。
這把劍鞘,是師父失蹤前不久傳給他的。
當時,師父說,待他學會此時在練的劍法之后,便將劍也傳給他。
可是,師父卻在某一天,說要前去魔土與人交易,購買某種對他的舊傷十分有效的草藥后,再也沒有回來過。
自他記事起,他就知道師父身上有傷,但是后者從未曾提過,蘇憾便一直都不知道是何人給師父留下那樣的病根。
師父經(jīng)常會外出購買草藥與丹藥壓制傷勢,這是蘇憾知道的,只是不知師父那次出去,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師父于預定時間內還沒回來時,他便隱隱察覺不對勁,但也只能耐心等待。
數(shù)個月后,他確定師父出事了,便動身去西魔土尋找?guī)煾浮?p> 但是,那時的他,不過三境而已,又能做些什么呢。
尋了好長一段時間后,他無功而返。
只能謹遵師父最后的話,留在潛修之地,不要亂跑。
因為,萬一師父只是在辦一些重要的事情,需要耽擱了很久呢?
如果自己亂跑,那到時師父辦完了事情,回來之后反而看不到自己了。
于是,他在極寒大地的潛修之地一待便是幾十年,默默等待師父回來。
期間他也行走了幾次世間,雖然拿到了“無跡天魔”的稱號,在修行界人盡皆知。
但他依然沒有找到師父,也等不到師父說要傳給他的劍。
他如今手上擁有的師父傳下的東西,便只有那塊神異甲片以及那把古樸劍鞘了。
這一世重修之所以選擇青螭劍宗而非其他超品仙宗,除了師父說在其內有故人之外,也有部分是因為青螭劍宗里,只給求劍弟子空劍鞘的傳承方式,跟師父與自己當時的情況頗為相像,讓他生出些許親切之感。
……
……
袋中之物,最重要的那幾樣東西都在,蘇憾輕輕舒了一口氣。
而后,他微笑著將神識看向另一處。
那里,有一抹淡青色的光,散發(fā)著無比鋒利的鋒芒,在儲物袋里興奮地四處亂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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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夢的魚
第一章里就出現(xiàn)過的那把劍,終于重新拿到手啦。 蘇憾攜劍來求推薦票、收藏、追讀啦,我替他說一聲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