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將近古稀之年的男人,面容枯槁,身形頎長,穿黑色麻布長褂,幾處破損殘缺,仿佛與那枯木林融為一體。
當司機的手指向窗外,男人便意識到了他們的存在,站在樹后望著他們。
“我們打擾到他了。”文心小巧的雙手扒住車窗向外看去。
“還能去問路嗎?”徐瑩也透過窗戶望著男人:“他看起來不歡迎我們?!?p> 文心讓徐瑩過去交涉。
徐瑩不解。
文心表示你和老人比較有淵源,各種意義上。
郁悶至極的徐瑩對文心一點脾氣都沒有,只得獨自一人下車。
她和老年人特有的親和力,僅僅用了十分鐘,就與那人打成一片,最終徐瑩用萬象權杖刺破他的喉嚨,將其釘在枯木上,終結了洽談。
回身一擺手,提示司機發(fā)動車。
自己也三步并作兩步閃回車里。
邢炎峰看到徐瑩身后枯木林中一大片黑云壓地而過,數(shù)不勝數(shù)的黑衣人如霧般彌散前進,擁向他們的車。
油門踩到底,反正只有一條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往前沖。
記錄儀顯示已經(jīng)開了三十多公里,超出預計距離的三倍。
直到枯木消失,周圍草木重新煥發(fā)生機,身后的黑衣人也不見蹤影,他們才停下車。
此時,一幢由青黑色石磚砌成的樓映入眼簾,樓體不規(guī)則地分布著幾十個大小不一的窗口。
附近廖無人煙,事實上,有了剛才被一群不知名黑衣男“尾隨”的經(jīng)歷后,他們已經(jīng)斷定只有鬼才會住在這種地方。
面對這種只有在恐怖片中才會出現(xiàn)的荒野建筑,邢炎峰試探性地問徐瑩要不要進去,總是在車里待著也不是辦法。
“我們進這種地方,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出意外。”徐瑩扶額,思考下一步行動計劃,又問司機:“師傅你對這里沒印象嗎?”
司機搖搖頭:“要是有印象在路口就能想起來?!?p> “門口有人。”文心似是看到了遠處黑樓下的人。
徐瑩沒再猶豫,打開車門下車,佇立遠望:“我也看到了,有個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住在黑樓門洞里,里面煙霧繚繞的,好像在煮東西?!?p> “能看到在煮什么嗎?”邢炎峰也下了車,但他近視看不了那么遠。
不會在煮人肉吧,殺人烹尸什么的……那里會不會住著個變態(tài)食人魔?
徐瑩尋思我眼睛又不是望遠鏡,那么遠我哪兒知道人家在煮什么?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四人順著僅有的一條路走過去,離得越近,中藥味道就越重,很明顯煮的是藥。
“這位大叔打擾了,我們……”徐瑩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開口:“我們想問您些問題?!?p> 中年男人楞楞的盯了四人很久,轉身掀開鍋蓋翻攪煮著的中藥,沒有任何回應。
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雖然在不久之前徐瑩剛剛處決了另一位“原住民”。
“你們怎么今天來這里?年少有為啊?!蹦腥艘娝娜司兄?shù)臉幼?,像是初次到這里,便不再沉默。
說話語氣挺隨和的,不像是壞人。
而且他說的那句“你們怎么今天來這里”,得細細品味。
要是不歡迎他們到來,大可以直接說“你們怎么會來這里”這種話。
沒必要強調“今天”這個詞。
邢炎峰對他動用自己的能力,看到了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女孩兒,一雙迷茫的眼睛望向四周。又看到一個男人,由歇斯底里轉而變得麻木,日復一日地煮藥,倒掉,再重新煮。
推測這個男人的女兒因為某種疾病兒死亡,他沒有走出喪女之痛,所以重復地做著女兒治病時自己煮藥的過程。
“這里今天不能來嗎?”徐瑩問:“大叔您貴姓?!?p> “我姓呂。這里每天都可以來,只是今天晚上不能進院子,只能住樓里?!眳尾f道。
邢炎峰不明白進院子和住樓里與今天這個日子有什么關聯(lián):“我們不住這里,就來向你打聽件事,您見過這個人嗎?”
說著把王奕的照片拿給他。
那人細想一番:“有點兒印象,應該有一面之緣?!?p> “什么時間見過他?!毙飕撀牭胶笠搀@喜萬分。
“五年前,還是六年前……記不太清了?!?p> 六年前,那是王奕對這里的記錄的時間。
“那您最近有沒有見過他?”邢炎峰問。
“沒有,要不你們去問問琪琪?”
琪琪是誰?四人不解。
聽名字還是個女人。
“她是這房子的新主人,今天剛好回來,現(xiàn)在時間還早,你們可以進院子問問?!眳尾f道:“但晚上十二點之前一定要出來。”
徐瑩直接問他,為什么晚上十二點之后不能待在這里呢?
呂伯帶著四人從門洞的樓梯上去,曲里拐彎繞了不知道幾圈,出現(xiàn)在黑樓腰部的一個大窗戶前面。
“看到那個大院子了嗎?”
他們這才看到,就在黑樓的旁邊,有一個巨大的院子,和一個公園差不多。院子中間是一處別墅,別墅周圍的大片空地上,種花種草種莊稼,外側種樹種灌木,再由隱蔽于青藤之下的圍墻圈起來,怪不得他們看不見。
黑樓樓體延伸出來一道十米長,五米厚的磚墻,墻下修筑成了院子的大門。
不仔細琢磨的話,還真找不到大門在哪兒。
“這個院子的有個規(guī)定,農(nóng)歷每個月的十一和二十一,除了主人之外,不能有任何外人進入?!眳尾f道:“今天農(nóng)歷初十,午夜就是十一了,所以你們一定要出來?!?p> 徐瑩請教這個規(guī)定是有什么淵源嗎?
呂伯自己也不得而知。
邢炎峰向他詢問琪琪是個什么樣的人。
“哈哈,她和你們一樣?!皡尾Φ溃骸叭グ?,早去早回?!?p> 姜琪是個怎樣的人呢?
初次見面,邢炎峰探尋她過往的時候,觸及到一片血紅。
又是個沾血的人,他當時這么想。
可沒想到,在后來的接觸中,姜琪竟是如此隨和善處之人,誰能想到她一個大學生,學業(yè)輕簡時,竟然跑到鄉(xiāng)下來種地。
原來有錢人的生活竟是如此枯燥無味且充實。
為什么說她是有錢人?
這么大一個院子和別墅先不提,就說他們初次進入別墅的時候,大廳中陳列著幾排等比例復制出復原的編鐘,金光閃閃,富麗堂皇,氣勢宏偉。
這是一般家庭能配備的東西?
更不用說別墅里其他珍奇之物,每個都好似千金難求。
當然這都是后話,且先不提。
他們向姜琪打聽王奕的下落。
姜琪對王奕也有印象,最近見過。
幾人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王奕不再是無根無據(jù)的失蹤了。
“把你們見面的細節(jié)描述一下,這對我們很重要?!毙涎追鍖λf道。
三周前,那是他們剛結束小柒的任務,并且沒有開始會議的那幾天。
當時邢炎峰在家里看資料,王奕則又一次來到這里見到了姜琪,并且這次沒有工作記錄。
黑面白發(fā)白衣男,姜琪也見過他,來無影去無蹤,不明來歷去向。
并且隨行另一男子。
但那個人沒有任何特點,存在感非常弱,雖然見過幾次,但姜琪仍然忘掉了他。
“他們來找你做什么?”徐瑩問:“你和他們又不認識?!?p> 姜琪連忙解釋道:“他們不是來找我的,只是來這個……這片建筑里,至于為什么來,我也不清楚?!?p> “這不是你家嗎?”邢炎峰對她說:“他們到你家,你還不能問明來意嗎?”
姜琪也像是突然被邢炎峰點醒的樣子,陷入沉思。
四人面面相覷,這個姜琪怎么回事?傻白甜嗎?
邢炎峰動用自己的能力,發(fā)現(xiàn)所有黑面男出現(xiàn)的情況,姜琪都像是在夢游一般,完全意識不到他們的確切行為。就連邢炎峰,在帶入到當時姜琪的視角后,也頓時覺得迷迷糊糊,腦子瞬間不清醒了。
徐瑩發(fā)現(xiàn)邢炎峰不對勁,趕忙掐他的人中,文心也從她的高度擰他大腿。
這才回過神來。
自己剛才是怎么了?好像被什么控制催眠了一樣,腦子貌似在思考,但完全不受控制,沉浸入虛幻的意識空間,逐漸下沉。
還好徐瑩和文心反應快,給了刺激讓他回過神來。
王奕是孤身一人,沒有人刺激他的思維回到現(xiàn)實,那么處在催眠作用下的他肯定是任人宰割。
這也就解釋了王奕為什么沒有任何書面文字記錄黑面男。
因為清醒過來的邢炎峰,也已經(jīng)隱隱約約地遺忘掉剛剛發(fā)生過的一切了。
又詢問起六年前王奕來這里的事,這下姜琪無可奉告了。
因為她說她五年前才接手這個地方。
“接手,是什么意思?”徐瑩問:“有人傳位給你?”
“對啊,當時我還在初中,有個人過來對我說,這個地方以后就屬于我了?!苯髦v述道:“我一開始還不信,可慢慢地,到這里次數(shù)越來越多,我不斷地把自己東西放進來,也就習慣把這里當成了我的家?!?p> 幾個人面露異色的聽姜琪講完,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聽起來有點兒……玄幻。
“我就知道你們不信,無所謂嘍,”姜琪聳聳肩:“假期間隨時可以來找我玩,看得出來最近你們很忙?!?p> 在姜琪的帶領下,他們又四處游覽了院子,直到下午五點才驅車返回。
這次沒有再遇到枯木林,從姜琪家到丁字路口僅僅不到二十分鐘。一路花草樹木枝繁葉茂,好似從未凋落。
那片黑影出沒的枯木林永遠留在了四人的記憶中。
挽君望余暉
最近幾章可能會覺得云里霧里,放心我后面會解釋清楚的。喜歡的書友可以點點收藏,投投推薦,謝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