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處長著清草的泥濘水田里,好多人在走,但都是老了的模樣,認識的人,親人,上學時期的同學。許晚晚也在走,但所有人都是老了時候的模樣,唯有她和葉然不是。畫面里她能看到葉然,但不知為何,她總不停的向路人打聽,是否見到過葉然,明明葉然就在她邊上。
額頭沁滿汗水,黑夜中也仍然在尋找。猛然驚醒,發(fā)現是一場夢。
為什么,人群中,好像沒有他。實在放心不下,發(fā)去消息。‘你還好嗎,葉然。’
于是直到天明也沒有再入睡,想要打去電話,又怕太唐突。心底擔憂,他還好嗎?
清晨,收到消息?!€好?!潭虄勺郑院喴赓W。就好像他當時停留在身上的兩秒。
沒一會,又收到一條消息,急急拿起一看,‘吃過早飯了嗎?’
心底對他總有隱隱的擔憂,隨即回復‘還沒有,要不要一起?!?p> 大概過了幾分鐘,收到消息,‘老地方?!?p> 是一家包子鋪,味道鮮有的好吃,以前住在葉然家的時候,隔三差五他倆就會來。皮薄餡大的包子,濃郁純正的豆?jié){,炸得松軟的油條,每次許晚晚都會嫌自己胃不夠大,恨不得把所有店里有的種類都裝進肚子里。
在這樣深冬的早晨,這里的生意仍是興隆。許晚晚和葉然只好坐在室外,也圖個清靜。
早餐味道仍是好的,但也許各自兩人都沒有吃飯的心思,吃得平淡。
葉然率先開口,“昨晚為什么去急診?”面容平靜,些許憔悴,好似熬了一夜。
“吃魚不小心卡了喉嚨?!痹S晚晚如實回答。
“現在好了嗎?”表情仍是冷淡甚至嚴肅。
“好了,你呢?”停頓一會,“為什么也在急診。”相較于自己,她更擔心他出什么事。
“我媽病了,心臟方面的,昨晚狀態(tài)不好,帶她來看看?!彪[約能看到他雙眼布滿血絲,雙眼皮又加深了一些,這是葉然沒休息好的表現,她知道。
感覺到他整個人都是沉重的,許晚晚關心了一下葉然母親的病情便不再多說什么。
吃完飯許晚晚讓他先走,不必再繞路送她,著實也辛苦一晚了。
葉然直接讓她上車。車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快到許晚晚家樓底下時,他問,“是否愿意去我那坐一坐?!?p> 許晚晚一征,沒有拒絕的理由。自己的私心也想在這樣的時候陪著他,便應聲“好?!?p> 一路馳騁的回到葉然家中,像往常一樣自然的,兩人先后進入。
葉然讓她隨意,他去洗漱一下。許晚晚靜靜的在外面等著,等了好一會也不見動靜,出于關心去浴室瞧了瞧,不在。
往葉然房間走去,沒想正撞到他從房間出來。五官重重的撞在葉然胸口,疼的她輕生喊了出來。暗自慶幸自己這張臉是貨真價實的。
葉然也呆住了兩秒,隨即笑說?!斑€是那么傻。”語氣帶著幾分寵溺。
許晚晚皺著眉頭撅著嘴,不服氣的跟在他后面,回到了客廳。
開著電視,兩人都沒發(fā)聲。好一會許晚晚側身看他,發(fā)現他已經睡著。默默拿起遙控器關閉音量,想必早就累了。往那熟悉的一角走去,想要拿起那條早已年歲久遠的毛毯,好像又比從前更柔軟了些。撫摸著拿在手中的觸感,體會這些年來時光在物品上停留的痕跡。
將毛毯整條拿起時,掉落了那本白皮本子。記起很多年前,也曾見過,下意識的打開。
原來是日記,怪不得以前沒給看。許晚晚心想,隨即便又合上。畢竟,那是人家的隱私,扭頭內心又做起了戰(zhàn)斗,有那么一些的好奇窺探欲。如果看了,會不會挨揍,要是不看,你甘心嗎許晚晚。
將毛毯蓋在他身上。許晚晚回到了那個位置,跨越心理防線決定做一個窺探他思想的小偷。
翻開時出于愧疚喃喃著,就看幾頁就看幾頁。還悄悄扭頭撇了一眼葉然,果然是做賊心虛。
不到十分鐘,也就看了兩篇。卻讓許晚晚如雷轟頂,顫抖不已。也許是內容,也許是擲地有聲的文筆,實在讓人感傷。
大致是葉然的母親突發(fā)心臟疾病,于是葉然回到家族企業(yè)幫助振興,期間意外得知自己非父母親生,陷入自我懷疑。而看日期,恰與當時許晚晚在時,他突然消失的時間相吻合。好像理解了,好像都理解了…
理解了他為何不告而別,理解了他幾年不見蹤影,理解了為何他在三年里好像老成,又或是滄桑了那么多…
放下本子,回到沙發(fā)坐著,心情久久不能平復。這其中任何事倘若發(fā)生在許晚晚身上,她都無法接受,甚至不知如何支撐。
葉然,你這些年,都是如何過來的。
扭頭心疼的看著他,眼里泛著淡淡淚光。
看著葉然疲憊的在沙發(fā)上睡著,細看發(fā)間,竟有了幾縷青絲,淚水止不住滑落臉頰,如何接受,經歷了世事后被打磨得老去,曾經那么在意的人。
禁閉著雙眼,眉頭微皺,即便是在睡夢中。許晚晚好想將他眉頭撫平,卻擔心吵醒他。
就這樣看著他好久好久,許晚晚以為的絕情,卻有如此之多不為人知的事實情況。不再氣惱了,不再怨恨了。
如要說氣,那就是氣他什么都不愿意與她傾訴,期間發(fā)生的事不告知一字一句。但又如何分擔呢,仔細想想,許晚晚幫不了任何,一切心理上的打擊只能葉然自己慢慢消化。思緒混亂,自我安慰。
那天衍生出的,是好多好多的心疼。
葉然醒來時,桌上做好了午餐,摸著還是熱乎的,便利貼上溫馨的寫著,‘葉然,我先走了,這是我給你準備的午飯,如果冷了,需要加熱一下。’
葉然看著曾經見過的字跡,嘴角微揚,有些欣慰的笑了,默默坐下,大口吃了起來。
是很多年很多年,都沒有嘗到的口味了,是許晚晚和他都喜歡的辣,是屬于她的味道。
許晚晚,謝謝你,又讓我重新遇見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