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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畫卷

第四章 物有所值

時光畫卷 尊雨雨 2978 2022-09-08 16:45:11

  “親愛的老爸,這是下了多大的狠心啊?!焙卵苑畔码娫?,點燃一根煙。嘴角不愁反而微笑。

  在郝言心中,如果說這次老爸嚴厲的措施對自己有一點用處的話,就是對自己起了激勵作用,給自己動力馬上開始繪制作品,創(chuàng)造價值。

  郝言決定這次用水粉顏料繪制寫實風格繪畫,然后出售出去。現(xiàn)在開始,就先要采購畫具用品。畫畫,被稱為貴族的藝術(shù),器材都不便宜,要大量采購,老媽給的那五百塊錢是有限的。

  “要花的物有所值?!焙卵悦謰尳o與自己的方孔兄。

  “叮鈴鈴。”

  電話又響了。

  郝言以為老爸再給自己來一個補刀,沒想到是沈梅,她問郝言在干什么?

  “干什么?”郝言很好奇她怎么想起來給自己打電話,也不知道她從哪里得來的電話號碼,就禮貌的說自己正在籌備畫畫,準備出售作品。

  “你要是真想做,應該考察一下市場,看人們需要什么?!鄙蛎氛f的很誠懇。

  郝言對于藝術(shù)品市場早就有獨立的認識和判斷,那就是不需要考察,只需要自我的表達。一個創(chuàng)作者如果去畫別人想要的作品是永遠畫不成功的,只有追隨自我才能有所成就,藝術(shù)性如此,商業(yè)性也是如此。

  當然,這些郝言都沒有跟沈梅說,因為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自己和沈梅的思想完全不同,如果自己要對她展示,只應該展示最終的結(jié)果,否則,兩個人可能在電話里面因為思想不同,而又僵持起來,雖然她有錢,但自己不想浪費她的電話費。

  于是,郝言把對話轉(zhuǎn)向,問了一句:“怎么樣,那天在山頂沒嚇到你吧。”

  沈梅聽后猛然回想起那天懸崖邊的驚嚇,氣不打一處來:“還好意思說,嚇死我了?,F(xiàn)在我站在陽臺上還打顫呢。你知道嗎,那天,我要是掉下懸崖出了事,全國將會損失多少由我投資的公司?”

  郝言呵呵一笑,和她告別,掛掉電話。

  沈梅合上手機,望向窗外,窗外吹著黃浦江的涼風,一排排的摩天建筑直插云霄,窗口放出來的光仿佛群星璀璨。繁華,是這個城市的直接代名詞。

  她合上了手機,卻合不上自己的心。她現(xiàn)在有點后悔,自己為什么要給郝言打這個電話?這于情于理,自己是沒有任何邏輯要給他打電話的,因為消耗了時間而沒有獲得任何東西。

  她少見的對一個問題想了半個小時,才大概想明白,可能是郝言說的那句:考試不是技巧,是愛吧。這句話,一直回響在她的腦海中。

  “可問題是,這世上真的有愛嗎?”

  沈梅有點模糊,她聽父親說,這個世界只有利用,對自己沒有用的人和事就不要去消耗精力。但自己現(xiàn)在通過郝言,對畫畫這個行業(yè)的感覺到底是真的只是想利用一下,還是真的有點喜歡?一時有了懷疑。

  沈梅終究是一個理性的人,理智的她接下來沒有半分鐘,就告誡自己:

  這個世界上是沒有愛的,只有理性。自己不能被郝言一句話就被影響了心神,自己有自己的目標,所謂藝術(shù),不過是自己的跳板,自己要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

  想到這里,她從迷茫中回來,坐在電腦桌前,用鼠標點點網(wǎng)頁,看里面的股市線性上升。

  夜,郝言在校園里面散步。

  現(xiàn)在已經(jīng)晚上九點半了,學生們都陸續(xù)的從外面往宿舍里走,準備在十點半熄燈前睡覺,而郝言卻反其道而行之,剛剛從宿舍里面出來。

  校園里的白熾路燈皎潔如玉,風從樹林里吹來,初秋的風,也是秋風,涼爽的透人心脾。

  對于自己的作品,郝言計劃創(chuàng)作十幅紙質(zhì)水粉畫。

  畫畫用的方頭的毛筆和橫紋的白紙要仔細挑選,筆最好買一套十根的,大中小號齊全。畫畫消耗最多的就是顏料,水粉顏料不但貴,而且不耐用,要在這方面多加選擇。

  第二天下午沒有課,郝言來到城市最著名的書畫一條街,這里出售的書畫材料應有盡有。他進入一家裝潢的滿是山水墻壁,透著大氣豪爽的店。兩個打扮的年輕漂亮的女服務員上來熱情的問要買什么。

  “先看看。”郝言說。

  那些服務員當即退避三舍,躲到一旁冷著臉干別的。

  郝言再用手一指,問那管土黃顏料多少錢。

  “三十。”服務員頭也不抬的回答。

  郝言差點把舌頭給吐飛了,別的地方賣八塊錢一管的土黃,這里因為店門面的裝潢好看,就敢賣三十?他再看到旁邊有打開的顏料樣品,就走過去擠了擠顏料管,發(fā)現(xiàn)里面的顏料跟摻了水一樣,清湯寡水。就這種質(zhì)量的顏料還畫什么畫,洗臉恐怕都越洗越干凈。

  “這,顏料少啊?!焙卵蕴崃艘稽c意見。

  服務員當即反擊:“覺得不好就到別的地方買去,這里又沒人求你!”

  郝言仔細看看面前這位漂亮的服務員,自己也沒欠她二百塊錢啊,真把畫畫的人都當傻子了,當即扭頭奔向下一家。

  他把這書畫城走了一遍,遇到的都是涂脂抹粉,極力將自己打扮成藝術(shù)氣質(zhì)的女孩,但她們越打扮,卻越不如不打扮,距離藝術(shù)感更遠。真不知道這些服務員是不是統(tǒng)一的接受過惡劣服務培訓。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挨著藝術(shù)的邊緣,怎么都沒點藝術(shù)的高雅?

  “還是別在這逛蕩了,五百塊錢在這里就是泥牛入海,不夠給他們?nèi)揽p的呢。”

  郝言被惡俗排擠出書畫一條街,靠在街邊的大樹旁點了一根煙。思考這個地方貴的話,不如到稍微遠離文化中心的地方,價格肯定會低的。自己知道大楊樹公園那邊有一個文化廣場,價格相對低廉,就符合自己的定位,聽說那還時不時的拋售存貨,說不定能有很大的收獲。

  轉(zhuǎn)天一早,郝言坐著公交車來到大楊樹公園,見周圍果然有三個書畫店,不過門面裝修老舊,毫無生氣。他走了前兩個店,都開著門但里面卻沒人。

  郝言不愿意停留,來到旁邊一個名叫“妍墨”的店,進門見里面有一百多平,非常寬敞,東南北三面都放著貨架子,放滿書畫用具。在半空吊著三四十張布面油畫,內(nèi)容有風景,人像等各不相同,這里不但出售畫具,也賣畫。

  “你,郝言嗎?”

  郝言聽到聲音,一回頭,見一個女孩從里面的房間走出來,她穿著黃色連衣裙,眼神機靈,但可能因為自身生活條件不是很好,導致臉色蒼白,形體很瘦,很缺乏精神。但這樣自然的狀態(tài),反而讓她看起來有種骨感美,而且,比書畫城那些涂脂抹粉的服務員,要有藝術(shù)氣質(zhì),且要親切無數(shù)倍。

  “你?”

  郝言想了一陣,想起她是另一個學校華北大學藝術(shù)學院的許玉,上次師兄們開畢業(yè)十年的聚會,她從她們的學校跑過來,混進了會場偷取經(jīng)驗。當時,她就坐在郝言身邊。兩個人都看見對方記筆記的字寫得不錯,所以記住了。

  “對對?!焙卵詫λ⑿Α?p>  “買東西嗎?”許玉問。

  郝言沒有回答問題,而是問她在這干嘛呢,是你們家的產(chǎn)業(yè)嗎。

  “不是,我家可沒有這產(chǎn)業(yè)。”許玉搖搖頭,說自己在這里兼職打工呢。

  郝言點點頭,把想要創(chuàng)作買畫材的事說了。

  許玉笑了說:“正好,我正在一個人整理店里的東西。估計有批庫存能夠折價出售,不過你能不能得到,必須等老板回來才能確定?!?p>  整理?郝言往庫房里看看,里面亂七八糟,又黑又深,雜物數(shù)不勝數(shù)。搬箱子,擦灰塵,算數(shù)量,這種整理的工作算是最重最累最臟的活了,她一個瘦弱女孩怎么能吃的了這份苦?當即決定:“我來幫你吧。”

  “這怎么好意思?”許玉嘴上是這么說。但因為這個店面很大,自己一個人忙東忙不了西,在后面盤點就迎接不過來前面的客人。很想有人幫自己,哪怕跟自己做個伴說話都行。但沒想到,現(xiàn)在擺在面前的是郝言這個男的。

  “沒什么不好意思。就算謝謝你,告訴我情報?!焙卵哉f著,沒等許玉同意,就進了庫房開始搬貨架上的紙箱子,那箱子一米立方,里面裝的顏料,大概有七八十斤。郝言搬著感覺雙臂沉甸甸的,他更不知道許玉是怎么搬的。

  一個半小時,郝言搬空了兩個貨架子上的五十多個箱子,堆在一旁整整齊齊的,跟一座山峰一樣。許玉在他的身后撲打灰塵,把遺留的塵埃都擦洗干凈,清點一些筆啊,橡皮等小物件。兩個人合作,把庫房整理出一片一塵不染的區(qū)域。

  門口傳來響聲,店里的老板快步從外面走了進來。

  郝言抬頭看向老板,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中等個頭,整齊的短發(fā),眼睛里透著精神。

  老板調(diào)侃:“怎么,這從哪里雇來的幫工啊。”

  為了不讓許玉尷尬,郝言來到老板身前,對他直接說明來意,要些庫存貨物,能不能便宜點。

  老板望著郝言笑笑:“我很忙,要給別人送畫去,沒功夫給跟你聊這些雞毛蒜皮。你在這里幫她整理整理,我看看效果再定?!?p>  老板算是答應了郝言,提著兩張畫轉(zhuǎn)頭離開店。

  郝言當即和許玉又整理了一個小時,其中進來幾個留著長頭發(fā),看似藝術(shù)家的人在店里轉(zhuǎn)了幾圈,對于買什么材料他們并不關心,只是對許玉非常輕佻,想言語挑逗她,但見到郝言在那里橫眉怒目,雙拳緊握的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也就沒怎么放肆,轉(zhuǎn)悠了一會,乖乖出去了。

  轉(zhuǎn)眼中午十二點,郝言感覺肚子很餓,問許玉出不出去吃飯。

  “我?guī)Я??!?p>  許玉拿出來一個巴掌大的袋,里面裝了一個干癟的燒餅,靦腆的說:“可惜,帶的少了,不能解決咱們兩個人的量?!?p>  郝言看到許玉一個身高一米六多的女孩子,在啃一個干硬面包,這生活也太艱苦了。頓時心中過意不去。想到早晨從西邊進來時,看到有人在那里賣早點,料定現(xiàn)在應該有午飯吃。就出了店,來到那里。果然見立著一個快餐車,招牌是賣盒飯的。

  一盒米飯是一塊錢,至于菜,有素菜和肉菜之分,按照不同的價位擺在不同的鐵格子里。雖然只是小攤位,但做的菜品并不差,食材都是新鮮的,飄著濃重的香氣。

  郝言見肉菜里有嫩的紅燒肉和鲅魚段,每份八塊錢,當即讓賣盒飯的人將兩個菜攙著,給裝滿滿的了兩份。因為郝言要求是必須裝滿,老板用勺子在飯盒里面使勁的按了兩次,幾乎塑料的飯盒都裝不下了,每份又加了兩塊錢,才拿下。

  郝言提著兩袋沉甸甸的盒飯回到店,見許玉在艱難的啃面包,就把盒飯遞給了她。

  許玉楞了一下,喉嚨中的面包差點沒有噎到。拒絕不接。

  “客氣就沒意思了?!焙卵詫⒑酗埲剿氖掷铩?p>  許玉把盒飯接到手里,心想郝言本身也應該很困難的,否則他不會弄一些什么庫存的畫材來畫畫,如今為了自己,還花錢買盒飯。想到這些,她心中就更過意不去。當她看到盒飯里竟然有大塊的紅燒肉和鲅魚段,想到半年多沒吃到這些東西,眼淚幾乎掉出來。

  郝言狼吞虎咽的扒拉兩口飯,見許玉一臉不高興,就決定找一些愉快的話題,問她國慶都干什么去了?

  “沒干什么,就在這里兼職來?!痹S玉低頭小心翼翼的吃著飯。這種小心翼翼,源自她內(nèi)心的矛盾。她不想吃太快,因為是第一次有人給自己買盒飯,她想要珍惜。她又想快點吃,因為自己真的餓,平時中午一個燒餅肯定是不夠的,勉強能堅持兩個小時,剩下到下班的時間,全靠意志忍著。

  郝言見她不愿意提及,自己也就不問了,大快朵頤的吃個痛快。

  “你呢?”

  沒想到許玉竟能夠反問回來。

  郝言也不隱瞞,把自己在國慶時候回家的事說了。

  “???”

  許玉把筷子放進餐盒,瞳孔忽然放大,那是迫切想要得到一種東西的反應,她激動的說:“這么好的機會,怎么不去?你真是一個有錢人。要是我,肯定現(xiàn)在就去。我現(xiàn)在上了學,每天都要錢,才發(fā)現(xiàn)藝術(shù)和夢想什么的,毫無價值?!?p>  郝言望著她眼中對那份房地產(chǎn)工作的渴望。

  “你別怪我俗氣,因為。”許玉低下頭:“你不知道我的家庭條件?!?p>  郝言感覺到了她不想把家庭的困苦說出來的難言之隱,也沒有再說什么。

  許玉轉(zhuǎn)頭默默的吃飯,她心中想,郝言對自己說的大概率是假的,誰能放棄這樣賺錢的機會,去追求夢想呢。要是真有這樣的機會,郝言就不會來找這些打折的畫材了。

  許玉相信自己的判斷是對的,但她也并不責怪郝言,她略略的知道,一個男生為了面子是很可能在女同學面前講大話充數(shù)的??梢钥闯鰜?,郝言是一個好人,自己也就把剛才的話當做一個玩笑,其實也挺好的。

  吃完飯,許玉搶著把兩個人的四個飯盒裝在塑料袋,說到外面扔掉。

  許玉回來后,郝言和她進一步把倉庫翻來覆去的清算,能稱為庫存的有兩個畫架子,三個畫板,水粉紙五十張,顏料一百多盒,畫筆七八十根。

  郝言撫摸著這些庫存,看它們的外表有八成舊,但肯定的是還沒用過,價格總體得千元以上,夠裝幾麻袋的了。但沒有老板同意,郝言也不能私自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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