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丹？伊丹？”
畫家瞇起雙眼，緊盯著眼前的少年。
伊丹被看的稍微有點發(fā)毛。
“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看對方似乎沒有什么惡意，他才敢繼續(xù)追問。
“啊，不，我好像記得你，你之前是不是在這里待過一段時間？”
雖然對方的衣著有些改變，但是臉部的輪廓與過去還是有幾分相像的。
“你記得我？”
他似乎忘記了自己此時應當使用敬語，畢竟對方四舍五入，都該算是療養(yǎng)院中的老大，雖然看上去只有二十幾歲的樣子。
“嗯······我記得當年你好像很喜歡在墻上爬來爬去，哦，對，后面還經(jīng)常跟著兩個小鬼?！?p> “額······”
只此一言，伊丹就能夠聽出他所說的并非虛言，因為這些事情是背著絕大多數(shù)人做的。
伊丹、卡諾、凱麗，他們幾個從小就不服管教，自從來到療養(yǎng)院之后，始終都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離開這里，永遠的遠離這片噩夢的根源。
因為舊神信使的降臨，他們被迫和其他一些幸存者一同出現(xiàn)在這里，狂亂，困擾了他們很久很久。
凱麗因為有某位女士的幫助，情況要遠比他們兩個好的多。
但那時候，他們畢竟也只是孩子罷了。
仔細想想，當時伊丹恐怕也只有七八歲的樣子。
即使從小就學習了劍術，也無法與管理者相抗衡，更不用說逃離這個毫無邊界的地方。
于是乎，他們在閑暇之余，亦或是夜晚，開始了對維克德列爾的，探索。
也正因如此，伊丹對于這里的環(huán)境還算是熟悉。
只是畢竟已經(jīng)過去七八年了，這里發(fā)生了怎樣的變化他不得而知，他只記得，當時，曾經(jīng)確實有一位默默無聞的少年，在自己的房中作畫。
所以，他并沒有擁有其它人那般歇斯底里的恐懼。
“我冒昧的問一下，您是在哪里看到我們的呢？”
伊丹想著，如果是在走廊，或者花園邊上的墻角，事情可能還有挽回的機會。
“哦，我記得很清楚，就是那邊的頂層?！?p> 畫家伸出手指，指向遠處的療養(yǎng)院。
維克德列爾中，只有一座龐大的建筑，如同白宮一般，擁有著高聳的圓頂。
底面的長方形建筑區(qū)便是眾多病患的住所，按高度分層，而上方的圓頂區(qū)域，據(jù)說是管理者居住與活動的區(qū)域，而最尖端的頂部，便是院長的辦公室。
“我還記得那個時候你們還一直想著往上爬，從那個窗口里鉆進去，我記得有個小伙子還摔了一跤?！碑嫾依^續(xù)說著。
“好好好，打住打住，可以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p> 伊丹連忙伸手將對方攔了下來，再說下去，恐怕就要牽扯出當年的那些懸案了。
那可是他們當時搞出的最大的一次行動，間接導致了院長的更替，老院長也在那次事件之后不知所蹤。
據(jù)說后來由副院長代理，直至他們幾人離開，至于后面的事情，伊丹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那件事情一旦有人追究起來，他們恐怕要吃不了兜著走，再怎么樣也得落個造反的下場，更何況，當時他們還帶走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呵呵呵?！?p> 畫家點了點頭，露出了一副滿意的笑容。
“瞎~~~······”
原本刺耳的叫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畫家手中一聲清脆的響指。
所有的噪聲都在一瞬間消失，只留下那一幅幅猙獰，邪惡的面孔。
目光所及之處，數(shù)只焚香者被硬生生地排擠在石臺之外的花園墻中。
任由其匍匐，攀爬，依舊無法向前一步，仿佛有一層無形的屏障在阻擋著它們的前進，即使連地上的石蠟蒸汽都無法流入空地。
“說說吧，你來這里做什么?！?p> 伊丹感覺得出來，畫家的態(tài)度明顯要比對別人好得多，似乎并沒有療養(yǎng)院守則中所注明的那么恐怖。
雖然他在此之前并沒有主動的與畫家有所交流，甚至可以看做是陌生人，但是站在畫家立場，他們幾個小鬼，恐怕早就是老熟人了。
在那個時候，估計天天都能看見。
人總是這樣的，一個人如果老是出現(xiàn)在你的面前，哪怕沒有任何的話語，只是單純的眼神交流，時間長了，也會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類似于：這個人我好像見過。
一同誕生的，還有神秘與好奇，如同飛蛾撲火一般。
“焚香······”
《千萬不要和畫家談論畫作以外的事情?！?p> 這句話如同烙印一般出現(xiàn)在他的腦中，撕扯著伊丹的神經(jīng)，一種莫名的危機感，讓他改變了接下來的發(fā)言。
“什么？”
“噢，我是說，我有一個朋友，他特別喜歡那副《馬背上的女人》，所以您看，有沒有這種可能，可以將他送給我們?！?p> 與其用謊言去彌補自己所創(chuàng)造的漏洞，不如開門見山，直截了當?shù)卣f出自己的訴求。
謊言，反而會令其它人曲解你的意思。
更何況，眼前是······
“馬背上的女人？噢，你是說那幅畫，”畫家抬起頭，思考片刻，“它怎么了？”
“我是說有沒有那種可能，可以將它送給我們。”
伊丹不緊不慢地重復了一遍。
“嘶~~~送給你們啊？”
畫家面露難色，將目光轉向療養(yǎng)院。
伊丹順著他的方向望去，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似的。
如果單純的將畫作看成一副畫，那確實沒什么，無論是作為朋友之間的禮物，還是作為普通的商品都沒有任何的問題。
但是。
當它被無數(shù)人所期待，敬仰，欣賞，欽佩，成為被眾星高舉的月亮之時，它的價值就已經(jīng)發(fā)生改變了。
或許贈與者與受贈者都可以保持著與之前相同的態(tài)度。
但是其它人，恐怕就無法恪守本心了。
如同堤壩的開口，如同破碎的窗戶一般，一旦出現(xiàn)裂痕，那么洪水，狂風便會隨著裂隙涌入，將傷口進一步撕裂。
同樣的，畫作本身也會引起許多麻煩，并且給當事人帶來災厄。
或許對于畫家來說，伊丹可有可無，但是這必然會影響到原本平靜的維克德列爾。
更何況，那真的只是一幅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