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月這邊打扮一番,又略施粉黛突然增色不少。
快走近大廳時,她突然有點猶豫了。那邊還有聲音傳來,自己貿(mào)然出去,總歸是要撞見的。倒不如躲在自個兒屋里來得清靜。
但此時此刻,她都已經(jīng)做了出門的準備,又如此能半道折回?
進退不得之際,身后突然傳來聲音:“諶娘子這是要出去嗎?”
“辛嫂子!”
海月看到辛月顏多少有點謹慎,客氣地問候。
“我聽聞二爺回來特意來見見面,成親時也沒機會見到?!?p> “既然這樣,那海月先告退,辛嫂子請。”
特別避開主道讓辛月顏過去,海月生怕她們的談話引起大廳那邊人的注意。好在有驚無險。
好不容易把門房忽悠住,大刺刺出門成功,海月甭提多樂呵了。
兩人一直到清泰橋附近才松懈下來,找了輛馬車坐上。這臨安城里能租馬車的地方不多,但也并非沒有。大多數(shù)人家都是配有馬車的,只是規(guī)格不同而已。
“諶娘子,咱們不用府里的馬車非要外面租,這是何意?”
“我們出來又沒經(jīng)過夫人老爺允許,也不是管家?guī)С鰜淼?,當然不能用府里的車??墒悄?,這么多路走到御街,你不累,我也吃不消呀!”
走路到那邊豈不是天都黑了,那還喝什么茶呀,直接逛夜市得了。
“有道理?!?p> 春娘撓撓頭不明覺厲。
“你瞧這個茶餅怎么樣?”
那日在武林那邊買的,好像看著還挺不錯的。剛才試吃確實口感蠻好,正好拿去送黃琦。
“查家的茶餅好像是還可以?!?p> 春娘還記得那個讓諶娘子不待見的查家少爺。
一枝梅茶湯鋪就在御街人來人往的正大街上,隔著一行就有徐府的琴館。
海月小心翼翼怕被發(fā)現(xiàn),特意換了粉色衣裳,今日不戴面紗,自然不仔細瞧是看不出來的。
“哎呦,諶娘子來啦!多日不見,怎地還帶個朋友來?”
黃琦原是東京人士,父母頗喜飲茶,只是一家子十幾年前逃難而來,因而便在此處落戶營商。可能也是彼此都有逃難的經(jīng)歷吧,海月與她頗有共同話題,兩人也多了幾分親昵。
只是黃琦已是他人婦,如今與夫君將這茶湯鋪經(jīng)營地遠近聞名,也算是頗有些本事的。
“這是我家妹子春娘,今日聽我提起一枝梅,非得要來見識見識。喏,這是她準備的茶餅,想請你點茶,給她開開眼?!?p> 海月說的活脫,黃琦是爽利人,已然笑開了。心知海月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不像平常那淡然模樣,卻也不點破不多問。
“兩位小娘子樓上雅座請?!?p> 不多久,陸續(xù)幾個茶點五顏六色端上來,海月只淡淡笑著,春娘已然看傻眼。
“這也太漂亮了,比我做的還精致哩。能吃了嗎?”
“吃,快吃呀!人家是做生意的,你和人家比甚?人各有千秋,不必在意這些?!?p> “嗯,可是我是第一次在外頭上雅座吃茶點。小娘子,這得多少銀錢呀?”
“讓你吃就吃,問這些做什么?又不要你付賬?!?p> 海月心情好似舒暢多了,說話也沒了計較,她每月的銀錢都是從徐府賬房取的,對錢已然沒那么多在意了。想花就花,大多也是存在身旁的多。
她和春娘不同,春娘每月的工錢還要扣了些回家。她卻是孤身一人,了無牽掛。
“諶娘子,我知道你待我好??墒悄闫饺绽镆惨酁樽詡€兒打算打算。若是老爺夫人給你找好了婆家,你手里頭總得有些銀兩傍身。”
“你比我還大兩歲,要傍身也得是你才對,我著什么急?”
見她不高興談論這些,春娘暗暗罵自己蠢。好在黃琦已經(jīng)上了樓,為兩人當場點茶,春娘注意力被轉移,也就不再提成親啊這些的事了。
從茶鋪出來,海月心境平靜許多。她覺得自己沒必要躲著他,就算他真的娶了王家娘子,她諶海月也不需要躲著他們。
當初辛月顏和徐清明定親,辛月顏沒少把她當做情敵看待。總以為老夫人收留她,是會可能把她許給徐家大爺?shù)摹J獠恢龑π烨迕鞲緵]有那個想法,一直當做大哥哥看待。
平常找他討教琴藝方面也是出于習琴需要,只有懂得斫琴的技藝流程,才能更好的做到人琴合一。
她留在徐府,能過得像個徐府小姐般的生活,并非全是依賴老爺夫人的善心。更因她的天分,這是徐府需要的能力。
夕陽西下,天邊的彩霞美得讓人停住腳步。
“我們?nèi)ヒ惶饲兖^吧?!?p> “那豈不是?”
“老爺和夫人總歸要知道的,又不會怪我們。我想去看看這幾天有沒有新的琴出來?!?p> 即使在徐府后院,她也還是關心徐府的琴館生意的。徐府的琴館不單單定制琴,還替人試琴,若有懂行的請教,徐老爺還會單獨面談。
從精工細作的工藝技術到琴學的律、調、譜、曲、論都會一一探討,不僅專業(yè),而且專注。
如今海上商船頻繁,臨安城里的生意不僅僅是紙墨筆硯,琴棋書畫如此這些,還有絲綢茶葉陶瓷等等銷往海外。
像查家,原本只是普通商鋪,這些年跟著海外銷路的風頭大開,貨源開始向海外發(fā)展,生意可以說是越做越大。
而像徐府這樣的老派也不少,只專注于一樣物品,雖單子但精細。徐府的琴那可是海內(nèi)外聞名,并不跑量,反而需要特別定制,精益求精。
兩人才進琴館坐下,連杯茶還沒喝完,只聽掌柜地驚呼一聲,隨即又畢恭畢敬,緊接著是驚喜般:“二爺,您回來了!哎呀!二爺回來了。”
只他一聲溫潤爽朗地男音響起:“徐叔,不必鬧大動靜,我就是正好路過,來看看大家。這本是我抄的琴譜,你們可以試著彈奏?!?p> “好好,多年未見,二爺還是這么器宇軒昂。”
“張叔,你這還是老樣子沒變,就會給我灌米湯。今兒個館內(nèi)可還順暢?”
“順暢!自從諶娘子來琴館幫忙調試琴弦,咱們這琴館的生意一直興隆。想當年那個瘦瘦的小娘子,如今都成了咱們臨安城的女琴師了,求親的人可還不少哩?!?p> 張叔興許是太高興了,說著說著就跑題了。
聽他說的那么高調,海月強忍著出去的沖動,她本想躲過見面趕緊回府。
可是春娘這小娘子可是急性子,一聽張叔口沒遮攔,萬一害二爺誤會豈不是完蛋。
“張叔,諶娘子還在館內(nèi),你怎地就在背后胡亂編排她。”
“二爺萬安!”
“嗯?!?p> 徐清輝有些意外,她不確定剛才的談話,里面的人是否都聽到了。好在也沒說什么了不得的事。
不得已,海月只好從后堂出來,朝徐清輝行了個禮。
“二爺,許久未見!”
“許久未見!”
可月飛凝
總要見面的,見面的場景還是讓人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