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萬物復蘇,放風箏的小孩在草地上奔跑,海月也跟著奔跑。她已經很久沒有這么痛痛快快了。
大學已過去兩年,她也從年少輕狂漸漸變得沉穩(wěn)起來。可是,那樣的自己還是太累,她的內心總是渴望自由自在的。
“海月,你能不能跑慢點,我快跟不上了?!?p> 李志成提著攝影機跟拍,她跑多久他就跟著跑多久。有一點點發(fā)福的李志辰運動量下減地可怕。
“誰讓你家陳姿霖給你吃那么多,胖死你活該?!?p> 金甯在旁不客氣說道,她正在草地上悠哉看藍天白云,遠處還有熱氣球哩。
“好了,我收線了?!?p> 海月慢慢收起放風箏的線。這樣的草長鶯飛時節(jié),就是要和好友出游踏青。
“海月,我下周在劇院的古典舞劇目,你到底能不能來啊?李志成和姿霖可答應來了哦?!?p> “我來,肯定來??墒悄阏f的要帶同伴去,我這一天到晚只會看書彈琴的,也沒什么朋友呀?!?p> “兩年嘞姐姐,你難不成一個要好的同學也沒嗎?”
金甯一開始也很沮喪,新環(huán)境嘛,又是因為父母的原因離開的,人多少有些負能量,想交朋友就更加不自信。好在她舞蹈功底好,天長日久,老師同學都很喜歡她,交上幾個新朋友是絕對沒問題的。
李志辰最成功,連女朋友都有了。唯獨海月,還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其實她不是不愛交朋友,而是一年前,她的師兄徐清輝突然不見了。他給她留了一本手抄本樂譜,還把那張海月清輝琴贈與她。
可就是沒有當面與她交代這些,是通過張館長轉達的。
對此,海月耿耿于懷。
當初也沒加他微信,一直以為他會一直在衡門館里編撰樂籍,從來就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像唐老師那樣,突然就走了。
她后來也趁著假日跑去蘇州,可見到了唐老師,獨獨不見徐清輝。
海月幾乎問了陳弋無數次,可他每次的答復都一樣:師弟只說有自己的事要做,并未說明去處。
每次都把海月氣得夠嗆。
不知不覺一年一過,她也漸漸淡化了有這么一個師兄出現又離開的經歷。否則她會非常難受,總想探知個究竟來,那是非常累的。
“桃花又開了,時間過得真快!再堅持兩年,我們就都畢業(yè)了?!?p> “我已經收到欣欣劇團橄欖枝,畢業(yè)就去那里工作。這次的演出算是實習期間的歷練吧。”
金甯最是不擔心畢業(yè)后的去向問題,實力一直擺在那里。
“我嘛,反正斫琴這門技藝是要繼續(xù)傳承下去的,如果有個攝像的兼職工作同時兼顧,那是再好不過了?!?p> 有了女朋友,他就不會整天只想著自由逍遙的過,而是更愿意扎根下來,專注去做一件事情。
至于海月,大家都看向她。因為她的去向最為錯綜復雜。
“我還沒想好。”
她的古琴演奏水平已經得到業(yè)內專業(yè)人士的認可,學校里的老師同學更是以她為代表??墒?,她仍然不確定畢業(yè)后的工作選擇是什么?
諶媽媽想讓她留校教學,可是學校并沒有專門的古琴課程,需要當做額外的教學課程。如此,她教學的內容就不只是古琴這么單一了,可能要教授不同的樂器才是。
若是去開工作室,她怕自己沒有經營頭腦,把事情搞砸了。
當然,很多學院伸出邀請的手,可是大多在省外,這就令她有些苦惱了。
“不說這個了,船到橋頭自然直,現在操心還太早?!?p> 大不了去找一家古琴社教學,又或者回到衡門館幫師傅打理琴館。
這些也只是海月的想想罷了。她呀,還是沒明白一些事情。
金甯的演出非常成功,海月沒找到特別合適的同伴,只好把張館長喊去。
路上,海月問了他許多古琴彈奏方面的問題,可張館長卻心不在焉,答非所問??此恢笨聪蛭枧_,海月以為他是不想看舞蹈被自己打攪,于是就禁音,沒再說話。
回去的時候,還是張館長送她回小區(qū)的。海月有時候感覺挺奇怪,自己已經好久不去衡門館了,只能算是唐老師的某個不算親近的學生,跟陳弋根本沒法比。
可是張館長卻總是愿意開車接送她。只要聽說她要來衡門館,都會主動開車去接,走的時候又開車送。
快到小區(qū)門口的時候,海月突然問道:“張館長,你之前經常開車接送徐師兄,那你知道他是什么時候走的?”
“呃,有點久了,還真記不得是幾月幾號了?!?p> 張館長繼續(xù)開著車,回答的挺認真。
海月抿嘴,她怎么覺得張館長還有這么逗的一面。
“不用那么清楚,你就說說大概是什么時間段就行,不用精準到幾月幾號。還有,他走的時候有跟你說起要去哪里嗎?”
“沒說?!?p> “那他父母也一起走了?都沒聽他提過他家住哪里?哎呦,都怪我,都沒加他手機號。你有他號碼嗎?”
陳弋總是一問三不知,再問就不理你那種。
海月開學后一直也沒什么空閑跑出來,周末又想著多陪陪爺爺奶奶,爸爸媽媽。
只有寒暑假才會跑衡門館轉轉,這兩年期間,她總共也才來了四五次而已。
除了那次跑去蘇州,她后來也沒再動過找徐清輝的心思。成年人嘛,人家既然可以不吭一聲就離開,自己又何必耿耿于懷,緊拽著不放。
“沒有。諶姑娘,你可還在用那張琴?”
“用啊,不過怕弄壞了,我沒舍得天天彈它?!?p> 海月實話實說。
她還是用自己的仲尼式比較隨心,壞了也沒什么,可是徐師兄留的那張古琴,她可就愛惜如羽毛,不敢像原先那樣隨意彈奏了。
張館長沒說什么,只叮囑:“徐先生給你的樂籍手抄本你可要保管好,那可是他的心血之作?!?p> “這是當然??偣惨话偃浊?,我已經錄制到第八首了。張館長,等我全部錄完,一定拿來給你們欣賞?!?p> “哦?那真是好。徐二爺若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的。”
海月并沒有聽到他后面的喃喃自語,道謝下車,然后哼著小調進小區(qū)。
轉眼又是夏天,杭城熱得很,海月就盼著快點放暑假。她現在為了鍛煉自己的實踐能力,每個周末都會去琴社兼職教學,談不上教學很優(yōu)秀,不過她非常盡心盡責,連社長都表示很欣慰。
這天,下課后,她閑來無事拿毛筆學習古人的方式繪畫,一幅山水畫就出來了。
海月不忘在左下角題字,她的毛筆字大有進步。這多虧了徐清輝那次教學后送她的一副字帖,海月臨摹了將近兩年,頗有神韻。
“諶老師下課還在作畫呢?呀,畫的很不錯嘛?!?p> 琴社的另外一位男老師也是兼職的學生,見她還沒走,好意提醒。
“謝謝,就是閑來無事畫畫。你們要下班啦?”
“是啊,都到點了?!?p> “哦,我也走,社長,你直接鎖門好了?!?p> 海月東西一收,趕緊也跟著出門。她發(fā)現這會才八點,而社長一般都是最后一個離開的。
對著步行街外面的運河深呼吸,夏日的夜還是非常涼爽的。獨自漫步古街道,別有一番滋味。
可能是突發(fā)奇想,海月從背包里拿出那只水晶墜,又看看古裝店,果斷試穿了一套合意的淡紫色裙裝。頭發(fā)用水晶墜卷起固定。
她打了輛的士,直奔衡門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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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月飛凝
筆下四季,地上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