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好酒
王大人頭也不回地進(jìn)了縣衙,留下李衍他們面面相覷,劉捕頭被叫了進(jìn)去,他們傻站在那也覺得無趣,但因怕大人臨時傳喚,也不好得隨意離開,便在檐下的臺階上坐著休息。
李衍打量著這個縣衙,看起來有些年頭了,王大人喜潔凈,在住進(jìn)來之前必定是找了人好好打掃了一番,但檐上的彩畫有些褪色了,窗戶上的窗紙也是有些泛黃。
張顯坐在他旁邊,忍了忍,還是問到“寧懷昌這案子,真的拿他無法了?”
李衍望天嘆了口氣,“他本就無甚罪過,就算我們證實,那些謠言不是他聽到,就是他自己說的,那又能怎么樣呢,自始至終,人都不是他殺的不是嗎?”
張顯也是有些遺憾“要是杜大夫不要如此沖動就好了,此事也不會鬧到這番地步?!?p> “誰說不是呢,杜大夫不動手,那寧懷昌說什么都無用,但是誰又能責(zé)怪一個父親為了保護(hù)女兒做得太過分呢?只是可憐了那張平,遭了無妄之災(zāi)?!?p> 世間有太多的假設(shè),但沒有哪一個可以挽回一條逝去的生命。
兩人沉默地發(fā)著呆,氣氛有些壓抑。
過了一會,一陣?yán)滹L(fēng)吹來,兩人凍了一哆嗦,張顯拍拍李衍,示意他一起去吃飯,李衍點頭跟上。
才出縣衙大門,張顯便被一急奔過來的捕快撞得往后退了幾步?!斑@小哥,好好走路急什么???”
那捕快趕忙抱拳討?zhàn)垺氨副?,實在是有緊急公務(wù)要去給大人匯報。”
張顯和李衍對視了一眼,心想這是怎么了?二人默契地沒有離開,隨便找了個地方一坐便開始守株待兔起來。
過了一會,便見王大人帶著劉捕頭出來,看見他兩在一旁便示意跟上。
二人趕忙跟在人后,見剛剛那小捕快也在,便去打聽了一番。
“你們還記得之前那拋尸案的二人嗎?”小捕快小聲地說著,是時不時抬頭看看前面帶頭的王大人。“大人讓我們?nèi)ゲ楫?dāng)年九節(jié)狼案死者的那些同伙兄弟,除了拋尸案的那兩人外,還有兩人,我們近日到他們村里才知道,這兩人都死啦?!?p> “死了?”張顯驚道,“怎么這么巧?”
“蹊蹺的很,這兩人一人腦后有傷,旁邊桌角有血跡,看起來像是滑倒摔傷的。另一人更是奇怪,被噎死?!?p> “噎死?”
“對啊,那人倒在飯桌上,嘴里還有半個包子卡著,臉憋得紫了,可要說真是被包子卡死的,那看著又有些奇怪?!?p> 李衍摸了摸脖子,咽了一下口水。
幾人奔到縣里一家布莊,那家人正在辦喪事,看著縣令大人帶著一群人過來,連忙上前拜見。王大人揮揮手,看向那捕快,那人倒是個機(jī)靈的,上前小聲說道“我們來的時候他們正要封棺,被我們攔住了,現(xiàn)在謝公正在里面驗尸呢?!?p> 王大人點點頭,旁邊那家人的親眷上前,似有話想說,王大人轉(zhuǎn)向他們,無波無瀾的聲音響起“你們不用說了,此時前來驗尸確是我們不對,但事情緊急,也顧不得許多,況且,此人還不一定是意外身亡,若真有什么內(nèi)情,至少得讓他死的明白吧?!?p> 那人的話被堵在喉嚨里,忍了一忍,只能說道“謹(jǐn)遵大人吩咐。”
一堆人站在堂屋也不像話,特別是這個屋子還布置了許多出殯的東西。那家人推了一推,家眷中站出來一個老頭,帶著他們?nèi)ダ镂葑チ恕?p> 王大人氣定神閑地坐著,款款地喝著茶,也不說話。
屋中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
大家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才見謝公出來。
“啟稟大人,都驗好了?!?p> 王大人語氣溫和,“給人家收拾好了嗎?”
“都收拾好了,不敢打擾亡人??床怀龊圹E的?!?p> 王大人聽了高興了一些,“不錯,謝公你這水平怎么也得回來幫我啊。驗得如何。”
“大人,此人后腦有一處撞擊傷,傷口中有一些掉落的木渣,與他家桌角的材質(zhì)對得上,此人遭受撞擊后腦中出血,傷的十分的重,再加上傷口一直流血,便這么去了?!?p> 旁邊的家眷聽了此話,哭得都要昏過去了,看的人十分同情。
“有沒有什么疑點呢?”王大人揮了揮手讓捕快將那家人帶下去,剩下的事情,可能就不適合他們聽了。
謝公看著那些人走出門,才開口道“大人英明,您估計也猜到此人的死有蹊蹺了吧。此人確實是被人所殺。”
“哦?怎么做到的?”
“此人額頭上的頭皮紅腫,發(fā)髻間摻雜了許多斷發(fā),因死了多日,那傷痕處淤血形成斑紋十分明顯,并且,此人傷口截面痕跡模糊,創(chuàng)口邊緣糜爛,傷口縱深不規(guī)則,非一次撞擊可成。”
“此人應(yīng)該是被人抓著頭發(fā),狠狠地往桌角磕了幾次才弄死的吧?!?p> “大人英明?!?p> 王大人搓了搓手,轉(zhuǎn)向李衍說道“你們?nèi)ケP查一下,此人在死前見過什么人?!?p> 李衍稱是便去找那伙子家眷了。
他出門尋著哭聲過去,便見老的少的,一邊在封棺,一邊在抹淚。
他尋著印象找到之前那個老者,讓他把死者的親眷一個一個順著親疏遠(yuǎn)近帶來,自己進(jìn)了旁邊的屋子坐了。
過了一會,屋中進(jìn)來一個婦人,眉宇間都是傷痛,她小聲的和李衍行禮問好,李衍指她坐了,才緩緩問到死者死的那天情況。
“那日我們要去走親戚,侄女成親邀我們?nèi)兔τ^禮,臨出門了,他似乎呆了一下,然后又突然說背疼,不去了,我們便放他一人在家了。因為要幫忙招呼人,端菜什么的,再回來已經(jīng)快半夜了,我進(jìn)門便看見房里燈還亮著,以為他在等我們,結(jié)果推開門一看,人就躺在那,血流了一地,已經(jīng)不行了……”
這婦人說到一半已經(jīng)哭得快要昏過去了,李衍連忙讓人把她帶去休息。
再進(jìn)來的,是個半大的少年,眼睛瞟來瞟去,有一種討人厭的市儈機(jī)靈,李衍原話問了一遍,那少年說的和他母親差不多,只是有一處引起了李衍注意。
“阿爹偏私得很,趁我們不在自己做了一桌好菜,還把私藏的好酒都拿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