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劇組場務(wù)開始放飯了。
今天盒飯和平日里一樣，兩素一葷，葷菜土豆燒肉分量很足，就是找不著幾塊肉。
捧著盒飯扒拉兩口后，陳譯環(huán)顧一圈，隨后朝著群頭走去。
“高哥?！?p> 打了聲招呼后，陳譯在他身邊蹲下。
高梁瞥了他一眼，調(diào)侃道：“別介，你現(xiàn)在都跟李云龍混上了，以后我得管你叫哥了。”
陳譯邀請道：“高哥，晚上有空不，一起喝點？”
聞言，高梁夾了一筷子土豆塞進(jìn)嘴里，似笑非笑地說道：“是為祝佳的事兒吧？”
橫店大特就那么一小撮人，而陳譯又經(jīng)常被各個群頭或副導(dǎo)演拉去救場，一來二去基本上都混熟了。
他和祝佳搭伙過日子，也不是什么秘密，該知道的都知道。
“嗯！”
見他挑明，陳譯承認(rèn)道：“想問問高哥手中有沒有合適的角兒。”
高梁撇嘴道：“她上次把劉永強(qiáng)得罪的太狠，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下不來臺，以劉永強(qiáng)那性格，你覺得她還能接到戲？”
橫店有很多群頭，這些群頭也分大小，就跟明星的咖位一樣。
千萬別看不起群頭，手上資源多的群頭，地位不比張強(qiáng)這類副導(dǎo)演差。
甚至有不少副導(dǎo)演，以前就是群頭。
劉永強(qiáng)是橫店最大的幾個群頭之一，他發(fā)話了，其他群頭自然不會用祝佳。
陳譯捧道：“高哥，以你的地位，還用在乎劉永強(qiáng)？”
“你也別給我戴高帽。”
高梁看穿他的小心思，直言不諱道：“小譯，咱兩的關(guān)系，我不跟你整那些虛頭巴腦的。我是可以不在乎劉永強(qiáng)的臉面，但是我怕她哪次讓我也下不來臺啊！”
“說實話，劉永強(qiáng)那次真沒啥出格的，就單純飯桌上陪個酒，活躍下氣氛。結(jié)果她可好，人家講個葷段子，直接一杯酒潑臉上，擱誰誰受得了？”
這恐怕才是其他群頭不愿意用祝佳的最主要原因！
“而且就她那大高個，比我都特么高了，我上哪給她找角兒去?！?p> “高哥……”
陳譯剛要開口，就被高梁擺手打斷：“我知道你們兩搭伙過日子，但是有些事兒不是我不幫，而是沒法幫。如果是你的事情，高哥悶著頭就給辦了。小譯，有些人天生就不適合吃這碗飯，怨不得誰。”
聞言，陳譯默然的扒拉著盒飯。
高梁是自己關(guān)系最好的群頭了，也是自己的引路人，連他都這么說，其他群頭的態(tài)度就更不用想了。
……
吃完午飯，休息了半個小時后，劇組繼續(xù)開工。
考慮到下午實在太熱，所以拍的都是室內(nèi)戲。
否則真頂著烈日拍一下午，陳譯覺得自己和李呦斌鐵定中暑。
可即便轉(zhuǎn)到室內(nèi)，他們兩也不好受。
汗水不斷順著臉頰滑落，最里面的白襯衫已經(jīng)被徹底浸濕，化妝師隔一會兒就得過來給兩人補(bǔ)妝。
李呦斌畢竟年紀(jì)大了，拍到三點多的時候，臉色都開始出現(xiàn)不正常的紅色。
“咔！”
導(dǎo)演蘇舟急忙喊停。
脫光上衣，又灌了一大壺涼茶后，李呦斌臉色好看多了，喘著粗氣道：“導(dǎo)演，我歇一會就好，耽誤大家時間，實在不好意思?！?p> “今天就到這了，李老師回酒店好好休息一下。”
蘇舟哪還敢繼續(xù)拍，真出事了損失更大，反正今天拍攝挺順利，提前收工。
……
從高梁那領(lǐng)到600塊工資，騎著小電驢回到鎮(zhèn)上，陳譯徑直來到銀行。
點出五千塊錢，打進(jìn)一個賬戶后，又把剩下的1200塊錢，存進(jìn)自己的一張卡里。
做完這些，他掏出諾基亞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媽，這個月的錢給你們打過去了?！?p> “小譯，你每個月都往家里打錢，自己不留一點嗎？”
“放心，我自己也存了一點?！?p> “哎，是我們拖累你了。你一個人在外邊要照顧好自己，不要把身體累垮了……”
電話那頭，母親絮絮叨叨叮囑了好久，才掛斷電話。
每個月往家里打5000塊錢，是雷打不動的事情。
一旦斷了，他爸就沒錢做透析。
尿毒癥，一周最少兩次透析，算上雜七雜八的藥錢，一個月5000勉強(qiáng)夠用。
多余的錢，陳譯也不敢亂花，存在自己卡里，以防不時之需。
有時候劇組少，一個月下來只能賺兩三千，那他就得從自己卡里拿錢，湊足5000塊錢寄回去。
這兩年下來，他的小金庫里存了一萬多塊錢。
不過這對他來說，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
陳譯的想法是等存夠5萬塊錢，就去報考中戲、北影或者上戲其中一所學(xué)校，然后半工半讀。
他算是明白了，時代變了，不是正兒八經(jīng)科班出身，想當(dāng)演員基本沒可能。
慢慢攢吧！
去菜市場買了些菜，陳譯騎著電瓶車回到出租屋。
他和祝佳沒有明確分工，誰收工早誰做飯。
要是兩個人都在劇組吃過了，那更好，省一頓飯錢。
鎖好車，陳譯取出鑰匙打開出租屋的房門。
一進(jìn)門，就見祝佳窩在床上，手上捧著一本《尊重表演藝術(shù)》，正看的津津有味。
陳譯好奇道：“今天沒上工嗎？”
“早上沒選中，回來睡了一覺，等晚上去撿鴿子?！弊＜央S口答道。
撿鴿子，是群演的行話。
顧名思義，有人放鴿子，就有人撿鴿子。
有些劇組拍午夜場，提前找好了群演和特約，但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有些群演或特約沒去。
這個時候，就可以撿漏上工了。
所以，哪怕是午夜時分，老公會那邊依然有不少人等著。
聞言，陳譯欲言又止。
見狀，祝佳放下書問道：“怎么了？”
“我今天找了高梁，他說劉永強(qiáng)給群頭們打了通知，不讓你接戲?！?p> “嘁！”
祝佳嗤笑道：“劉永強(qiáng)還真把自己當(dāng)個人物了?！?p> 陳譯提議道：“總這樣也不是個事，要不改天我請劉永強(qiáng)吃個飯吧?！?p> “別！”
祝佳正色道：“小譯，你的好意姐心領(lǐng)了。其實在那幫導(dǎo)演眼里，群演和特約沒什么區(qū)別，真為了賺錢，我也不會來橫店?！?p> 陳譯知道，她的心氣兒很高。
想憑本事闖出來。
見氣氛有些沉默，祝佳起身道：“算了，不說這些了。買的什么菜？”
“買了條鯽魚，還有點空心菜?！?p> “我來做吧，好久沒吃紅燒鯽魚了?！?p>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