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青年在水中想要拼命掙扎,奈何全身動彈不得,冰冷席卷全身,彌留之際,他恍惚看到一名五歲小兒拿著書進了一間書房,然后哭著離開,從此世界就灰暗了,直到白影晃動,灰暗的世界有了一縷光芒——“你是月中仙子嗎?”
柳長青面無表情的看著平靜的水面,看來他們以后是再也不會見面了。
這時漆黑的夜空,一抹黑影掠過,一只黃色小鳥的尸體被扔在了柳長青面前。
“呵,黃鸚,不入流的把戲!”柳長青不屑的冷哼一聲,然后一腳把黃鸚踢到了水里。
從這兩人來到院墻外時,柳長青就已經察覺到了,一開始他還以為是路過的或者是“小佛爺(賊)”,所以也沒太在意,只是稍加留意。
但仔細一想,這個小院那么偏還又小又舊,大半夜的會有人光顧?越想是越不對,于是他就息了燈,藏在門后,想看看這兩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等了一個多時辰,一根小竹筒伸進了屋,還有縷縷白煙從中飄出,柳長青服下一顆自己煉制的清靈丹,靜等兩人動手,接著就發(fā)生了之前的一幕。
至于柳長青怎么猜到對方是用鳥跟蹤他,這個就簡單了,既然盯著自己的眼睛不在身后,不可能鉆到地下吧,那就只有在天上跟蹤,自己才會沒有發(fā)現(xiàn)。
柳長青混跡江湖這幾年,經常見到江湖人士訓練一些靈性極高的鳥用來傳遞信息,或者跟蹤目標。所以柳長青就讓小黑在天空中一尋覓,就抓到了一只黃鸚。
柳長青走在回小院的路上,從心底的感覺到冰涼。不是因為殺了人,而是因為他本身的冷漠無情。
雖然柳長青之前也殺過人,可是這次和以前不一樣,他殺的是同門師兄,還活沉了一個人。
可他的心平靜無波瀾,就像是無意間踩死了一只蟲子,一點都不在意,更沒有良心不安,他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人,視人命如草芥,失去了對生命的敬意。
“我的身心還是人嗎?”
柳長青一直在心中想這個問題。此時的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實在太不正常了,種種冷血的表現(xiàn),超乎同年人的心性。
他幾乎忘了他是農民出身,忘了那個只會跟在爺爺奶奶后面跑的天真孩童,淳樸善良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消失不見了,留下一個冷血陌生的人。
柳長青摸了摸胸口的澤天珠,臉上猛然露出了堅毅和決絕的神色,接著大踏步的回了院子。
“這個世界上沒人可以擋的我長生之路,即使要踏著尸山血海,我也要萬古長青!”
柳長青在心里毅然決然的下定決心,既然選擇了這條路,無論發(fā)生什么,他都不會停下。
柳長青一把火燒了院子,然后飄然離去。
一來是為了燒毀一切,抹去所有痕跡,避免被有心人追查到他頭上。
二來,這里暴露了,他打算另尋一個住所,這個院子也沒有必要存在了,免得被他人租去,從木炭,藥渣中發(fā)現(xiàn)什么。
三更天,離天亮還有兩個時辰。柳長青提著一只大白兔子在無人的街道上閑逛,這個時候也就只有賭場和花柳之地還開著門,他自然不可能進去,舉目四望,也沒得個去處,只好露宿街頭。
翌日清晨,柳長青隨便找了個攤子吃了點東西,就乘船去了離臨安最近的小水鄉(xiāng)——何家田,柳長青已經決定把新家就安在這個鄉(xiāng)野小村。
臨安城東區(qū)和西區(qū)是青龍江的必經水道,碼頭眾多,來往船只,十分吵鬧,不適合打坐修煉。
北區(qū)是臨安下層人和流氓幫派的聚集地,十分混亂,柳長青就更不會選了。
而青龍湖上的大型島嶼、土地都被世家權貴占據(jù),哪還有他人的一席之地。所以他選擇了城郊。
流氓幫派就是那些地痞流氓的組織,一般由懂些拳腳的三流武者或者勉強躋身二流的武者發(fā)起,聚集八九十人,多的也就幾百余人組成小團體。
流氓幫派掌控著一些小街道的主權,經常為了一些蠅頭小利而大打出手,不過遇到外來勢力的入侵,他們又會緊抱一團,一致對外。
而且這些流氓幫派只窩居在北城區(qū),遇到大勢力時也會主動避讓,所以沒有勢力會為了北區(qū)這點小利而耗時費人的干一些吃力不討好的事。
李阿大,李阿二以及李阿三就是流氓幫派——刀盟的成員,刀盟只有一百多人,在北城區(qū)占據(jù)了一條街,也算一股不小的勢力。
李家三兄弟原本是漁家子弟,李阿大在同宗李春叔的介紹下來了臨安城,當藥鋪學徒,又做過碼頭苦力,幾經輾轉,成了刀盟一員。
后來家里又添了一張嘴,一葉小漁船養(yǎng)不活那么多人,阿二、阿三也陸續(xù)來了臨安,進了刀盟,每天背著把破刀的在貧民街上唬人,其實從來沒殺過人。
李家三兄弟上一次受李春相求,充當臨時的護衛(wèi),結果被人打了個骨斷筋折,養(yǎng)了好幾個月的傷,才能勉強下床。
雖然他們都是江湖中人,但是身上就只有三腳貓功夫,要是受了傷,和普通人差不多,一樣脆弱不堪。
三人剛能下床,又被李春叔叫到了藥鋪,既驚喜,又無比畏懼的站在柳長青面前。
在找到新的住所后,柳長青經過一個多月的周密考慮,決定從小藥鋪、以及無人看上眼的臨安北城開始著手,建立自己的勢力。
所以他再次找到了藥鋪掌柜李春,表明了身份,在經過一番了解,得知李家三兄弟的跟腳后,召見了三人。
他打算從李家三兄弟入手,將小小的刀盟掌控在手中,然后一點點蠶食掉北城區(qū)。
“這是刀譜、劍譜、拳譜,內家心法,還有淬體藥方,我希望你們在一年之內成為二流武者,需要什么藥材,就到李掌柜這里來拿。”柳長青面前放著幾本書,故作高深的說道。
“當然了,如果你們做不到,為了彌補我的損失,我也只好親自上門算賬了!”柳長青又補充道。
李家三兄弟那是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連連承諾一定做會到,不會負了柳長青的厚望。
柳長青一擺手讓他們都出去,只留下李掌柜在屋子里。
“李掌柜,我約見的人什么時候過來?”柳長青面無表情的問道。
“少主,應該馬上就到了!”李掌柜一臉恭敬的回答。
“嗯?!?p> 少頃,屋外響起了聒噪的聲音。
“喂,小李子呢,怎么不出來迎接我?不知道東家來了,還想不想干了!”
“砰!”房門被一腳踢開,一名矮胖,滿臉癩子的人六親不認的走了進來,嘴里滿是污言穢語,難聽至極。身后還跟了兩個家丁打扮的兇惡奴仆。
見到這個胖子,柳長青總算是明白為什么書上會有“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這句話了。
“就是你個腌臜潑皮想打你爺爺?shù)乃庝?,啊,站出來說話!”矮胖子口噴唾沫的喊道,絲毫沒有將柳長青放在眼中。
柳長青好整以暇的往后靠了靠,矮胖見了,心中極其不爽,吩咐兇奴上前,想要教訓一下柳長青。
柳長青不想臟了手,就拿出一張紙放在了桌子上,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兩下。
胖子瞟了一眼,有些心虛的上前,口中不甘示弱的嚷嚷著:“什么東西,讓爺看看,看完再收拾你!”
等胖子看完,臉色鐵青,瞪圓了雙眼,“這個為什么會在你這!”不由分說的就要上前搶奪。
柳長青哪里會慣著他,賞了他一記鞋底子,胖子捂著臉,憤怒的吼道:“兩個狗奴才,還不快上,弄死這家伙。”
柳長青無奈啊,又賞了兩記鞋底子。
“我呢,明天打算帶著欠據(jù)到兄臺家里走上一趟,希望兄臺能掃榻相迎??!”柳長青語氣輕松,嘴角微楊。
胖子叫陳富,而柳長青手里拿的是賭場的欠據(jù),陳富在賭場欠下了巨額賭債,不得已將老宅抵押了。
這事陳富一直瞞著家里人,想著多賭上兩次,贏回來就好,結果一個子沒贏,反而又搭進去不少,如今馬上就要到還債的日子了,他急得是飯吃不好,覺睡不著。
陳富到自家藥鋪賬上拿銀子時,無意中透露給了李春,又被柳長青得知。
臨安城一半的賭場,都是金陽幫的產業(yè),不出意外,陳富去的那個賭場,正好是金陽幫的。
以柳長青如今長老親傳弟子的身份,輕易就拿到了陳富的借條,成了他拿下藥鋪的底牌。
見胖子呆愣在原地,柳長青不禁得意的笑了,輕快的說道:“我看中了陳兄的鋪子,只要你愿意,我就出一萬買下,還把這條欠據(jù)給你,至于賭場那邊,我已經搞定了?!?p> 陳胖子雖然好賭,但不蠢,只要祖?zhèn)鞯乃庝佭€在,房子遲早會回來,可是鋪子要是給了別人,一家人可就真的完了。就算柳長青把價格提到了十萬,胖子就是死鴨子不松口。
柳長青只好威逼了,刀架在脖子上的時候,胖子是滿頭大汗,柳長青說什么就是什么,就這樣,柳長青拿到了藥鋪的地契,總算是解決了一件小事,剩下的就看李家三兄弟了。
柳長青春風得意的收起了藥鋪地契,交待了幾句李春,便離開了,留下滿臉異色的李掌柜。
至于金陽幫內門親傳弟子許飛,王有才失蹤了,雖是引起了一番轟動,可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門內在查找?guī)滋鞜o果后,就放棄了。
讓柳長青松口氣的同時也大感江湖無情,估計他要是死了,連點水花都濺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