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習習。
臨江洋房里,心口插著一根針的薛秀云一步三顫。
敷著面膜,還哼著歌,連日來的壞心情一掃而空,無比美好。
她覺得自己哼得挺好的,但聽在楚玉君耳朵里,就像是無數(shù)只夏天的蚊子,嗡嗡的讓人心煩。
“媽,你別哼了行不行?我這還有事情要交代?!?p> 明天陸大人就要回上京,她得跟著回去,這輩子估摸著是不會再來縉云城了。
回想這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發(fā)生了太多事情。
幾乎件件跟秦準有關(guān)。
她本軍人,不該插手地方刑事案件,只因秦準所犯血案超出巡查司和鎮(zhèn)武司分部的能力,才臨危受命。
起初也沒在意,以為自己出馬,沒多久就能將草菅人命的兇惡之徒捉拿歸案。
誰想案犯沒抓到,自己倒是陷進去了。
可惜老天弄人,這輩子唯二喜歡過的男人,都是有緣無分。
或者是跟姓秦的男人沒緣分?
她不怨誰,只能說各人有各命,我命由天不由我。
不掙扎了,愛咋咋。
但臨行前,得把該交接的事情處理好。
“就你事多?!?p> 薛秀云哼了一聲:“回了上京你就什么也別干了,從龍鱗軍退伍,安安心心等著當王妃就行,以后吃香喝辣,過一輩子錦衣玉食的日子,它不香嗎?”
楚玉君抿著嘴不應(yīng)聲。
吃香喝辣,錦衣玉食?
殊不知那是死亡倒計時!
與武靈王大喜之事,就是楚家的滅頂之災到來日!
楚玉君擔憂著,煩躁著。
落在薛秀云眼中,還以為是楚玉君放不下秦淮。
“別怪老娘棒打鴛鴦,你還年輕,有些事情看得不通透?!?p> 薛秀云再一次苦口婆心:“談戀愛的時候以為愛情是全部,等結(jié)婚了,要是沒錢啊,柴米油鹽都得把你磨死,到時候生活過得一地雞毛,兩人因為這樣那樣的事情吵鬧不休,甚至大打出手,再深的感情都會被磨滅,最終離婚,凄慘落幕,為了個啥?”
“不管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以后你就知道我都是為了你好。”
薛秀云說著,嘴角不由咧開:“我薛秀云母憑女貴,以后就是武靈王他丈母娘,咱天龍國國君的親家!到那時候,看那些曾經(jīng)瞧不起老娘的八婆們,還敢不敢在老娘面前嘚瑟!”
她已經(jīng)在暢想未來的美好生活。
那小人得志的嘴臉,讓楚玉君都看不下去。
心一狠,牙一咬,楚玉君決定坦白:“我已經(jīng)跟人睡過了?!?p> 薛秀云笑吟吟的一揮手:“睡過有什么關(guān)……睡過?”
話沒說完,她反應(yīng)過來,笑容僵在臉上,然后那張臉就跟個大染缸是似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紅轉(zhuǎn)青,由青轉(zhuǎn)紫,由紫轉(zhuǎn)黑,再由黑到慘白。
最后成了彩虹色。
“你你你你……跟誰睡過了?”
因為情緒太過激動,她聲音尖細得跟被掐住喉嚨的火雞一樣,帶著沙啞。
楚玉君低頭不答。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薛秀云伸手指著楚玉君,羊癲瘋犯了一樣全身抖個不停。
楚玉君內(nèi)心毫無波瀾,甚至腦子里哼起曲調(diào)來。
“是不是秦淮?是他!肯定是這個不要臉的狗東西!”
薛秀云五官都扭曲,透著瘋狂和怨毒,一把拉住楚玉君就往外走,咬牙切齒的道:“現(xiàn)在就去找醫(yī)院做修復手術(shù)!你別擔心,現(xiàn)在的醫(yī)療技術(shù)修復個膜沒有問題,至于那狗東西,他今晚必死,絕對不會成為你嫁給武靈王的阻礙!”
“什……什么?”
楚玉君瞳孔猛縮,反手緊緊握住薛秀云的手臂,急道:“媽你要對秦淮做什么?”
“松手!你捏痛我了!”薛秀云吃痛大喊。
楚玉君不理,急促追問:“你到底要對秦淮做什么???”
“做什么?老娘還能做什么?找人殺他!”
薛秀云怨恨吼道:“任何人都休想阻礙你嫁給武靈王!他活著是累贅!我要殺了他,斷了你的念想!”
楚玉君眼前一黑:“你這是謀殺,是犯罪!”
“犯什么罪?殺個小癟三而已,有本事你去報警抓我!我是武靈王的丈母娘,我是帝君的親家!別說殺秦淮,我把他一家三口都給殺了,誰敢抓我?”
“你……”
楚玉君悲痛欲絕,甩開薛秀云轉(zhuǎn)身就跑。
薛秀云連忙撲到茶幾前,抓起水果刀就抵在自己脖子上,尖叫起來:“你給我站住!你今晚要是敢給我踏出這個門,老娘死給你看!”
可惜,這一招不好用了。
楚玉君都沒回頭看她一眼,匆匆跑去,消失在夜色里。
薛秀云愣愣的,手里的水果刀掉在地上,而后她拍著大腿嚎啕大哭起來:“天殺的!我上輩子到底做什么孽喲!怎么就生了這么個不成器的女兒?老天爺你瞎了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