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羨和諾諾正在回學(xué)院的路上,只不過換回了諾諾開車,車內(nèi)音響里一個女人快活地唱著“斗呀斗呀斗地主”。諾諾的mp3里有各種各樣奇怪的歌,說唱樂、北歐神秘主題、圣詠,還有這首爛大街的“斗呀斗呀斗地主”。
“問你一個問題。”夏羨坐在副駕,朝車窗外看去,聲音被風(fēng)吹掉了一半。
“問?!敝Z諾瞥了他一眼,“你什么時候這么磨嘰了?”
“我上次跟你說的,你考慮了嗎?”
“上次說的......擺脫現(xiàn)在的生活?”
夏羨沉默了一會兒:“嗯。你覺得自己快樂嗎?”
“老實說,還行?!敝Z諾把音響聲調(diào)小了些,就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和風(fēng)聲在交織。
“那當(dāng)我沒說。”夏羨聳了聳肩,“只不過,我還是那句話,一個人要改變自己的生活,什么時候都不晚。好言難勸該死的鬼,但你自己覺得好就行咯?!?p> 諾諾突然踩下了油門,山路限速60碼但他們現(xiàn)在起碼到了100,“其實你說得很對,我就是一邊受著我家族的好,一邊厭惡他們給我安排的一切?!?p> 她頓了頓,“我想著如果哪一天我真的扛不住了,有誰會踩著七彩祥云來把我接走?!?p> 夏羨笑出了聲:“大話西游?你也有這么一個幻想出來的意中人?”
“不如說是對另一半的構(gòu)想罷了?!敝Z諾也不在乎他的嘲諷,“每個人缺什么就會渴望什么,不是嗎?你呢?”
“我?”夏羨沉吟了一會兒,“我比你想要的可能還要多哦?!?p> “是嗎?”諾諾看了他一眼,“我以為你無欲無求到隨時準(zhǔn)備出家當(dāng)和尚的程度呢?!?p> “是什么給了你這樣的錯覺?”夏羨翻了個白眼,“難道非得像你的追求者那樣跟世界宣戰(zhàn)并且表明自己是第一主力軍才算有欲望嗎?”
“你又提愷撒?!敝Z諾說,“你該不會真的在吃醋?我來興趣了,你如果承認,我就答應(yīng)他的追求。”
“這是什么神發(fā)展?”夏羨笑罵道,“難道不是如果我承認你就果斷地拒絕他然后跟我私奔?接下來我倆就被加圖索家掛上懸賞通緝?nèi)缓筇油鎏煅???p> 然后他又補了一句:“電影里是這樣演的?!?p> 諾諾一開始沒說話,隔了一會兒才憋出一句:“那你看電影的品味有待提高了?!?p> 接著兩人又陷入了沉默,好像沒話找話已經(jīng)到了一個程度,講廢話也是有極限的對吧?
夏羨把頭靠在車窗上,閉上了眼,好像在夢囈:“真是有些擔(dān)心你啊。”
“擔(dān)心我?”諾諾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再是嬰兒的小孩子會在什么時候第一次哭?”夏羨閉著眼繼續(xù)說,“是在他們首次發(fā)現(xiàn)世界不像他們想的那樣圍著自己轉(zhuǎn)?是在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的父親不是無所不能的?還是在他們聽到說奧特曼和魔法少女不存在的時候?”
諾諾沒說話。
夏羨笑了笑:“如果你發(fā)現(xiàn)很多事情也不是你想的那樣,會不會哭?”
“得看達到哪種程度了?!敝Z諾思考了一會兒才回答,“如果你現(xiàn)在告訴我明天就世界末日,我可能會哭一哭吧?畢竟我還有那么多地方?jīng)]去看過,那么多好吃的東西沒吃......甚至還沒被七彩祥云接走。”
夏羨哈哈一笑:“如果真是世界末日了,如果有那朵七彩祥云來了,你被接走又能去哪兒呢?”
“也對。”諾諾嘆了口氣,“那還真是有些惆悵了?!?p> “其實我有個妹妹。”夏羨突然把頭仰了下去,但是下山的山風(fēng)實在太過凜冽,諾諾把敞篷關(guān)掉了,只能看到棕色的車頂。
諾諾一挑眉:“啊?”
“別打斷我。”夏羨說,“我很愛她,她也很愛我。我們以前過得很苦,苦到哪種程度呢?就是呆在家里把門鎖上都會有人在外面敲著門要債的那種,你肯定沒體會過吧?畢竟你再怎么不喜歡自己的家族,他們也不會讓你餓肚子的?!?p> 夏羨咧嘴笑了起來:“實際上我們也沒餓過肚子,因為我妹妹是個很聰明的人。以前的我很蠢,不是開玩笑的那種,就是很蠢,是她讓我活到這么大的......你能想象在那種黑暗的歲月里,一個女孩子能做到這樣真的很辛苦吧?”
諾諾沒說話,但是偏過了頭去。
“我有一天開竅了,成了你現(xiàn)在認識的夏羨?!彼f,“從第一天開始我就決定,如果我妹妹哪一天扛不住了,重擔(dān)朝她壓了上去,我就要像你說的那樣,踩著七彩祥云把所有人都趕走。然后她只需要往前走,我在后面看著她,所有不識趣的人都會被我殺掉?!?p> 夏羨頓了頓,“所以剛才雖然笑了你,但是我也很懂你的啦?!?p> 諾諾歪著頭笑了笑:“真羨慕她?!?p> “但如果你愿意,”夏羨突然放低了語速,“哪一天你扛不住了——我是說真的扛不住了,你對著我送你的那塊紅木無事牌上的‘平安無事’叫我的名字......”
“我就會出現(xiàn)?!?p> 諾諾忍不住笑出聲來,方向盤抖動,“你在騙三歲小女孩兒嗎?”
夏羨攤了攤手,“可惜,沒騙到,忘了你已經(jīng)不止三歲了?!?p> ......
英靈殿里,林青彥、愷撒和酒德麻衣圍繞著講臺看去。
一個又一個洞在講臺地板上排成兩排,就像是......兩行腳印。但是每個腳印都把柚木地板燒透了,露出下面灰色的水泥地面來。
愷撒把自己的腳踩在那些腳印上試了試,“如果是人留下的,那么是個身高大概一米六的人,步距只是我的三分之二?!?p> 麻衣也踩上去試了試,“雖然我比你矮了十厘米,但是他的步距也只是我的三分之二......哦,我沒有說你短腿的意思......三年級,沿著腳步找找看?!?p> 林青彥開口道:“不用找了。他速度很快,已經(jīng)沖出去了?!?p> “你為什么不攔他?!”酒德麻衣俏眉怒目。
“我還不想死。”林青彥一臉無辜,“如果是個明顯不敵的對手.......逃避雖然可恥但很有用?!?p> “還有件無法解釋的事,”愷撒低聲說,“在我收回鐮鼬之前,這個人就快到達了,那時我的精神全部集中在心跳聲上,卻沒有捕獲到任何陌生的心跳聲......如果他是個人,那么他的心臟是不跳的?!?p> 冷汗浸透了麻衣的內(nèi)衣,她沉默了很久,“三年級,站得離我遠點,我得打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