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北疆軍帳之中。
北疆帝王緩緩喝下一碗藥湯,將金玉碗放下,臉上微微透出些紅潤,站起身來在帳內(nèi)走了兩步,不禁龍顏大悅,拍著身旁少年的肩膀說道:“這神藥湯效果很好啊,朕喝了之后感覺年輕了二十歲,哈哈哈哈?!?p> 那少年神色飛揚(yáng),手持折扇,正是杜子卿,聽北疆帝王這般說,微微笑道:“皇上龍?bào)w安康,自然是國之大幸?!?p> “嗯,那神藥,你們何時能夠取來?”北疆帝王點(diǎn)頭沉吟,又看了一眼十幾里外的雷霆,眼里有一絲焦急之色。
杜子卿拱手說道:“不出意外的話,明日午時便能為皇上取來?!?p> “皇上,有人求見?!避妿ね猓晃惶O(jiān)忽然走近來尖聲稟報(bào)道。
北疆帝王皺了皺眉,“何人?”
太監(jiān)看了杜子卿一眼,低頭說道:“這些人自稱是能治皇上的病,微臣看去,好像確實(shí)有些本事,不知……”
杜子卿臉上笑容漸漸收斂,啪一聲合上了扇子。
“這等招搖撞騙之徒,你們不會趕出去嗎?”北疆帝王見此神色一沉,揮手便要叫太監(jiān)出去,又說道:“慢著,抓去觸天雷?!?p> 太監(jiān)身子一顫,應(yīng)了一聲,便要走出軍帳,杜子卿卻是一搖折扇,笑道:“不知何等醫(yī)師如此高明?請來一見又有何妨?”
太監(jiān)聽后,遲疑地看向北疆帝王,北疆帝王冷哼一聲,說道:“既然仙師有請,便叫上來瞧瞧?!?p> 太監(jiān)應(yīng)聲下去,不多時便帶來了子黍等人,杜子卿見到子黍時臉色微微一變,而子黍也是一愣,但并沒有什么表示,只是站在楊香兒的身后。
杜子卿見子黍等人前來,不由得暗暗后悔,俯身對軍帳外一名監(jiān)軍說了幾句。
“見過皇上?!睏钕銉合虮苯弁豕笆中辛艘欢Y,修道之人不跪帝王,自古如此,北疆帝王也并不動怒,只是冷冷地應(yīng)了一聲。
楊香兒先是認(rèn)真地看了兩眼北疆帝王的臉色,忽而一指杜子卿,說道:“陛下何必任用此等招搖撞騙之徒,憑白誤了自己性命?”
杜子卿神色大變,北疆帝王先是一愣,繼而怒氣勃勃地說道:“你們是何人?膽敢出此狂言?”
楊香兒淡淡說道:“‘病有在毫毛腠理者,有在皮膚者,有在肌肉者,有在脈者,有在筋者,有在骨者,有在髓者。’如今陛下病在肌上,入于筋脈,已是岌岌可危,不求良醫(yī),誤信小人,再過十幾日,便是神仙也救不起了。”
北疆帝王身旁有御醫(yī)跟隨,聽楊香兒說了這一段話,正是《內(nèi)經(jīng)》所言,不由得信了大半?!秲?nèi)經(jīng)》是上古帝君所書,博大精深,難學(xué)難精,便是宮廷御醫(yī)也只能領(lǐng)會其一二,按書中所記來醫(yī)治北疆帝王之病卻是無效,因而讓杜子卿等人有了可乘之機(jī)。
杜子卿恨恨地將折扇兩端握在手上,問道:“這位仙醫(yī)如此說,可知此癥為何?”
楊香兒輕笑一聲,對杜家之人本有仇怨,出言便毫不客氣,“面腫色黑,此為‘腎風(fēng)’之癥,‘腎風(fēng)而不能食,善驚,驚已心氣痿者死?!菹陆湛墒巧偈扯企@?”
北疆帝王微微退后兩步,背上出了冷汗,一時驚疑不定。自從三年前即將攻破南疆都城卻為霹靂所驚之后,他確實(shí)是時有心驚,卻不知何故,三年長病,飲食自然也是越來越少,對鏡自照,面目浮腫,眉宇間有黑氣縈繞,更是病重之相,每每見此更是惶急無措,到了這個地步可謂是病急亂投醫(yī),但凡能讓他感到片刻好轉(zhuǎn)的藥方盡皆試用,也不顧有何后遺癥了。
宮廷首席御醫(yī)見了皇上的神色,捋了捋胡子,斟酌著問道:“按《內(nèi)經(jīng)》所載確是此癥,然而以藥湯服用,卻并不見效,此又何解?”
楊香兒說道:“尋常之病,湯藥服之可除,陛下此病卻是驚于鬼神,豈能以湯藥除之?當(dāng)配以針解之術(shù),‘一針皮,二針肉,三針脈,四針筋,五針骨,六針調(diào)陰陽,七針益精,八針除風(fēng),九針通九竅?!匀ケ菹轮?,需以九針引仙元入體,七晝夜后方可稍減其病,七七四十九日后方能痊愈?!?p> 杜子卿聽后,冷笑道:“我道是什么神仙妙法,原來不過針灸之術(shù)。陛下如今已服我神藥湯,待明日入雷區(qū)取下神藥,自然藥到病除,何必如此麻煩?”
北疆帝王聽后連連點(diǎn)頭,比之七七四十九日挨針刺之苦,求得神藥療傷自然是方便之極。
楊香兒看了杜子卿一眼,說道:“陛下所喝的‘神藥湯’不過是半截靈藥輔以人參熬制而成的參湯,雖然一時感到全身舒泰,一兩日后便又復(fù)覺心驚厭食,又豈能治?。俊?p> 北疆帝王聽后,心想楊香兒所言癥狀卻是不誤,參湯他也喝過不少,以靈藥熬成的參湯卻沒有嘗過,不禁對杜子卿起了疑心。
杜子卿暗中咬牙,論醫(yī)理辯難他又怎么及得上楊香兒這位上清第一仙醫(yī),眼見自己的計(jì)策都被識破,心中更是恚怒,“陛下如是不信,明日自可見之?!?p> “說得好!”帳外忽然踏入一位長眉老者,雙目凜凜生威,子黍和杜子云見了都是心中一驚,正是火德星官杜青冥。
杜青冥身后,還跟著杜家族長杜云凌以及二長老杜青竹,此外還有杜家三長老和四長老,這兩位是以外人身份入贅杜家,向來以大長老杜青冥馬首是瞻。
杜青冥先向北疆帝王拱了拱手,然后轉(zhuǎn)身看著楊香兒,大聲說道:“這位姑娘雖然懂些醫(yī)術(shù),卻又怎知神藥之妙?神藥可起死人肉白骨,陛下服了非但能愈其病,更能延年益壽,長命百歲,豈有不要之理?”
北疆帝王頓時神色大悅,連連點(diǎn)頭說道:“國師此言甚是,這位姑娘雖然懂些醫(yī)術(shù),又怎能與國師相比。”
杜青冥哈哈一笑,被請入座,商談其入雷區(qū)取神藥之事,而楊香兒這邊則立刻被冷落下來,再不瞧上一眼,倒是杜子卿笑盈盈地走了上來,說道:“幾位遠(yuǎn)道而來也是辛苦,不如在軍中留宿一日,明日再見分曉?”
楊香兒自知有杜家之人先入為主,想要勸說北疆帝王千難萬難,冷冷地看著杜子卿,一聲不吭地轉(zhuǎn)身出帳。
杜子云咬牙切齒地瞪了杜子卿一眼,想起先前杜子卿曾派人暗殺他,此刻得意洋洋地站在身前,恨不得當(dāng)即拔劍將之刺成蜂窩。
子黍則是更為冷靜,知道此時奈何不了他,拉了一下杜子云的衣袖,說道:“先出去?!?p> 眾人依次走出帳去,杜青冥與北疆帝王談笑之間微微瞟了一眼跟在后頭的姜小月,應(yīng)邀踏入杜家幽篁仙境之人他都有過目,卻對此人毫無印象,然而隱隱覺得其修為高深,還在自己之上,不由得心中一凜。
出了大帳之后,杜子云憤憤地說道:“想不到是杜子卿那混蛋在壞事,害死了這么多人!”
子黍覺得杜子卿為人陰險,將他們留在軍帳之中或許別有所圖,又想到曾在北疆大軍之中發(fā)現(xiàn)過妖魔,甚至懷疑起杜子卿與妖魔有勾結(jié),對眾人說道:“雖然勸不了北疆帝王,有姜前輩在此,我們還是留上一夜為好,看看他們有什么打算?!?p> 宇文晏想起上次被妖魔所傷,眼里閃過一絲寒芒,“要是夜里真有妖魔來襲,正好可報(bào)上次之仇?!?p> 子黍點(diǎn)頭說道:“就這么安排,夜里小心警惕?!?p> 天璇與子黍相識,姜小月是子黍從密室解救出來的,杜子云和子黍是堂兄弟,而樂萱等人則是同門,眾人以子黍?yàn)橹行?,自然皆聽子黍的?p> 中軍大帳之下,杜子卿眼見北疆帝王和杜青冥談得正歡,微微冷笑一下,招來了三長老和四長老,低聲說道:“你們夜里留神,將這些人安排到前軍中,明日早晨立即下令全軍攻入雷區(qū)?!?p> 三長老和四長老相視一眼,三長老斟酌著問道:“公子,我有一事不解。如今我們大事將成,為何不借北疆大軍的威勢將這些人一并趕走,反倒要留他們在軍中?”
杜子卿冷哼一聲,說道:“便是將他們趕走,能將他們都?xì)⒘藛???p> 三長老和四長老想到天璇也在,不由得心里一寒,搖了搖頭。
杜子卿解釋道:“要是現(xiàn)在趕走了他們,屆時我們?nèi)肜讌^(qū),他們必定躲在暗處陰謀算計(jì),倒不如將他們留下,讓他們處在明處,威脅反倒小一些。明日辰時讓陛下下令總攻,打他們一個猝不及防,待到取得神物,就可以下殺手了?!?p> 三長老聞言皆是點(diǎn)頭,贊嘆道:“公子妙計(jì)。”
杜子卿卻是不笑,想到子黍?qū)⑺俏粖Z去,心中早已恨之入骨,將子黍等人留在軍中,也是做好了借此一網(wǎng)打盡的準(zhǔn)備。
入夜之后,子黍等人便被安排到了北疆軍陣前方的一處大營中,陣前統(tǒng)軍之人正是先前駐守北疆邊境的大帥,此刻卻一臉笑意陪著不是,說是先前軍中有妖人作亂,自己卻是毫不知情。
對此眾人自不會相信,只是身處北疆大軍之中行動不便,并未多搭理這位大帥。大帥如上次一般給眾人安排了兩間大帳,有了前車之鑒眾人自然不敢在帳中安睡,倒是希望那些妖魔出來,好報(bào)上次之仇。
等到深夜,帳外仍是一片寂靜,子黍心想這次有了防備,那些妖魔自然不敢來犯,卻不知杜家之人在北疆軍中到底打著什么算盤,正在思量之際,忽然見到天璇走入帳中,微微怔了一下。
兩間大帳,自然是男女有別,他和杜子云、宇文晏一間,其余五人另一間,卻不知深夜時分天璇來此何事,不過看樣子是找他無疑,當(dāng)即起身相迎。
天璇不喜廢話,見了子黍當(dāng)即說道:“她要入雷區(qū)奪神劍?!?p> 子黍往身旁那大帳瞧了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她被關(guān)三百年,實(shí)力尚未恢復(fù),如今堪比大星官,要是得了那把神劍,面對星君也自保有余。白日我觀她神色便有此意,你好自為之?!碧扈吐曊f完之后,便轉(zhuǎn)身重新走入帳中,不及和子黍多說一句話,或許也是擔(dān)心為姜小月所知。
按照天璇的推測,如今姜小月的實(shí)力跌落到大星官,雖然五感依舊敏銳,在不直呼其名的情況下隔著軍帳也難以感知外界情形,修道之人在靜修之時五感最為敏銳,心覺能照見周身萬物,可惜現(xiàn)今賬內(nèi)還有樂萱與她交談,分神之下顧不了帳外,因此才來提醒子黍。
子黍正在驚疑之中,卻聽到對面帳中傳來一陣笑語,聽聲音是樂萱。
“這帳中蚊蟲多,我記得六師兄那有驅(qū)蚊的靈草,我去拿一些來?!狈铰犚娐曇?,子黍便見樂萱走出了帳子,卻沒料到子黍也在外邊,兩人目光相對,她微微一笑,“師弟怎么還在外邊?”
子黍心中一動,低聲問道:“七師姐,闌珊宮主的事,你知道多少?”
他聽天璇說參宿星君姜小月是闌珊宮主的親族,因而打算旁敲側(cè)擊地探問一二。
“闌珊宮主?我知道的也不多?!睒份娴吐曊f道,然后對著子黍身后大帳喊道:“六師兄,快出來!”
子黍知她是掩飾兩人的交談,也不回頭,只低聲飛快地說道:“知道一點(diǎn)是一點(diǎn)?!?p> “我想想,先前四瀆老師兄好像說她是天一星君的戀人……”樂萱望了一眼帳內(nèi),宇文晏剛剛走出,她卻是笑罵道:“六師兄你怎么這么懶?我等你半天了。”
宇文晏錯愕地看著樂萱,樂萱則是擺了擺手,“沒有嗎?那我先回去了。”
子黍點(diǎn)了點(diǎn)頭,樂萱轉(zhuǎn)身進(jìn)了帳子,而宇文晏還愣在原地,便由他拉入帳中,將先前之事低聲解釋了一二。
在聽到闌珊宮主是天一星君戀人之后,子黍只覺得三百年前之事更加雜亂無章。闌珊宮主和參宿星君姜小月是同族,天一和火德也是同族,天一和闌珊宮主是戀人,火德卻陷害了姜小月……
想了半日,毫無頭緒,子黍此刻也有些后悔將姜小月留在身旁,不過看她并無殺害自己等人的心思,在仙境危機(jī)四伏的情況下有她在身旁卻又安全許多,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取舍。
一夜無事,天明時分只聽前軍軍馬躁動,數(shù)萬兵卒喧嚷起來,仿佛發(fā)生了嘩變。
子黍等人走出軍帳之后,看著眼前場景,不由得一驚。數(shù)萬前軍兵馬此刻竟是軍容嚴(yán)整地往雷區(qū)踏入,先前北疆大軍捉拿百姓試探,不知死了幾萬人,此刻卻仿佛不要命一般自身發(fā)動了沖鋒。數(shù)萬人漫山遍野地往雷區(qū)深處沖殺過去,在中軍大帳之外八面大鼓咚咚作響,仿佛發(fā)動了總攻,偏偏總攻的對手卻是老天,眼見天雷閃動,降下數(shù)十道天罰霹靂,剎那間便劈殺數(shù)百人,而北疆大軍仍是悍不畏死地往前沖殺,其氣勢不由得令人膽寒。
大鼓震天價地響,四處皆是喊殺之聲,卻沒有敵人,或者說,唯一的敵人便是天空。鐵皮戰(zhàn)車沖在前方,雷霆肆虐如同狂蛇亂舞,成片成片的北疆兵卒抽搐倒地,而更多的則是沖入了雷區(qū)中央,朝著那核心之處一點(diǎn)點(diǎn)進(jìn)逼而去。
子黍等人在一旁看得膽戰(zhàn)心驚,忽然聽到身后傳來大笑之聲,卻是杜青冥等人騎馬而來,杜子卿遙遙指著前方,對那指揮沖鋒的前軍大帥說道:“就是這樣,再往前沖!雷霆之力已經(jīng)越來越稀薄了,只要沖入中央?yún)^(qū)域,便可為陛下取得萬年神藥!”
大帥揚(yáng)手,軍寨上的旗手舞動旗幟,又是幾個千人騎兵隊(duì)沖殺出去,不顧一切地往雷區(qū)核心地帶沖去,此刻誰都知道落后一步便為雷霆擊殺,因此皆是奮不顧身,與老天爺賭命。
子黍眼見北疆大軍無論兵將各個眼中血紅,仿佛發(fā)了瘋一般,與樂萱等人面面相顧,心里皆是駭然。
前軍大帥見有數(shù)千騎兵慘死在雷霆之下,不免心痛,對杜青冥說道:“騎兵不多了,國師,換人吧?”
杜青冥點(diǎn)點(diǎn)頭,大帥招手之間,又有數(shù)百頭火牛沖出,尾巴上綁了柴火,而腰身上還系著麻繩,麻繩后方綁著兩三個南疆百姓,火牛發(fā)了瘋般往前沖去,自然便拉著這些百姓往前,雷霆有的劈在火牛身上,有的劈在百姓身上,卻比先前微弱了許多,想來雷霆之力也經(jīng)受不起這般損耗。
云陌見了這一幕,不由得眼紅了,大聲喊道:“你們這群惡魔,瘋子,人渣!快住手,住手!”
北疆大軍此刻在皇命之下連自己軍中將士的性命都不顧了,又有誰在乎南疆百姓?巴不得這些南疆百姓死得越多越好,百姓死得多了,軍中將士自然就死得少了。因此無人管云陌的呼喊,一隊(duì)隊(duì)火牛沖了出去,身后拽著幾個嚎啕大哭的百姓,有的還未拖出去已經(jīng)被勒死拖死,剩下扭曲的身子沖入雷區(qū),不多時即被電為飛灰。
云陌見此慘像再也無法忍耐,竟是沖到一頭火牛身前,想要攔住發(fā)了瘋的火牛。
“云陌姑娘,危險!”杜子云離她最近,想不到她竟會做此事,大驚失色之下伸手慢了片刻,只見那火牛已經(jīng)沖到了她的身前。
子黍等人盡皆變了臉色,只見她身子飛起,已被火牛角頂中,趴在牛身上,牛角直接從腰身貫穿而過,一時間鮮血淋漓。
樂萱抽出宇文晏的長劍擲去,同時身子躍起,那長劍削下牛首的同時她亦是伸手抱住了云陌,低頭看去,只見她口中涌著鮮血,嗚咽著說道:“不要,不要再殺了……”
大軍之中,杜子卿遙遙望著那雷區(qū),哈哈大笑起來,“時候已到,爺爺,該我們了!”
杜青冥點(diǎn)點(diǎn)頭,一勒韁繩,駕著馬沖了出去,杜家眾人緊跟而上,其時天雷之力已極為稀薄,方圓五里之內(nèi),只能見到稀疏的一兩道閃電,往往也劈在空處,不能傷人。
“殺!”前軍大帥眼見陛下新冊封的國師已經(jīng)沖了上去,自然不能落后,手中寶劍一揮,北疆?dāng)?shù)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地往那雷區(qū)沖去,要趁此時機(jī)踏破雷區(qū),一舉攻下南疆都城,完成一統(tǒng)大業(yè)。
子黍等人在亂軍中卻是圍著云陌,楊香兒要為她治傷,可那根牛角從腰腹穿過,已是致命傷,除非真有那生死人肉白骨的神藥,否則又怎能救活云陌?眼見她漸漸停止了呼吸,也只好輕嘆一聲,搖了搖頭。
一點(diǎn)靈光,忽然從她眉心躍出,朝著北方飛去,子黍等人見了都是一驚,遠(yuǎn)遠(yuǎn)望去,正是巫山的方向。
低頭再看云陌,卻早已沒了氣息,莫非神女有靈,真能招魂?
杜子云想到自己離云陌最近,卻不及救她一命,悔愧憤恨之下,拔出腰間佩劍,指著杜家眾人,說道:“堂哥,我們和杜子卿拼了!”
子黍同樣心中沉痛,點(diǎn)了點(diǎn)頭,放眼望去,卻是一愣,“姜前輩去了哪里?”
亂軍之中,不知何時,姜小月已然消失,竟是不知去向。
天璇先前對她早有提防,此刻冷冷地說道:“在雷區(qū)?!?p> 子黍這才想起昨夜天璇的提醒,姜小月顯然是提前一步去搶奪那雷霆中的神物了,“我們也去,不能讓杜子卿得手!”
眾人眼見云陌慘死,心中都騰起怒火,又是在大軍喊殺之中,再不多做什么思考,皆是應(yīng)聲,搶下身旁北疆鐵騎的軍馬便朝那雷霆中心趕去。
短短五里路,要不了一刻鐘,縱馬往前,能遙遙見到杜家眾人已經(jīng)圍著一處雷池站定,那雷池半徑百丈,仿佛隕星墜入大地形成的天坑,當(dāng)中紫雷閃動,沖天而起,再經(jīng)由頭頂烏云劈下,殺傷雷區(qū)兵卒。
在未抵達(dá)雷池之前,眾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漫天雷霆竟是源自那雷池中一把三尺長劍,只見長劍之上刻著紫竹紋路,劍柄如同竹節(jié),末端分叉,鑲著一枚電光閃爍的紫雷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