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洞穴里的演講
借著昏暗的光線，歸原勉強看清了洞穴里的樣貌。
洞壁上是密密麻麻的植被，也就是血管，這倒不奇怪，因為肺泡本就是毛細血管富集的地方。
關(guān)鍵是那些構(gòu)成洞壁的肺泡上皮細胞，原本不怎么動的他們應(yīng)該是洞壁的組成部分，但不知為何，此刻上面居然生出一個個不完整的人體出來！
有只有一個頭的，有只有半邊身體的…包括左右半邊和上下半邊，還有的基本已經(jīng)成型，掛在洞壁上就像將要呱呱墜地的人參果一樣。
“這就是癌變么？”歸原看到這幅景象還是受了點驚嚇，他也知道正常的組織細胞癌變過后會擁有轉(zhuǎn)移的能力，只是沒想到結(jié)構(gòu)細胞變成可移動細胞的過程這么獵奇。
而更加獵奇的，是洞穴里的黑衣人們，他們并沒有全圍上來迎接白煜，他們有些趴在洞穴壁上貪婪地吸收養(yǎng)料，歸原可以看到藍色的秩序之絲從血管流進了他們的身體；還有的干脆把半成型的人形當(dāng)成食物，直接大快朵頤，場面頗為惡心。
而吸收了足夠養(yǎng)料后，他們的肚子就會夸張地隆起，就像懷胎二十月一樣，身形也會逐漸變得浮腫，最后在巨大的嘔吐聲中，從口中吐出一團血肉模糊的不明物體。
從另一個角落可以看到，被堆積起來的嘔吐物中，慢慢生出了新的黑衣人，他們身材畸形，面相丑陋，簡直就像從哪個瘋狂科學(xué)家失敗的生化產(chǎn)品。
這幅景象讓歸原想起神話史詩中描述的地獄。
而在白煜的暗示下，他的同伙，十幾個黑衣人把歸原圍了起來。
“就這弱小的魔物，值得我們這么戒備嗎？我以前都把它們當(dāng)零食吃！”
“喂，勸你老實點，你要是想感染我們，那也太自不量力了！”
“我懂了師兄！你是想讓它幫我們開路是吧，要我說這種低等魔物當(dāng)炮灰都不夠格！”
這些由白細胞變成的癌細胞相比于其他癌細胞要清醒許多，但即使如此他們的臉上還是或多或少地都帶有癡狂的神色，衣衫下還有若隱若現(xiàn)的畸變腫塊。相比之下，白煜除了顏色以外，和正常細胞基本上沒區(qū)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閉嘴，你們這些蠢貨！你們的腦子都被腐蝕壞了嗎？！”意料之外的，白煜對他們大聲喝到。
黑衣人們都頓時一震，不自覺后退了一步，不知白煜為何發(fā)怒。
“我們可不是那些失去神志的墮落者！他們只不過是從一種奴役逃到了另一種奴役下，看看他們丑陋的樣子，你們想和他們變得一樣可悲嗎？！”
“動動你們的腦子吧！我們要顛覆的可是整個仙界，光看到眼前的事情可不行！”白煜大聲訓(xùn)斥著，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黑衣人都唯唯諾諾，點頭稱是，但還是想不通白煜的意圖。
旋即白煜又變臉般快速轉(zhuǎn)換表情，對歸原笑了笑，說道：“如何，貴客，快讓我們開開眼吧？”
歸原看著白煜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心里說：“這人不像表面上那樣不著調(diào)，反而是個很有城府的人，剛才一記棒槌一顆糖，既向我展示了他在團隊里毋庸置疑的領(lǐng)導(dǎo)地位，還順便利用我給他的同伴們做了做精神建設(shè)…”
他被白煜步步緊逼，沒有辦法，他必須證明自己的價值，不然談判下去的一切基礎(chǔ)都不存在。
“那大哥你就看好了！”歸原意念微動，藍色的絲線開始從他身體里溢出。
“咦？如此濃郁的靈氣？”
“這…這不是魔物能擁有的靈氣，他是什么來頭？！”有人發(fā)出驚呼。
“哼，”歸原心里不屑道，“我還沒有拿出真本事呢?！?p> 他當(dāng)然不可能為了合成三相鏈，在他們面前展現(xiàn)出訓(xùn)練裝置，那可是他的底牌。他現(xiàn)在做的，只是操縱他體內(nèi)三相鏈的光子加速運轉(zhuǎn)，以此來加快三相鏈復(fù)制的速度。
逐漸地，一條發(fā)光物體凝聚在他手中。
“這是……！”
“好強大的靈氣回路！幾乎與白靈衛(wèi)的相同…不，還要更加強大！”
“越是強大的回路，越是需要長時間的培養(yǎng)才對，它居然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
眾黑衣人又是不禁后退一步，在他們眼里歸原現(xiàn)在是個真正的怪物。
“喂，太過大驚小怪了吧？”歸原有些無語，心想自己是不是展露過頭了。
而一旁的白煜看著這一幕，眼神里卻是掩蓋不了的狂熱，他一把搶過歸原手里的三相鏈，如獲至寶般雙手捧高，喃喃地念道：“真是神奇的造物…”
然后他又抓過身旁的一個黑衣人，粗暴地把三相鏈塞進了他的身體，退到一旁。
“師兄，你…我…”黑衣人茫然無措，他知道吸收陌生的靈氣回路有爆體的風(fēng)險。
然而旋即，他就被身體中涌出的巨大力量震驚了。
“這…這股力量，我好像比白煜還強了！我比白煜還強了！哈哈哈哈！”說著他毫無征兆地一個射步，以雷霆之勢沖向白煜！
而白煜像是早有預(yù)料般，竟是一個閃身巧妙地繞道了他的背后，虎背熊腰的黑衣人在他面前就如同笨重的公牛般被他耍弄，接著他一記勾拳，重重地打在其要害處，讓他再起不能。
周圍人看到這一幕，表情豐富，有的驚訝，有的懵逼，有的恐懼。
“哼，我早就知道你對我有逆反之意，但垃圾不管變成什么樣也還是垃圾…不過，最后你還是幫我驗證了一下這回路的穩(wěn)定性，也算是還了我關(guān)照你許久的情分！”白煜狠狠地說道。
他又轉(zhuǎn)向眾人，張開臂展，像一個富有天分的演說家，“同胞們，歷史性的時刻就要來了！你們都知道他們把掙脫桎梏的我們稱作什么——墮落者！多么傲慢??！我們只不過是想活下去而已！就要被稱作墮落！”
“但我們無法反駁，因為我們心虛！其實我們每個人都知道，我們的生存方式確實是沒有未來！每一個墮落者最后不是被白靈衛(wèi)消滅掉就是耗盡養(yǎng)料而死！看看你們背后那些丑陋的模樣，他們就是我們原本的末路！”
聞言，眾人的情緒低沉下去，他們想起他們原本都是強大的白靈衛(wèi)，為了偉大的理想舍身奮戰(zhàn)，最后居然不可避免地落到這種地步。
“但是，”白煜話鋒一轉(zhuǎn)，語氣變化，帶有引誘的音色，“我發(fā)現(xiàn)了這個，神奇的造物，魔神的杰作…”他展示他從死掉的黑衣人身體里取出的三相鏈。
“這是與仙界根源回路完全不同的一種靈氣回路，但卻又強大許多，單單是放進身體里，就能大大增強我們的實力…”
眾人面色一改，頓時明白了之前發(fā)生的事情的原因。
“但這只是它直觀的作用，如果能大量擁有，我們可以做到更多的事……”
白煜露出一個邪魅又癲狂的表情，氣如洪鐘地說道：“我們可以改變墮落者的命運！我們可以支配自己，支配一切！”
“我們…我們還可以改造這個仙界，把它變成永生而自由的樂園?。?！”
“?。?！”
太瘋狂了，黑衣人們都知道他們師兄的想法總是不循常理，但從沒想過他居然會說出這般大膽又狂妄的話，都驚訝得啞口無言。
變成永生的樂園，不就是讓全體仙界居民都變成墮落者嗎？簡直是天方夜譚！
盡管如此，偏偏在見到那神秘靈氣回路的強大作用，又聽到了那富有感染力的演講后，卻又讓人油然而生對他的信任感。
“來吧！跟在我的背后，我們一起創(chuàng)造…新的時代！”
白煜向面前的眾人做出一個邀請的手勢，此刻的他無比的自信，他相信在他的感染力和控制力下，這個悲觀的團體會煥然新生，牢不可摧地站在他身后，作為他遠大野心的基礎(chǔ)力量。
“師兄！”
“師兄！”
“師兄！”
眾人都不知道該說什么話來回應(yīng)這份盛情，只能用最簡單的尊稱來表示敬佩與服從。
他們本來與曾經(jīng)的理念背道而馳，又走在一條注定滅亡的不歸路上，沉淪與絕望終日籠罩著他們，控制不住自己欲望的他們又對自己感到深深的厭惡。
這時，是白煜站了出來，聚集了他們，告訴了他們他們是沒錯的，錯的是這個奴役他們的世界，他們要奮起反抗，以另一種方式無愧地走完一生。
但，大家還是沒有信服他，對他常掛在嘴巴的那些歪理抱有懷疑，甚至有幾個實力不錯的人暗中商討要找個機會把他拉下馬，然后去熔巖氣源自毀。
但現(xiàn)在，一切的疑慮都煙消云散了，他們面前有光輝無比的未來，而那個離經(jīng)叛道又心狠手辣的白煜師兄，此時居然變得…那么像一個強而有力的領(lǐng)袖，讓人由衷地想跟隨他去見證他所描述的未來。
“太好了，我們終于有希望了！”
“為了永生……和自由！”
“為了永生和自由！”
他們互相擁抱，熱淚盈眶，為他們重新?lián)碛械南Ｍ麘c幸，為他們共同的理想歡呼。連忙著進食的癌細胞們都被他們的情緒感染，停了下來，傻傻地歡笑拍手。洞穴里充滿了歡快的氣氛。
白煜看著這幅場面，嘴角滿意地鉤了起來。
這時，卻有一個弱弱的聲音不合時宜地傳來。
“那個打擾一下…”歸原尷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项^?！按笈康纳a(chǎn)這種…靈氣回路，還有些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