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就這么看來，我與幽魂本人的區(qū)別在于改正了諸多不良習慣，并保持了原有水準嗎？這么看來也的確稱贊一句進步匪淺也不是不能理解嘛，畢竟直接把出問題的系統(tǒng)給直接重裝了?！?p> 隨著曉瞳軒的短暫思索，如剛陷入幻境時一般的暈眩隨之而來，周圍的空間再次扭曲變幻，在短暫的黑暗后演化成與之前完全不同的樣子。
這是一座小屋子的內(nèi)室，空間狹小，布置陳舊，舒適程度與曉瞳軒現(xiàn)在所居住的長老小院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但他確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心安感。
“幽魂以前居住的地方嗎，這又是個什么說法？”就在這個念頭從曉瞳軒腦海中閃過的瞬間，他便聽到一道無比熟悉但又略感陌生的聲音突然在自己的耳邊響起。
“方焦？”曉瞳軒下意識將視線轉(zhuǎn)向聲音的來源之處，正正看見原本空無一人的房間中突然浮現(xiàn)出了兩道人影，正是面容俊朗但額間皺紋深刻的方焦與長相比當下稚嫩些許的自己。
“不，不是本人，也是幽魂過去的記憶嗎？他們再說什么?！鄙鲂┰S警惕的曉瞳軒想更加清楚的聽到兩人交談的內(nèi)容，默默向前走了兩步，在幼體自己身旁端正站好，仔細聆聽了起來。
“你未得過專門指點，能有如今所成全仗天資與努力，根基不牢乃是應有之義，這兩月間又找錯了老師，跟著兩個蠢材學拳，自然反害己身。不過還好只得兩月，不至于留下什么終身隱疾，從今天起你得停止練武，同時減少飲食攝入，以此空乏軀體，消去已有的印記。
“不用擔憂這會對你的未來造成什么影響，就算真的出了問題我也有辦法挽救，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吧?！?p> 聽著方焦的語氣由認真一點點轉(zhuǎn)向詼諧，曉瞳軒的目光與表情卻如遭雷擊般變得愈發(fā)呆滯，原來幽魂保持極低限度飲食是方焦的吩咐，而且這段時間還不能練武，自己好像，在無意識間捅了兩個大窟窿。
但他還來不及多想，眼前突然又是一黑，耳邊方焦絮絮叨叨的聲音也變得模糊而又混沌，迅速涌現(xiàn)的墜落感很快吞噬了他的心智，令他掉出了這個真實的幻境。
當他再次蘇醒過來，眼前的事物已經(jīng)消散得無影無蹤，自己仍跪在大堂之中，面前的方焦則輕抿了一口不知是第幾杯的茶水
“師父，我......”終于從突然注入大腦的諸多景象中回過神來的曉瞳軒下意識抬起頭來想為自己辯解兩句，但因為一時找不到合適的理由而戛然而止，最后只好重新把頭低下，沉默以對。自己居然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忤逆了這位邪道大佬的安排，雖說取得了超出雙方預料的收益，方焦也看上去對此相當滿意，但萬一他抽風了呢？
更關鍵的是比起這個，要是方焦借此從自己這五個月來與紀閔師兄的每一場比試中看出幽魂被換了個芯子的本質(zhì)，那就真的危險的了！
“穿越者真不是人當?shù)?，我感覺自己真要犯胃病了?！睍酝帍娙讨砼c心理雙重層面的壓力，努力的隱藏著著自己的部分情緒。
“你非常緊張，是因為覺得自己做錯了嗎？”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方焦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曉瞳軒，將手中的茶杯隨手放在一邊，溫和的開口說道。
聽到這個問題，曉瞳軒先是沉默了兩秒，最后還是暗懷沉重的吐出了一個“是”字，但個中意味有就只有自己知曉了。
“難道你覺得自己的師父會迂腐到為此大發(fā)雷霆嗎？還是覺得只要稍微不遵守我的吩咐就算是大逆不道？”看著把頭壓得越來越低的弟子，方焦臉上笑容漸漸褪去，最后只剩下了一副意味難明的表情與一聲嘆息。
“我和你已經(jīng)說過很多次了吧，于師長恭敬本身并無過錯，但因此而盲目可就不一樣了，那會蒙蔽你的雙眼，使你看不清腳下的道路，就像這次一樣。我交代你的吩咐本身便是不合理的，停止練武，減少攝入，如果僅僅是為了扭正你的動作，那里用得上這種沒效率的方法？事實也是如此，你在我限定的時期先到達之前就開始恢復訓練了吧？效果不是很不錯嗎。
“我所說的不一定是正確的，這就是我想讓你記住的，幽魂，你應該更加桀驁一點才對啊。”
“......”正低著頭挨訓的曉瞳軒聞言瞳孔微微收縮，一股莫名的異樣感漸漸涌上心頭，讓他忍不住抬起頭來，讓視線對上了方焦那昏暗但又深邃的雙眼。
“這話可不像是一個邪道魔君所會說出來的啊，方焦，你究竟是個什么樣的家伙啊？”
“很好，你第一次真的把我這句話給聽了進去并有所思考，而不是像之前一樣只是在執(zhí)行指令，沒過多久就變回了原樣，這樣很好，爭取保持下去?！狈浇瓜袷遣⑽从X察曉瞳軒言行舉止上的異常，只是重新露出笑容，恢復到了原來恣意隨性的狀態(tài)中去。
“是，師父。”曉瞳軒再次低了低頭，避開了方焦的目光，一邊收束著自己紛亂的念頭一邊感慨自己總算沒有暴露暫時算是度過了難關。
“說起來幽魂，你小子之前的性格一直都像快破石頭一樣又硬又頑固，怎么這段時間就突然跟開竅了似的活絡過來了？”
“......”
“您為什么總喜歡在我好不要容易放心下來后又添把火啊?！奥牭竭@個問題的曉瞳軒再次沉默了兩秒，才猶豫著開口說道：“梔，不，小師妹，還有紀師兄，他們是不錯的人，我可能是因為他們......”
看著語氣糾結且表情也逐漸掙扎起來的曉瞳軒，方焦沒忍住輕笑了一聲，擺手制止了他繼續(xù)說下去，略顯滿意的點頭笑道：“看來把你和開朗活潑，坦率真誠的同齡人混在一起的確能有效改善你那些臭毛病，為師的判斷看來沒有出錯啊?！?p> “您能那么想自然是最好的?！?p> “好了，既然提到了安在就去把她也叫過來吧，她的后續(xù)功法不是已經(jīng)拖了快半個月了嗎？今日正好你也筑基成功，干脆把這功法一起傳給你們吧?！?p> “終于！”聽到此話的曉瞳軒忍不住目光一亮，當即起身行禮告退，在退出房間并順手合攏房門后又深呼吸了幾次，才讓緊張的神經(jīng)重新放松下來，轉(zhuǎn)而看了眼右手邊依舊亮著燈光，窗間不時映現(xiàn)出人影的房屋。
快步靠近房門后曉瞳軒敲了敲門扉，隨后稍微等了兩秒后便聽見屋內(nèi)悉悉索索的聲音停了下來，隨之而來的的則是梔安在輕快的嗓音：“師兄，這么晚了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說著距離曉瞳軒最近的那扇窗戶呼的一身打開，探出了梔安在的半個身子好奇的看向了他，眨了眨眼后又補了一句：“還是說您只是閑得無聊？”
“是師父回來了，要你過去見他。”已經(jīng)基本平靜下來的曉瞳軒言辭簡潔的說了一句，隨后便不再出聲就這么看著有些呆住的對方。
一秒，兩秒，三秒，梔安在突然像是反應過來的驚呼一聲，隨后立刻縮回了房間，“師兄你等我會，我去稍微打理一下，馬上就來！咣當——啊，什么東西？”
“......什么鬼動靜。”站在門口的曉瞳軒忍不住抽了抽眼角，忍不住開口提醒道：“不用那么急，慢慢就好，師父可沒這么沒耐心?！?p> “知道，馬上?！?p> “你知道了個嘚！唉，算了，隨她去吧?！币粫r有些窒息曉瞳軒無奈的突出了一口濁氣，隨后恢復耐心平靜的等待了起來，梔安在不是愛拖延的人，只不過這段時間里因為無功可練，所以只得將原本用于入定的時間投入到了對武藝的習練中去，此時估摸著正錘煉了一半，此時衣著不整儀態(tài)不佳需要打理一番才能去拜見師父也可以理解。
而梔安在也的確沒有讓他多等，僅是不到半盞茶的功夫眼前的房門便迅速敞開，一個干凈整潔的小師妹便從屋子里蹦了出來湊到曉瞳軒近前，還做賊似地左顧右盼了幾眼，隨后搓了搓手，略帶緊張的對他小聲問道：“師兄，師父他今天看上去心情怎樣??？”
“師父看上去和平常一樣心情很好，別太緊張，放輕松，不要胡思亂想。”曉瞳軒保持著面無表情的狀態(tài)，但還是安慰了一句，雖然梔安在平時性格跳脫的很，但她卻唯獨對方焦有著一種莫名的畏懼感，至于原因什么的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總之就是非常容易在這方面讓狀態(tài)失控。
“呼，那就好，哎對了，師兄，今天是個好機會啊，我已經(jīng)筑基成功了，待會師父肯定會賜下功法，到時候你記得爭取一下，我再在一旁幫個腔，爭取從師父那把你那份功法提前要來，省得師父又突然跑遠了，要真發(fā)生這種事說不準你得再多等半年，那可就砸了，還有......”
看著梔安在剛放下心來調(diào)整好狀態(tài)就一言相合變得嘮叨起來，曉瞳軒習以為常的繃緊了面皮，在她話說到一半時伸出右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唉？師兄，你這是干......”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的梔安在下意識一問，而曉瞳軒則陡然使勁下壓，像是要把她按倒在地。
回過神來的梔安在下意識運氣還擊，卻驚訝的發(fā)現(xiàn)師兄的力氣比印象中大了不少，自己一時間間竟有點掙脫不開。
僅將這場較量持續(xù)了不到一秒后曉瞳軒便收起了力氣，再撇了有些發(fā)愣的梔安在一眼后便轉(zhuǎn)身走向了方焦所在的的主室。而此時梔安在也反應了過來，她眼中瞬間浮現(xiàn)出一抹明亮的光芒，隨后快步上前追上曉瞳軒搭在他的肩上，表情生動的開口說道：“好你個師兄，師父一回來你就完成筑基了，世上哪有這么巧的事？說，你是不是之前就已經(jīng)成功了，但故意藏了起來，想埋伏一手我與紀閔師兄？”
“紀師兄說過，身為強者若是想贏，就應該更加努力的去修煉以提升自我，以堂皇正大之姿去取得勝利而非動小聰明，他的話你還真是沒用心去記啊?！北淮林邢敕ǖ臅酝幊榱顺樽旖?，但還是立刻穩(wěn)定住了表情，義正言辭的呵斥了一句。
“紀師兄雖然話不多但我也不可能每句都記下來啊！等等別轉(zhuǎn)移話題，師兄你這這句話是發(fā)自內(nèi)心說出來的嗎？我怎么聽起來感覺怪怪的？”
“當然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我可是非常認同這句話的，只不過......”說著說著曉瞳軒停頓了一下，隨后話鋒一轉(zhuǎn)繼而說道：“不過現(xiàn)在的我還不算強者，所以使用一點小策略還是很正常的，所以如果不是今天師父正巧回來，我因該的確會瞞住你和紀師兄，別露出這種眼神，我還沒不堪到對付你都要使用計謀，我只是擔心告訴你后你就泄露給了紀師兄，讓我的陷阱還未成型就先胎死腹中?！?p> “您至于說的這么直接嗎？”
“希望我說的委婉些你最好說的直接些，好了有話回頭再說吧，師父還在等我們呢?！弊叩介T前的曉瞳軒再次撇了一眼梔安在，隨后理了理衣擺，神情莊重的隔門行禮，恭敬開口，“師父，人帶來了?！?p> “進來吧?！睍酝幵捯粑绰洌浇褂茡P的嗓音便從門縫間傳出，聞言梔曉兩人微微低頭，一同稱“是”后方才推門進入。
卻見到方焦不知因何正站在方桌之前，背對著房門無比投入的凝視著空無一物的墻壁。玄奧的契機充斥著整間屋子，讓曉瞳軒兩人感到一股即突兀又和諧的矛盾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