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在魔藥課上煉丹

　　慘叫聲從壁爐后方的小巷深處傳來。

　　這個時間點，大部分學(xué)生已經(jīng)返校，高年級學(xué)生可以熟練運用飛天掃帚來去自由，低年級新生畏懼校規(guī)和費爾奇的嚴苛戒律，不敢逗留，所以利用壁爐返校。

　　對角巷的店鋪，陸陸續(xù)續(xù)關(guān)門，只有少數(shù)幾家點亮燈火，周圍靜悄悄地，那陣伴隨“鉆心剜骨”而來的慘叫令人聽來毛骨悚然。

　　李純陽作為哈迷，很清楚鉆心剜骨是三大不可饒恕咒，使用此等惡毒咒語的絕非善善之輩。

　　但伏地魔及他的黨羽食死徒已經(jīng)在很多年前被剿滅，殘黨也已被關(guān)入阿茲卡班。

　　還有誰會在霍格沃茲眼皮底下，行這種殘忍之事？

　　李純陽又是畏懼，又是疑惑。

　　他在心底警告自己，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鉆進壁爐，丟下飛路粉，念動咒語。

　　再晚一會兒，他將面臨學(xué)校的處罰，給已經(jīng)很糟糕的學(xué)院生活雪上加霜。

　　但他無論如何也邁不動步子，陣陣凄厲的慘叫仿佛在啃食他的靈魂。

　　一種十分怪異的滋味縈繞在心頭，勾動被壓抑在記憶冰山下的情緒，出于第六感的本能告訴他，自己不能放著受害者不管。

　　無論因為什么，他必須救人。

　　他再次抓起一大把飛路粉，然后繞開壁爐所在，循著斷斷續(xù)續(xù)，且愈發(fā)虛弱的哀嚎聲，向深巷走去。

　　終于，在靜謐無人，偏僻漆黑的窄巷中，他看到瑩瑩綠光。

　　那是鉆心剜骨的魔咒下發(fā)出的森然綠光，一個步履闌珊如乞丐的人在鉆心剜骨的折磨下奄奄一息。

　　而手持魔杖痛下狠手的人，被黑色斗篷遮蔽，不僅看不清面容，甚至無法分辨男女或種族。

　　李純陽飛快思考自己應(yīng)該怎么做，急中生智。

　　他模仿菲利烏斯.弗立維，丁字步站定，右手持魔杖，帶著威儀八面的氣勢，揮動魔杖，念出咒語！

　　“除你家伙事兒！”

　　魔杖應(yīng)聲而非——李純陽的魔杖。

　　搟面杖般的魔杖徑直飛向黑斗篷，不偏不倚，正中其后腦。

　　一聲“嘣”，又輕又脆，一定就是好頭。

　　咒語被打斷。

　　終于從苦痛中脫離的乞丐，倒在地上大口喘息著。

　　李純陽沖過去飛起一腳，將黑斗篷踢倒在地，然后轉(zhuǎn)身拽起乞丐，調(diào)頭就跑，連魔杖都顧不得撿。

　　這乞丐身體太輕，像是沒有重量似的，沒給李純陽的逃亡帶來負擔(dān)。

　　他帶著乞丐逃出小巷，身后黑斗篷窮追不舍。

　　雙方距離越縮越短，一支形如枯槁的手從黑斗篷下探出，它長得出奇。

　　距離壁爐所在還有一段距離。

　　在枯手即將抓住李純陽的那一刻，李純陽心中抱怨，如果魔杖在手就好了。

　　下一秒，一根十三英寸的短棍從深巷中到處飛來。

　　嘣，黑斗篷抱著頭蹲了下去，搟面杖粗細的魔杖飛回李純陽手中。

　　李純陽抱著乞丐抓住剎那的時機，前滾翻摔進壁爐中，同時使用飛路粉幻影移形。

　　劇烈的眩暈感占據(jù)了他的意識。

　　當(dāng)他從暈眩中蘇醒時，已身在赫奇帕奇宿舍的壁爐前，直到看見同自己一道躺在地上的乞丐，他才確認這一切不是噩夢。

　　李純陽把奄奄一息的乞丐扶起，讓其睡在自己的床上，然后打開燈光，觀察著這位乞丐。

　　他的大部分面容都被須發(fā)遮擋，只能依稀看出這是一位至少三十歲往上的男人，額頭有刺青，從高挺的鼻梁能看出他似乎是位歐洲人。

　　他襤褸的衣衫被扯開，露出胸膛猙獰的刺青。

　　一頭龍。

　　東方龍。

　　除此之外，他身上除了消瘦外別無特點。

　　現(xiàn)在，李純陽的思緒宛如纏繞的線團，越解越亂。

　　那名黑斗篷是誰？這個乞丐又是誰？他為何被追殺？作為一個歐洲人，胸膛卻紋著東方的龍，更令人匪夷所思。

　　但最重要的是，李純陽見到他，竟然覺得無比親切，似乎自己曾經(jīng)認識他，而且認識了很久很久。

　　他將三指對應(yīng)叩在乞丐的寸關(guān)尺上，能感受到十分微弱的脈動，好在他還活著。

　　李純陽徹夜獨坐，時而煩惱，時而觀察乞丐。

　　后者平靜地躺在床上，胸口沒有一絲起伏，仿佛是沒有呼吸的死人。

　　轉(zhuǎn)眼到了早晨。

　　由于沒人愿意和這個瀕臨開除的刺頭同寢同食，故而他被安排在赫奇帕奇一間獨立宿舍，一大早李純陽就悄然出門，并將宿舍反鎖。

　　他決定先將此事告知麥格校長，想必校長不會因為救人而追責(zé)他返校太晚，以及擅自在學(xué)校外使用咒語。

　　李純陽來到校長室，正巧碰見麥格校長剛剛吃完早餐，將乞丐的事情告知其后，米勒娃.麥格跟著李純陽來到宿舍。

　　乞丐依舊平靜地躺在那里，不知死活，麥格校長撕下一張紙，紙張在她掌間變作會飛的紙鶴，輕靈地飛離。

　　不到五分鐘，校醫(yī)院的龐弗雷夫人帶著治愈魔藥來到赫奇帕奇宿舍。

　　再三檢查過后，她憾然地搖了搖頭：“我很遺憾，校長，他就要死了。”

　　“怎么可能？我給他把過脈，雖然很微弱，但他還活著！”李純陽反駁道。

　　“現(xiàn)下他確實還活著，但……”

　　“讓我來和他說?！丙湼裥ｉL正視李純陽，“你應(yīng)該知道，鉆心剜骨是三大不可饒恕咒之一，它非常非常殘忍，而且無力回天，和殺戮咒一樣。

　　納威.隆巴頓，還記得嗎，你的草藥學(xué)老師。

　　他的父母就被折磨至瘋，生不如死，如果存在可以挽回的方法，霍格沃茲絕不會失去他們，那是整個魔法界的損失。

　　我很遺憾，孩子?！?p>　　麥格校長與龐弗雷夫人面色陰沉地離去，李純陽知道他們并非僅僅是惋惜死者，而是對使用不可饒恕咒的黑斗篷人出現(xiàn)一事感到不安。

　　但李純陽仍然不想放棄，他有某種預(yù)感，這個瀕死的乞丐知道一些對于他而言很重要的事情。

　　他和乞丐相遇，應(yīng)是天命所歸。

　　于是，李純陽決定去圖書館找找有無相關(guān)記載，正好周一上午第一堂課是魔藥課，說不定自己能趁機煉制出起死回生的藥水。

　　他借來不少關(guān)于藥劑調(diào)制的書，但大多數(shù)都沒記錄針對乞丐癥狀的特效藥。

　　終于，他在其中一本書中找到了蛛絲馬跡。

　　但是，這本書和其他書不同。

　　它是用中文書寫，且無作者署名。最關(guān)鍵的是，這本書和其他魔藥煉制書籍所寫內(nèi)容大相徑庭。

　　這……是一本講如何煉丹的道教典籍。

　　李純陽發(fā)現(xiàn)它，是在圖書館的角落里，書封上積了厚厚一層灰，畢竟這本書對于巫師而言全無作用，不知道是誰放在圖書館的。

　　對于霍格沃茲的巫師們，它是廢品。

　　但是對于李純陽而言，這叫專業(yè)對口。

　　他小時候經(jīng)常被爺爺關(guān)在家里，唯一的伙伴就是堆積如山的道典，這其中包括煉制內(nèi)外丹的書，所講內(nèi)容比這一本更加詳細。

　　這本書僅僅為讀者提供了一些丹藥作用及煉制所需材料清單，對煉制方法鮮少提及，但李純陽恰恰需要的反而是材料單。

　　“活心丹……”李純陽讀到其中一頁，翻頁的手停住，他被天王補心丹的功用所吸引，其上述應(yīng)癥跟中鉆心咒者一模一樣。

　　似乎一切都有人在冥冥之中替他安排好。

　　“千年人參、活雪參、桔皮尖、遠志各十五克，走地瓜、麥門冬、天門冬、柏子根、炒酸棗仁，各30克，生地黃120克?！?p>　　這些東西在西方名稱大不相同，好在霍格沃茲家資雄厚，對照圖片能找到其中不少藥材，這為他省去很多時間。

　　在李純陽的幾番勸說下，麥格校長答應(yīng)幫忙，聯(lián)絡(luò)魔法部在職的傲羅，幫忙從唐人街的中藥店補齊剩下的藥材。

　　余下的只有器具問題。

　　道士煉丹不僅講究用具，還要講究地點，這一點霍格沃茲就是天然的“洞天福地”，它的選址從各方面而言都是鬼斧神工。

　　事急從權(quán)，良辰吉日、筑壇燒箓這些繁瑣的儀式統(tǒng)統(tǒng)省去，作為一個經(jīng)歷過現(xiàn)代教育，還在巫師世界常駐的當(dāng)代少年，知識完全可以補足這些信仰。

　　丹爐、丹鼎等器具都可以在魔藥課教室找到替代品。

　　準(zhǔn)備所有應(yīng)需物品后，已經(jīng)到了周末的夜晚，李純陽精疲力盡，打地鋪睡了一個好覺。

　　次日清晨，魔藥課開課前半小時，李純陽提前做好禮堂師生的飯菜，自從吃過那一次中餐，他們就像著了魔。

　　當(dāng)所有人埋頭吃飯時，李純陽悄然將準(zhǔn)備好的藥材和器具帶進魔藥課教室。

　　臨近開課，他又裝模作樣地混入來上課的學(xué)生中，與之一同走進教室。

　　魔藥課的教授是霍拉斯.斯拉格霍恩，他不僅是魔藥學(xué)的教授，還是繼斯內(nèi)普教授后，斯萊特林的院長。

　　前半節(jié)課是枯燥的理論課，后半節(jié)課是實踐課。

　　三個學(xué)生為一組，在對應(yīng)位置上，按要求配置魔藥。

　　他們的第一堂課是嘗試制作振奮藥劑，講臺上霍拉斯教授正一步步指導(dǎo)著新生們?nèi)绾我徊讲阶龀鏊幩?p>　　“首先，你們要把白鮮切碎?！?p>　　當(dāng)其他學(xué)生手忙腳亂地和白鮮作斗爭時，李純陽已經(jīng)悄然在角落里，獨自一人開始煉丹。

　　先是生地黃做藥引，然后放入人參主藥，點燃坩堝，一點點加入輔藥，掌握藥量不斷配比。

　　他全神貫注，小心翼翼。

　　隨著藥材在鍋中匯聚，凝練成型，淡金色的光從魔法鍋中閃爍，照亮了魔藥課教室。

　　包括霍拉斯教授在內(nèi)，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向李純陽。

　　后者則全然沒有注意到，他僅僅是聚精會神的煉制丹藥，一手結(jié)合自己的呼吸不斷調(diào)制藥材的混合度，一手抽出魔杖。

　　不得不說，自從在奧利凡德魔杖店親手實踐，制作出魔杖，李純陽對于魔法和巫師的了解，比以往有著很大的顛覆性突破。

　　從前，他對爺爺講的玄學(xué)和道典、醫(yī)典，都只是一知半解。

　　認知還停留在“這種東西只是古人的猜想或者可能，沒有任何實踐性”。

　　當(dāng)他真正進入霍格沃茲，作為一名低年級的巫師學(xué)習(xí)著與麻瓜世界截然不同的知識和理論，那些晦澀難通的知識才開始變得明朗。

　　麻瓜世界與巫師世界，有著根本性的差異，這一點無可否認。

　　好比一個出生、成長在窮鄉(xiāng)僻壤的孩子，和另一個從小便周游世界，看遍繁華的孩子，他們本性上的認知就存在差異。

　　這一點，是從一開始的教育方針和成長環(huán)境就決定的。

　　而現(xiàn)在，巫師世界的知識如同一把鑰匙，打開了積藏已久的鎖，舉一反三，一切都變得簡單。

　　魔杖揮動，伴隨李純陽的氣息，無形的力量向鍋中灌注。

　　坩堝內(nèi)的藥材在咕嘟咕嘟冒泡的金色液體催化下，開始最后的聚攏。

　　藥渣不斷凝練、聚合，最后，一顆棕灰色的藥丸在火焰熄滅后，安靜地躺在鍋底。

　　一顆完美的活心丹，成功煉制完成！

　　這是李純陽第一次煉丹，結(jié)果出人意料。

　　“速速冷卻?！?p>　　當(dāng)李純陽迫不及待地準(zhǔn)備伸手去拿藥丸時，有人在旁施展了咒語，一股冷氣朝坩堝吹動，原本滾燙的鍋須臾之間，變回平常的溫度。

　　李純陽惑然抬頭，發(fā)現(xiàn)自己周邊圍滿了旁觀者，除了同學(xué)，還有霍拉斯教授。

　　他正兩眼放光地望著自己：“我還從未見過這樣煉制魔藥的，一顆烏黑的藥丸，但是……嗯，我能感受到，它蘊含著無比的潛力。

　　李，你非常有魔藥學(xué)天賦！是我見過的，繼納威之后，最有天賦的孩子。”

　　“謝謝教授夸獎，但現(xiàn)在，我……”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霍拉斯教授一改之前的態(tài)度，畢竟李純陽前次魔藥課成績實在不怎么樣，但他沒想到這個差點被自己一票投出去的學(xué)生，居然是個魔藥學(xué)的天才。

　　“這學(xué)期，你魔藥學(xué)滿分！”興高采烈，帶著藥丸出門的李純陽，才離開魔藥學(xué)教室的同時，聽見霍拉斯教授的聲音。

　　回到赫奇帕奇宿舍，李純陽看見乞丐還是躺在那里，至少他沒跑丟，總算松下一口氣。

　　將煉好的活心丹用水送進乞丐的肚子里。

　　兩個小時過去，乞丐的氣息漸漸平穩(wěn)。

　　太好了！作效了！

　　李純陽興沖沖地離開宿舍，準(zhǔn)備去告訴麥格校長這個令人振奮的消息。

　　但當(dāng)李純陽來到校長室，卻發(fā)現(xiàn)麥格校長并不在此。

　　四下無人，又無從詢問。

　　他只好立刻返回宿舍。

　　然而，當(dāng)他回到宿舍時，發(fā)現(xiàn)宿舍床上，空無一人，只有一封留言信。

　　李純陽拆開信封上的火漆，信件脫手飛出，像擁有生命般，懸停在半空。

　　原來火漆封住的信口，變成一張嘴。

　　聲音十分耳熟，是那名失蹤的乞丐：“李純陽，來自東方的少年巫師，我知道你的一切，包括你的父母，他們身在何方。

　　如果你想知道，今夜，我在禁林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