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寧星辰寫好紙信來到辛夷的房屋前，張媽媽先攔了下來，“少爺，是有何事？“
“把這個給你們家小姐?！皩幮浅绞裁炊紱]想就將信給了張媽媽，張媽媽目送他離開，然后打開了書信，面色一驚，直接將信攔了下來沒有給辛夷。做繡工的辛夷隱約聽到了一些聲響，但張媽媽進來什么都沒說，自己也從來不開口問，反倒是一旁的寶珠問起張媽媽門外是誰。
張媽媽只說是寧少爺來看看小姐有什么住不慣的地方和其他問候，辛夷停下的繡針又開始在羅帕上穿行。
被從族里趕出來的巖，剛開始只是有些迷茫不知要去何處，他也曾問過自己沒有血緣的姐姐望月師，只不過師沒有見他，叫侍女給了他一本秘籍。師自知天賦平凡，加上平日里只喜歡釀酒，所以對于望月一族的事情鮮少關(guān)心，儼然如外族人一般。巖離開后的第二年，師也離開了族里，但她并非是觸犯了什么族規(guī)，她是主動離開的。她從未想過要去找?guī)r，在這個族里，親人血緣一直都淡漠，更何況是毫無血緣的弟弟。這些也是巖告訴圣兒的。
靈機一動，林澤尋開始用一種傳說中的“鬼劍“對付巖，關(guān)于劍法的描述只在墨犀山莊幾本存留下來的古書上零星有些記載，經(jīng)過林澤尋一年多的拼接和解密，也練出了類似的劍法，但因為過于久遠(yuǎn)，無人知道這種劍法原本的模樣，所以他一度也沒有自信，更沒有展示過。
隨手將附近一根蒲草用內(nèi)力折斷又用內(nèi)力吸到手里，他開始在地上畫著一個詭異的符咒，這只是啟劍。在符咒后，蒲草似乎有了生命和極強的韌度，在林澤尋手里如果一把上等軟劍一般，指哪打哪。巖看到也是非常驚訝，在交手時，不禁問：“可是鬼劍法？不是已經(jīng)失傳一百多年了嗎？“
”所以今日讓你見識一般?！罢f罷，將蒲草置成圓形，用手指在中間畫下另一種符咒，而后符咒連帶蒲草朝著巖飛去。巖被這股強大的氣力擊退了一小步，雖然只是一小步，但巖低頭看了看，在他的世界里，自從成年似乎沒人能做到如此。
”你畫的符咒與我在書中看到的不同?！?p> “家父說只有墨犀山莊存留的古書上才是正宗的鬼劍法，其他的流傳本皆是贗品?！?p> ，圣兒在一旁一邊讓自己的主人小心，一邊又默默給林澤尋加油，連她自己都覺得矛盾極了，索性就看著。
“你已經(jīng)敗了，能否與我回山莊，我讓家父想辦法解你的毒?！?p> “你應(yīng)該知道，沒有用了?！?p> “什么沒有用？你們在說什么?”
林澤尋并不想過早地讓圣兒知道巖的生命所剩無幾，但巖自爆出來，他也不好再隱瞞下去只能如實地說。
二人罷戰(zhàn)，村民將信將疑地面面相覷不敢上前，林澤尋說會賠償村民損失的東西，巖也答應(yīng)林澤尋和他一起回山莊。林澤尋拿出不多的銀兩先給了村民，并讓剩下幾位村民去墨犀山莊要錢。村民都是信賴墨犀山莊的，所以便也沒有再鬧事。
“你如何學(xué)得，看你的樣子瘦瘦弱弱的。”巖問。
“并非人人需要像你那樣才能習(xí)得上乘武功?！?p> “許久前，有人研究過這個鬼劍法，最后什么都沒研究出來，還將自己的內(nèi)力白白耗掉?！?p> 又說了一些關(guān)于鬼劍法的事，圣兒聽得不耐煩，問巖，“主人你不喝血可以嗎？”
“會難受，但應(yīng)該沒幾天了……”
“是去死嗎？那圣兒要怎么辦？”
“你現(xiàn)在的修行還感受不到這種失去的痛苦，所以你沒事?！睅r一語中的，圣兒目前確實是無法感受到一些人類的情緒情感的。
林澤尋指了指自己，讓圣兒之后跟著他。圣兒興奮地一會變成蘑菇一會變成人形，可是圣兒是有心事的。她知道主人不喝血就會難受，但是愿賭服輸不能繼續(xù)去村民那里傷害牲畜，但這里那些野豬狐貍又很難見過，所以狩獵很難。所以她準(zhǔn)備偷偷去村子里給主人偷幾只雞。
晚上，巖和林澤尋還在討論著劍法，二人就像是知己一樣聊的不停，圣兒假裝自己要去附近玩一玩離開了。偷偷跑到村子，有戶人家有十幾只雞，她心想這么多只，拿上兩只不算過分吧。毒暈兩只雞就跑，但還是被一位村民看到了，他知道這些人不好惹，所以不敢吱聲，但圣兒走后，他叫醒了其他所有人追了過來。
圣兒將雞扔到巖面前時，林澤尋和巖都很驚訝的看著圣兒，“哪來的?”林澤尋問，圣兒如實地說。剛說完，后面的村民就趕了過來。
“你們表面上不偷了，暗地里讓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偷！“
“大哥，你們誤會了，她不懂事，我會好好教訓(xùn)的?！绷譂蓪叭灰桓奔议L模樣，在她的頭發(fā)上拍了拍，又怕拍的太重，所以只是用了一點力氣。
圣兒畢竟是妖，所以她是不能理解的，而且她本身也不喜歡那些村民，所以準(zhǔn)備兇，被林澤尋攔了下來。到了夜晚就理智的巖也是非常抱歉，村民也不再追究，最主要是感覺打不過這兩個人，林澤尋身上已經(jīng)沒有銀子，但上次生產(chǎn)時被救的小妖趕了過來，說了一些好話，村民這才撤走。
等村民一走，林澤尋二話沒說就給圣兒的嘴巴里投了一顆藥丸，然后合住她的嘴巴讓她咽下去，“這是讓你的妖性暫時消失的藥，再過一個多時辰我就要將你的主人送到墨犀山莊，這藥能讓你安分一些?！?p> 圣兒有些生氣，說要去找食夢貘，看她去的方向也是和村子的反方向，林澤尋就沒有管。到了天剛亮，和巖起身去墨犀山莊，但他不知道的是圣兒繞了一圈又回到了村子里，她在附近摘了許多花，本來是想去送給村民表示歉意的，但沒想到剛進村子就被村民圍住，幾個人不聽解釋就五花大綁綁住了她。
“這個妖女，小小年紀(jì)不學(xué)好，跟著魔頭混，今天就替天行道?！?p> 沒有了妖性的圣兒，怎么都使不出力氣逃脫，眼睜睜看著那群人將自己綁起來又放進一個豬籠里面，他們抬著朝河邊走去。
巖到了墨犀山莊后，林鶴親自把脈，又五官看了看，“已經(jīng)病入膏肓了，走火入魔實在太嚴(yán)重，恐怕是沒有救了。你眼下如此精力充沛，估計也是回光返照的緣故?！?p>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我先試試，澤萌，你去拿一丸祖?zhèn)鞯臍庋?。我再用?nèi)力試試，看能不能逼出毒來。沒有氣血丹，我貿(mào)然給你輸內(nèi)力，你更經(jīng)受不住。這丹藥你放心服用，我們墨犀從來不食言?！?p> 巖點了點頭，林澤萌拿來一丸藥，巖服下后，其他人都退散，只剩下林鶴和巖，林鶴準(zhǔn)備逼毒，巖伸出手做了一個停下的手勢。
“林莊主，且慢?！睅r說，林鶴有些疑惑，但還是停了下來，“您聽我說一句，貴公子習(xí)武是好，但所學(xué)龐雜加上經(jīng)驗不足，所以日后還需要多加引導(dǎo)才行?！?p> 林鶴聽完，覺得巖也是為自己的孩子考慮，瞬間對巖有了一絲絲的好感。
用內(nèi)力逼毒進行的并不順，中間停了兩次，最后一次嘗試，二人都損耗了不少內(nèi)力，巖吐出一口毒血，說道：“看來是無用了，莊主也不必費心了?！绷助Q聽后也點點頭。
五六個村民將籠子抬到河里，雖然有些婦女看著圣兒只有七八歲孩子模樣有些可憐出來阻攔，但男子氣盛，最后都無奈搖頭，只能由得豬籠被下放到河里。
“放我出去，我只是送花的!圣兒沒有做壞事！”
任憑圣兒怎么呼喊，岸上的男子們都無動于衷，最后豬籠沉到河底。圣兒臨死一直抱著林澤尋的玉佩，希望他能來找到自己。
可惜，她沒有等到玉佩的主人，也沒等到自己的主人。
到了傍晚，林澤尋和巖出了山莊，巖覺得自己氣數(shù)將盡停下來，“你去林子?xùn)|南方找食夢貘，圣兒說是去那兒，以后讓她跟著你吧。我就往西去了?！?p> 林澤尋想說些什么，但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到了食夢貘的地方，他說圣兒沒來過這里，林澤尋就知道事情不簡單，他猜圣兒肯定是去村子里了?？赡苁侨髲?fù)，以妖的性格來說。
可是，他猜錯了。她并沒有。
找到圣兒的時候，她吃下林澤尋的那丸藥的作用，所以圣兒始終是小女孩的模樣。她雙手握住玉佩，臉上還是那般的清明。
“圣兒。“林澤尋小聲的叫她，就像怕吵醒睡著的孩子一樣溫柔。
沒有回應(yīng)。
那個蹦蹦跳跳的圣兒，那個變成蘑菇的圣兒，那個甩手甩出去很多毒液的圣兒，跟他講食夢貘的圣兒……再也回不來了。
林澤尋哭不出聲，只覺得心要撕裂開來，看到圣兒別在腰間的花，他知道圣兒的來意，他后悔給圣兒吃那顆藥，他也后悔自己總是不相信妖性。
可是，她已經(jīng)接收不到他的歉意。
圣兒被水葬在河里。食夢貘也來了。
“她是最怕做噩夢的，所以常常來找我，威脅我吃掉她的噩夢。她曾經(jīng)拜托我，也吃掉你的噩夢?！?p> 林澤尋聽后，淚如雨下。他捂著心臟，無法發(fā)出聲音，只是看著圣兒隨著水漂向遠(yuǎn)方。水流的位置瞬間有過一次切換，林澤尋意識到了，他知道這不是現(xiàn)實，但是他沒有打破，而是看著圣兒遠(yuǎn)去，此刻，他只想陪著圣兒。就這樣，錯過了這個時機。
在幻境外的卓兮眼眶也是眼淚，雖然幻境是她做的，但故事她無法掌控，圣兒死去了，意味著這個幻境的故事要結(jié)束了，林澤尋要去下一個痛苦的故事了?？墒?，這個故事就已經(jīng)讓他，痛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