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傲慢的憐憫（第四更）
“這是什么？”
亞瑟抬著頭，沒有接過紙袋，他盯著蘭德爾的眼睛問道。
“快拿著?！?p> 蘭德爾只是把之前的話重復(fù)了一遍。
“這是給你的禮物?！?p> 亞瑟從蘭德爾的手中接過了沉甸甸的紙袋，他低下頭將紙袋打開，露出一個嘲弄的微笑。
那是一把槍…以及若干的子彈。
“在外面，你必須要保護(hù)好自己，不然就等著橫死街頭吧?！?p> 蘭德爾低著頭看著亞瑟說道。
亞瑟看了看窗外，然后又看了看手中的槍。
“蘭德爾…”
亞瑟又回頭看了一眼正在補妝或者閑聊的同事，看有沒有人注意到他手中的手槍，然后他壓低聲音抬起頭盯著蘭德爾的眼睛說道。
“未經(jīng)允許我是不能帶槍的?！?p> “別擔(dān)心，亞瑟，沒有人知道的?！?p> “你以后可以找個時間還我?！?p> “你要清楚，我罩著你的，我可是你的大哥?！?p> 蘭德爾扯出了一個略有扭曲的笑容。
而亞瑟對于這樣的狗屁理由，也發(fā)出來低沉的嘲諷笑聲來回應(yīng)。
“亞瑟，霍利特要你去辦公室見他?！?p> 身材矮小畸形的侏儒，從走廊走進(jìn)了屋子，他高聲呼喊著亞瑟。
這個侏儒的名字叫做蓋瑞，興許是同樣的身患令人難堪的惡疾，蓋瑞是這個公司中唯一一個對亞瑟真心好的人。
“蓋瑞，你知道我老想什么嗎？”
蘭德爾本來就因為亞瑟發(fā)出那種無視他的笑聲整得煩躁。而這個矮子，一個可悲的侏儒竟打斷他們的談話。
他不敢惹怒真正導(dǎo)致談話失敗的罪魁禍?zhǔn)谆衾?，而就像那名黑人母親一樣，只將惡意施加在這個無辜的弱小的人身上。
“不知道?！?p> 蓋瑞不想理會這個平時動不動就無故拿他取樂的胖子，直接轉(zhuǎn)過身走開。
“人們叫你小高爾夫球，還是高爾夫球？”
而蓋瑞的像亞瑟那樣無視他的態(tài)度顯然將他徹底惹怒了，就在他剛想說些更加尖酸刻薄的充滿了侮辱性質(zhì)語言的時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p> 亞瑟突如其來的發(fā)病大笑讓他口中惡毒言語被憋回去。
亞瑟擺弄著白色的襯衫，一邊瘋狂的大笑，一邊走向霍利特老板的辦公室。
“蓋瑞，給他一拳?！?p> 然后就在亞瑟經(jīng)過蓋瑞的時候，蘭德爾他仍沒有忘記調(diào)挑撥離間。
“哈哈哈哈哈哈。”
亞瑟瘋狂的大笑，在走過了轉(zhuǎn)角就立刻停了下來，很顯然亞瑟是在裝病。
而裝病的理由則是，他不希望蓋瑞繼續(xù)被蘭德爾肆意的侮辱。
走過一段昏黃的走廊，亞瑟推開了最深處的房門，走進(jìn)了霍利特的辦公室。
“蓋瑞說，你想見我？”
亞瑟將雙手在了前面，十指緊緊的扣在一起。
“說喜劇的事，現(xiàn)在你出名了？”
霍利特翻看著公司的賬本，頭也不抬的說道。
“還沒有，還在找我的素材。”
亞瑟往前走了一步，準(zhǔn)備要坐到桌子對面的椅子上。
“別坐，我長話短說?！?p> 只是霍利特強硬帶著冷酷的話語打斷了他的行動。
“聽著，亞瑟，我挺喜歡你的。”
“你要知道，很多人覺得你是怪胎，但還是挺我喜歡你?！?p> 霍利特拿著鋼筆對著亞瑟指來指去，言語中帶著傲慢以及…讓人感到惡心的居高臨下的憐憫。
亞瑟的臉色變的難看起來，要是可以選擇的話，他寧愿選擇蘭德爾那樣帶著心思的挖苦，也絕不會選擇霍利特這種居高臨下帶著某種他們自己都未曾察覺得惡意的憐憫語氣。
憐憫的實質(zhì)，實則就是傲慢的變種，但它比傲慢更加的讓人難以忍受。因為那是帶著偽裝成忠厚善意的卑劣怨毒。
“但是我又接到一個投訴，這讓我很不爽，這次是肯尼音樂的投訴?！?p> 霍利特拿著鋼筆在賬單上比劃著，然后他看著賬單攤了攤手繼續(xù)說道。
“這人說你突然消失了，甚至沒有歸還廣告牌?！?p> 這時的霍利特才舍得賞臉，用著正臉打量著亞瑟。
“因為我被搶劫了，你沒聽說嗎？”
亞瑟強忍著內(nèi)心的憤怒跟霍利特說道。
“為了一塊廣告牌？”
霍利特終于愿意放下他手中那只該死的綠色鋼筆，他把一只手放在右腿上不斷的抖動著。
“扯淡，這沒有任何意義?！?p> 霍利特帶著極其傲慢的語氣說道。
而他那輕蔑十足的眼神盯著亞瑟，這就好像真的將亞瑟認(rèn)定成了一個為了一塊該死的沒有任何價值的廣告牌撒謊的惡人。
這自上而下的蔑視近乎讓亞瑟瘋狂，事實上雖然霍利特所謂的喜歡，只是類似于對家犬的喜歡。
而如今亞瑟這條家犬竟然忤逆，善良的正直的富有同情心的，并且對于亞瑟這種底層人士仍抱有希望的主人。這讓他感到十分的憤怒。
他不明白為什么像亞瑟這樣的底層人會如此的不知道感恩，他為這群殘障人士提供了工作。
他想讓亞瑟看看，這如今的哥譚有著多少的人被裁員而失業(yè)，多少的人流離失所。在這種的情況下，而他霍利特是多么的慷慨仁慈。
而亞瑟則是用力的抿著嘴唇，努力的保持著微笑。
“把廣告牌還回去。”
霍利特用著不容拒絕的命令口吻。
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他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說話的語調(diào)，然后他用了近乎哀求的口吻說道。
“哦，看在上帝的份上，他要破產(chǎn)了，亞瑟?！?p> 他認(rèn)為自己已經(jīng)拉了下來臉皮，甚至因為了一個陌生人來懇求他，他希望這次可以讓亞瑟這個廣告牌小偷明白，他是有多么仁愛，多么的英明。
而就是霍利特這種已經(jīng)認(rèn)定成他是那廣告牌小偷的語氣，讓他感到委屈。
就是這種傲慢，這種自以為是，這種自我感動，才讓亞瑟徹底陷入的憤怒病因。
“我為什么要留著那塊破廣告牌呢？”
亞瑟勉強張開了嘴為自己辯解道，而不知是什么時候，甚至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他的語氣已經(jīng)帶著一股哭腔。
而亞瑟的委屈，沒有讓霍利特陷入思考，為什么亞瑟他要廢這么大的力氣來為一塊無用的廣告牌辯護(hù)。
先入為主的傲慢觀念，將亞瑟這句視作挑釁。
他已經(jīng)付出了這么多的真心，只是他仍沒明白，為什么事到如今，亞瑟竟然還在嘴硬，他竟仍在撒謊。
難道人與人不能真心換真心嗎。
霍利特是這樣想道。
而亞瑟這個滿嘴謊話的家伙，這條嘴硬的家犬，讓他的憤怒擊碎了僅剩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