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十九,前行的眾人
“唔......”
從板車上悠悠轉(zhuǎn)醒的荒巢鐮太知有些苦悶的拍了拍臉,又甩著頭,試圖驅(qū)散腦海里那駑鈍的感覺。
“怎么了荒巢哥?是因為太顛簸了么?”
斬真紅葉正一邊推著板車一邊與身旁的如月晴聊天——雖然大多數(shù)情況下都是他一個人在說,如月晴只是點頭或者搖頭,最多發(fā)出聲調(diào)不同的‘嗯’來做回答而已——發(fā)現(xiàn)鐮太知醒了過來,他便停下了腳步,十分關(guān)切的問道。
因為先前看鐮太知一副喝了很烈的酒一樣昏昏沉沉的樣子,所以斬真紅葉就把他扶到本來用于運送食材的板車上睡了一會兒。為此,斬真紅葉還特意從掛包里取了一個枕頭出來。
“啊,沒事。只是做了個夢而已?!?p> 鐮太知按著眉心,反復(fù)回憶著夢中的場景。
“噩夢嗎?”
斬真紅葉從腰間的掛包里取出一壺水,倒在毛巾上給鐮太知擦著臉。說起來,這個非常能裝東西的包也是從鐮太知這里繼承來的。
“不......是過去的事情?!?p> 在濕潤的毛巾的幫助下,稍微打起了精神的鐮太知抬起頭,看向身旁一臉擔憂的斬真紅葉,露出了后者已經(jīng)許久未見的溫和笑容。
“啊,紅葉你這小子,也變成能獨當一面的立派的死神了呢?!?p> “...啊,畢竟有荒巢哥你作為指引我的道標嘛?!?p> 那本應(yīng)無比熟悉的笑容讓斬真紅葉楞了一下,隨后他竭力遏制住流淚的沖動,露出了一個并不算爽朗的笑容。
“為了趕上你的腳步,我可是很努力了呢?!?p> 在鐮太知的笑容里,斬真紅葉不厭其煩的向他講述著這些年來自己的經(jīng)歷和十四番隊的發(fā)展,直到鐮太知再次睡去。
‘啊,你所珍視的十四番隊,我一定會保護好的?!?p> “吶?!?p> 見斬真紅葉站起身來不再言語,如月晴扯了扯他的衣袖,遞給他一塊手帕。
“嗯,謝謝哦?!?p> 斬真紅葉接過手帕,擦拭著眼淚。
剛剛的場景,如月晴見到過很多次了。
荒巢鐮太知的記憶確實是被不可逆的損耗了,但那些遺留在身體中的殘響,偶爾也會掙扎著編織出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的夢境。
雖然在鐮太知醒來之后,似乎會想起些什么。但無論是誰都清楚,待到他再次閉上雙眼后,那些記憶的碎片就會永遠的消失在他的身體之中。
所以,對斬真紅葉而言,他寧可鐮太知不要想起什么,不要做過去的夢。只要沒有鐮太知沒有露出他熟悉的笑容,鐮太知就不會失去那些記憶————哪怕,僅僅是支離破碎的殘片。
但是啊,雖然只有那么短短一瞬,斬真紅葉也不愿在鐮太知面前露出那種不成器的、沒出息的表情。
他必須得露出足以讓鐮太知自豪的,立派的笑容。
或許,這就是成長的代價吧。就像是他與過去的自己和解一樣,失去了能夠在最信賴的那個人面前表露真正想法的權(quán)利。
“走吧,阿晴。”
將手帕交還給如月晴后,斬真紅葉挺起胸膛,再次恢復(fù)了平日那爽朗又立派的姿態(tài)。
“今晚的宴會,一定要熱鬧又豪華呢?!?p> “嗯?!?p> 如月晴隱藏在面具下的雙眼中,倒映著斬真紅葉的身影?;蛟S正是因此,她才會如此信賴斬真紅葉,就像是斬真紅葉信賴荒巢鐮太知那樣。
————八番隊隊舍————
日光灼烈,庭院中栽培著的各式植物都懨懨的,養(yǎng)著錦鯉的池塘上也被蒸起一層水汽。棲息在繁茂的枝葉中的夏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極盡所能的鳴叫著。
在這樣的午后,三個無所事事的男人并排坐在廊道里發(fā)著呆。
“我聽說,中央四十六室發(fā)下了禁止你在瀞靈廷范圍之內(nèi)使用卍解的命令?”
重新在衣柜里翻出了一件云紋羽織的銀發(fā)男子瞇著獨眼,似乎是不堪陽光的炫目。
十四番隊隊長,尸魂界最隨心所欲的男人,非道院彌徹。
“唔...確實如此呢。”
有著野獸般銳利視線與野草般凌亂長發(fā)的高大男子,用著與外表堪稱背道而馳的平和聲線如此感嘆著。在他那件羽織背后,刀劈斧削般硬朗的十一二字宣示著他的身份。
十一番隊隊長,一騎當千的第七代劍八,刳屋敷劍八。
“四十六室那些人,凈會提些這種強人所難的要求啊。”
與彌徹一樣,在隊長羽織外披上了一件粉紅色羽織外套的卷發(fā)男子壓低了頭上的斗笠,含糊不清的如此指摘著。
八番隊隊長,總隊長山本元柳斎重國的愛徒,京樂春水。
“哈...明明也是貴族的一員,就連你也看不上四十六室那群人嗎?!?p> 雖然是問句,但從彌徹口中說出的這句話卻如同闡述一般平穩(wěn)。
由四十位賢者與六位審判官組成的中央四十六室,雖然名義上會‘公正’的審判死神所犯下的罪孽。但實際上成員大多為尸魂界的貴族,因此無論何時都會優(yōu)先維護貴族的權(quán)益。
舉個例子,出身于五大貴族之中綱彌代家的綱彌代時灘,犯下了手刃隊友和妻子的惡行。卻沒能得到中央四十六室的審判,而是依仗著貴族身份繼續(xù)逍遙法外————甚至,他僅僅只是個分家罷了。
審批過程、方式極其死板,審判官行事我行我素,沒有絲毫人情味可言。無論是誰,大抵都不會喜歡這個機構(gòu)。
至于彌徹的話,其實更多的意義在于打趣。
雖然京樂春水出身于上級貴族,但并非是那種仗著貴族身份為所欲為的人。相反,他格外的厭惡那樣的人。與他同期的綱彌代時灘,現(xiàn)在之所以能夠被軟禁起來,也是由于他向上進行的舉報。
“哈,你這張嘴怎么越來越毒了?是跟知留耶學(xué)的嗎?”
面對彌徹的調(diào)笑,京樂春水挎著臉聳了聳肩。
“不過嘛,我的事姑且先不提,你最近是不是太活躍了一點?上面那些家伙可是快要被你嚇死了呢?!?p> 京樂彎腰從腳邊撿起一顆石子,扔進池塘中,將水中的錦鯉驚得四散開來。
京樂春水統(tǒng)領(lǐng)的八番隊乃是情報部隊,監(jiān)視十四番隊的動向也是他的工作之一。雖然這種監(jiān)視從一開始就是名義上的,京樂春水完全沒打算好好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就是了。
畢竟以彌徹的實力,想要隱藏些什么的話,八番隊的隊士壓根沒能力探查出馬腳——就算加上二番隊的人也一樣。
本身還是零番隊最初成員的非道院彌徹,即便剝離了大半的力量也足以碾壓這瀞靈廷中絕大多數(shù)的人了。
不過話雖如此,這種彌徹完全沒有掩飾的事情京樂春水還是一清二楚的。不管怎么說,中央四十六室那群人問起來,他總得能答上兩句對吧。不然那群死板的老東西嘮叨起來,他可受不了。
他京樂春水可沒有浮竹十四郎那么強的忍耐力。
“那只是他們反應(yīng)過度了吧——說到底,我要做什么跟他們有什么關(guān)系?事到如今,他們還搞不清彼此的立場,這個責任我覺得得讓元柳斎來背哦?!?p> 彌徹十分乏味的伸了個懶腰,毫不留情的向著京樂春水指摘著。
“所以啊,就算今晚有幾個賢者用刀把自己切成十幾塊自殺也是他的過錯,跟我沒有任何關(guān)系哦?!?p> “喂喂,我說,這已經(jīng)是犯罪預(yù)告了吧?”
對此,京樂春水只得抱以苦笑。
很顯然,前幾天四十六室派人去襲擊緋道時不知這件事讓彌徹相當不愉快。這一次,恐怕是要連同五十余年前,月見里久宇的仇一起報了。
至于把彌徹的打算進行上報?。縿e開玩笑了,上報之后讓那群搞不清楚狀況的‘賢者’做出更過激的事,然后徹底激怒彌徹嗎?
上上一代的四十六室可是被這家伙一個一個的釘在雙極之丘上,挨個剔光四肢的血肉,然后活活晾死在上面了。
雖說非道院彌徹的力量早在數(shù)千年前就四散凌落了,但京樂春水毫不懷疑,只要彌徹想的話,這個人隨時都能將那些遺失的力量取回來。
如今,他愿意按照尸魂界的規(guī)則來行事,完全是因為他覺得‘如今的尸魂界還算不錯’,而不是‘畏懼了尸魂界的力量’。這一點,希望今晚過后四十六室的人能夠理解吧————在心中如此哀嘆著,京樂春水頗為苦悶的晃了晃頭。
“那不如說說你們隊新加入的那個美女是何方神圣吧?我倒是很好奇呢?!?p> “嗯,我也聽說了。十四番隊的隊長在晚上抱著被腰斬的女人回到自己的房間里什么的?!?p> 單手撐起下巴,刳屋敷也饒有興致的將視線投向彌徹那邊。
“與其問我啊,不如今晚宴會的時候自己親眼看看如何?”
對于兩位友人的調(diào)侃,彌徹倒是頗為理所當然的如此回應(yīng)著。
“畢竟是我看上的新人,當然是又綺麗又有才能咯——話先說在前頭,不許對我家荒那妓動什么奇怪的念頭哦~”
“啊,荒那妓呢~”
“嘿欸~荒那妓呢~”
注意到了彌徹對荒那妓的稱呼,京樂春水和刳屋敷不約而同的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雖說在外人看來,刳屋敷劍八大抵要比京樂春水沉穩(wěn)靠譜一些,但彌徹可以十分自信的給出否定的答案。
不,其實這兩個家伙完全沒差。
雙手撐在身后,揚起頭來。
“說起來,刳屋敷你要加入零番隊嗎?!?p> 如同平日里閑聊時一樣,彌徹望向池塘中伸出的一根蘆葦,雙手撐在身后,揚起頭來。
深知再繼續(xù)這個話題就會變得沒完沒了——刳屋敷倒是無所謂,京樂春水可是相當難纏的——彌徹毫無遲疑的把話題扔到了刳屋敷的身上。
雖說零番隊的選拔標準是基于尸魂界創(chuàng)造出某種事物的人,只有如此被靈王認同為‘創(chuàng)造尸魂界歷史’之人才會被選入零番隊,但凡事都是會有例外的。
單槍匹馬便能斬殺最上級大虛瓦史托德的實力,即便是在整個尸魂界中都足以夸耀。加之其謙遜有禮,待人隨和的為人,被選入護衛(wèi)靈王的零番隊也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事情。
“零番隊...嗎?真是讓人難以拒絕的邀請啊。我這樣的人也會引來靈王大人的關(guān)注,還真有些感到受寵若驚呢......”
刳屋敷摸了摸光潔的下巴,抬頭望向澄澈湛藍的天空,暢快的笑了起來。
“但仔細想想還是算了吧。我可做不來護衛(wèi)那種無趣的工作,那可會把我逼瘋的?!?p> “哈,我就知道?!?p> 對于刳屋敷的回答毫不意外的彌徹仰倒在廊道中,雙手枕在腦后,閉起眼睛。
“而且啊,繼承了劍八之名的我,怎么能離開十一番隊呢?我可得等著比我更強的死神來繼承這個名號,這個隊伍呢?!?p> “說的也是,彌徹你還真是問了個沒有意義的問題呢?!?p> 京樂春水如此嘲笑著躺倒的彌徹,戴在頭頂?shù)亩敷以诓唤?jīng)意間也掉了下來。
“那為了慶祝我說錯話,和零番隊失去了一位強者,要不要去喝一杯?。俊?p> 躺在廊道上的彌徹舉起右手,做了個端起酒杯的動作。
“權(quán)當是今晚宴會的預(yù)熱咯~”
“那可得彌徹你來請客哦。”
一把拉起躺倒的彌徹,刳屋敷笑得格外豪快。
“嘖,春水那家伙絕對會趁機敲我一大筆的。明明是上級貴族的當家,結(jié)果還那么摳門啊~”
“喂喂,這種話不要當著我的面說啊~而且我哪里摳門了?”
“哈?既然不摳門就別用女孩子用的便宜腰帶和羽織???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緣故,別人還以為我的羽織跟你一樣也是便宜貨啊春水!”
明朗的藍天之下,沐浴著燦然日光的豪快男兒,說笑著走向了常去的酒館。
.........
“可惡,彌徹你連這最后一塊鮭魚也要奪走嗎?!究竟是什么讓你變成現(xiàn)在這樣的!”
京樂春水在刳屋敷尷尬的笑容中,無比苦悶的錘了一下桌子。
“是蛇喰嗎?是因為蛇喰嗎?”
“姑且不提你是怎么得出這樣的結(jié)論的,不過我只是單純的在報復(fù)你而已。你看我都沒有搶刳屋敷的吃。”
面對京樂春水那沉痛的目光,彌徹十分坦然的如此回應(yīng)道。
“居然是報復(fù)嗎?!”
“是報復(fù)呢?!?p> 刳屋敷笑呵呵的喝了一口酒。
“是報復(fù)哦~”
彌徹晃了晃頭,眼罩上墜著的鈴鐺叮鈴鈴的響了起來。
三個無所事事的男人因為這種事情笑得前仰后合,然后又要了三份鹽漬烏賊。
“話說回來,你跟蛇喰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侩m然總見你從流魂街帶人回來,但像她那樣的,可只有這一次誒。”
扣了扣下巴,京樂春水漫不經(jīng)心的歪過頭,這樣問道。
“你其實只是單純的想要從我這兒弄點小說素材吧?”
趁著京樂不注意,彌徹暗搓搓往他的烏賊里拌了一大勺芥末。一旁的刳屋敷看見那芥末的量,不禁咋舌。
“我跟她當然只是純粹的肉體關(guān)系咯~”
在場的兩人自然知道彌徹說的是什么意思。畢竟昨晚彌徹在瀞靈廷到處亂竄,以戲耍一般的態(tài)度躲避著蛇喰荒那妓的偷襲,
看這兩人那副樂在其中的樣子,很難讓人不懷疑這是他們兩個人的情趣。
不過,彌徹宣稱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這一點倒也確實沒人能反駁就是了————
“誒呀呀,真是了不得呢。從動作看來,蛇喰確實相當有天賦呢。刳屋敷你怎么看呢————好辣?!”
回憶著收集來的情報,京樂春水如此感嘆著。他夾起一塊烏賊,扔進嘴里咀嚼著,然后被意料之外的嗆辣味刺激得雙眼流淚。刳屋敷本想給京樂遞一杯水,卻被笑得格外無良的彌徹攔了下來,只得作罷。
“嗯...要我說的話,確實如此呢。想必用不了多久,她就能超越我們隊里絕大多數(shù)人了吧?”
強迫自己無視掉京樂春水擺出的那副滑稽的蠢臉,刳屋敷敲了敲額頭,如此回應(yīng)著京樂的感嘆。
“說起來,要不讓蛇喰來我的十一番隊如何?她那不拘小節(jié)的打法很適合我們十一番隊呢?!?p> “嗯,說得好啊刳屋敷!更多,更多的夸贊我家荒那妓啊!”
而面對刳屋敷的評價,彌徹顯得格外的愉快。
“不過去你的十一番隊是絕對不可能的,荒那妓是屬于我的哦~”
“哈啊...以你的表現(xiàn)來看,很難讓人覺得荒那妓不是你的愛人啊......”
皺著眉把自己和彌徹的下酒菜對調(diào)了一下的京樂春水如此吐槽著。
“絕~對~不~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