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來到俞放所在的村子,棲霞宗的女弟子自行找村中大戶借地方暫歇。
張宗方聽聞俞放的師傅武功不錯,有心結(jié)識,便來到俞放的家中。
俞放將牛車趕到家門口,便聽到屋中郎朗的讀書聲,俞放喊了一聲:師傅,我回來了。
讀書聲停下,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從屋中傳出:嗯,知道了……
聲音停頓,中年男子又說:放兒,你帶來一位貴客?
稍頃,一個衣著樸素的中年男子從屋內(nèi)推門而出,只見他清俊模樣,看起來三十出頭的樣子,身形不胖不瘦,舉止頗為文雅。
張宗方見對方一雙眸子精精亮的,在屋內(nèi)僅憑聽覺便能發(fā)現(xiàn)有功夫在身的陌生人,心中知曉:這是一位內(nèi)家高手。
他當(dāng)即抱拳,說道:周老師您好,在下張宗方,是在北方軍營中效力的一個小校,因探親回家返程路過此地,與俞小兄弟一見如故,聽聞老師一手太極功夫端的了得,仰慕非常,故而上門叨擾,還請勿怪。
俞放聽了,忙向師傅解釋了,張宗方救了自己和棲霞宗女弟子的事,是自己堅持要帶張宗方回來治傷的。
周二聞言,溫溫地笑著,然后說:既是小徒的救命恩人,又何須客氣,進(jìn)屋坐吧,我這里還有些金瘡藥,如不嫌棄,可為將軍治傷。
周大叔便與俞放一起將張宗方扶進(jìn)了屋內(nèi)。
張宗方受的傷倒不重,用上金瘡藥,血便止住,只等傷口愈合,只是要將養(yǎng)一段時日,不能與人交手了。
周二與周大叔商量,宰了家中一只雞,燉了給張宗方補(bǔ)身。
張宗方對太極拳功夫很感興趣,周二也不吝嗇,但張宗方身子不方便,便借指點俞放練武,來為張宗方演示。
張宗方見了,不解地問周二:老師,我所習(xí)練的軍中搏殺之術(shù),也有拳打腳踢,也有擒拿摔跤,還多練些硬氣功,只是對內(nèi)家拳法素來知之甚少,我見俞小兄弟發(fā)招之時,往往伴隨著用力震腳,這有何用?我卻不解。
周二聽了,便含笑回答:太極之道,我也只學(xué)到些許皮毛,只恐擔(dān)不起張將軍稱呼的“老師”二字,至于這震腳嘛,我老師告訴我,只說力從地起,震腳就是從地借力,太極有陰有陽,有柔有剛,有緩有疾,太極之道,包羅萬象,除了自衛(wèi)御敵,還可祛病養(yǎng)生,重意不重力,由心不由招,張將軍若有心學(xué),我便有心教,多一人傳承,我想我這一脈歷代祖師在上,只會說好,絕不會說孬。
張宗方當(dāng)即大喜,便拜了周二為師。
周二便留張宗方在家中住了兩月,將太極功夫盡數(shù)傳授給了他。
張宗方走時,身上傷已好的差不多,俞放與他多日相處,甚是投機(jī),此時依依惜別,甚是不舍。
俞放說:師兄,你此后要去哪里?
張宗方說:我?我打算先去京城探望一二故交,再回北境軍中。
俞放熱淚滾落,張宗方也落下淚來。
周二默默看著他二人,忽然拿出一個行李包裹來,說:放兒,你不要哭,我有心讓你也去京中一趟。
這話一出,大伙都吃了一驚。
張宗方問:老師,何出此言?難道想叫小師弟隨我去北境么?那里軍爭兇險之地,又極是寒冷,只怕,只怕,小師弟年紀(jì)尚小……
周二說:北境么?等放兒再大些,或許還是要去的。這一趟,我有心讓你帶攜他一起去京城,參加今科的武舉。
張宗方說:什么?!
周二說:你不必吃驚,放兒他始終是要見見世面的,不能拴在我身邊,那可就太沒出息了。
俞放此時忽然想到之前,常在師傅身前念叨外面的世界好想去看看之類的話,那時,師傅就對他說:你想去看,就去,那也是不難的事。
俞放當(dāng)時還不明白師傅的話,心想師傅是講好聽的糊弄自己玩的,沒想到師傅竟然當(dāng)了真。
他抱住師傅的雙腳,把眼淚鼻涕都甩到了師傅的褲腿上。
師傅也有些動容,輕輕拍著俞放的頭,說:癡兒,癡兒,為師這褲子要自己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