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四個人即將被處刑的前兩天。
飛海商會,作為海上的一座大城,有不少在海上行商或者是修行的人將其當作中轉站。城中商會除了西城區(qū),其他都是相通的,這也極大程度的方便了船只的??亢腿巳旱牧鲃?。
下界的大傳送法陣并不容易修建,以飛海商會的家底,修建一個往返兩地橫跨數(shù)個海域的法陣就差不多沒了!又因為種種收利支出的不平衡,所以少有家族愿意大費周章去修建一個法陣,因此外海目前還是多以船只來往......
飛海城共分為四個區(qū)域,太一門一行人剛來的地方屬于以物易物的北區(qū),多為其他區(qū)域的商販來此交換自己需求的東西,隱藏的強者也較多。商會攤費會按攤位的不同收取靈石。
東區(qū)則是飛海世家承包的販賣精材的區(qū)域,南區(qū)則是販賣丹藥和功法的區(qū)域,最后的西區(qū)則是飛海世家族人的生活地區(qū)。此地不讓外人進去,但西區(qū)里的部分修煉資源也對一些特殊貴客開放。
再來看整座飛海城的中央,則是用于支撐上方巖壁而保留的巨石主柱。飛海世家的拍賣會場便是緊挨著這巨石柱建成的,非是身份顯赫者不得入內。
再者就是間隔有序將飛海城圍起來的六座島嶼,其中有一座用來安置趙無雙的親家族人,剩下五座則是均分給趙家中的不同脈系的族人。
此時,通往趙無雙親家的跨海索橋上,走著兩人的身影。一位看似年邁,但身子骨依舊硬朗的老者,披著發(fā)黃布衣拄著拐杖跟著趙無雙派來接迎他的族親。
老者裝出氣虛的聲音問道:“小吳啊,你們這索橋還要走多久才到?。±项^子我快走不動了!”
被老者叫做小吳的男子,連忙回頭恭敬說道:“陳老先生,前面就快到了,還有個三四百米的路程,請您再堅持堅持!”
名叫趙寶吳的男子態(tài)度誠懇認真,面對這位家主親自交代過的客人打起了十分的精神,若是真有哪里得罪了他,恐怕少不了家里大人的一番責備。
陳姓老者眼光毒辣,看這位年紀不過十五六歲的年輕人實力竟有靈固境中期,更是水屬異靈根!外海這種地方,能誕生出這種異靈根倒是沒什么意外,畢竟這里除了些城池也就剩下海了。
陳老伯看著年輕人捋了捋衣裳,邁開步子緊跟上他。
過了一會,這座連接著飛海城和島嶼的長鎖鏈橋的盡頭,總算能看清些遠處建筑了。前方青年轉身說道:“陳伯伯,再往里前面一點就是趙叔叔家的大院了。我今日修煉還沒達標,就先告退了!”
“您要來的事情我已經(jīng)提前跟門衛(wèi)說過了,還請您慢走!”
陳老伯往前望了望,發(fā)現(xiàn)一條用石子鋪墊整齊的山路通向某處地方。而在山路四周零散坐落著些高房門院。想必山路的盡頭便是趙無雙妻子的住所了。
見老者注意力放在別的地方后,趙寶吳賠了個笑臉就準備告別。其實趙無雙今天是要求他將陳伯伯送到院門口的,但他昨天晚上深思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一種新的招式,所以今天急著去驗證心中所想,不是很愿意浪費時間陪老者前去院府。
趙寶吳心中想道:“反正都到這里了,他再怎么不識路,問也能問到趙家大院在哪吧?”
“不管了不管了!大不了就挨族內長輩一頓罵吧!”
陳老伯看著這位身穿藍色練功夫的年輕人急忙離去,思考了一會,趁他還沒走遠的時候喊住了他:“喂!年輕人別這么著急啊,以后的路還長著呢!”
小吳尷尬地撓了撓頭,停下步伐轉過身來問道:“陳老先生還有什么事嗎?”
裝作陳老伯的極太一從腰間百空袋內掏出一本雜書,向著不遠處的年輕人丟去,“拿去吧!這是我早年時候游歷時,覺得不錯便收藏下來的書,或許能對你有點幫助...”
趙寶吳趕緊向前小跑幾步接住,書落到手上時殘余的后勁,又讓他猛地往后退了幾步,趙寶吳心里暗嘆老伯好力氣的時候,抬頭剛要道謝卻發(fā)現(xiàn)老伯已經(jīng)不見了。無奈之下他只好對著老者消失的地方大聲喊道:“謝謝老先生!”
而后他看向手中書本的名字,疑惑道:“《梳脈通靈俗解》?”
這些書都是太一門歷代改良下來的書籍,其中不少見解更是學習之后才覺得奧妙,而此時掌門手中的只是拓本,原書大部分都還保留在九州舊址。
現(xiàn)在太一門山上的萬法閣中,只帶出來了一些重要經(jīng)籍和上乘功法。這種偏基礎的功法當初帶走的并不多,一是哪怕外泄出去也沒什么,二是太一門萬法閣之后容納不下那么多書籍,只好在山下另外建了一所‘妙解閣’移載出去不少書籍。
也由此可見,太一門最巔峰時期,光是功法便有十萬之數(shù)......
陳老伯身形一便到達了趙家大院門口。極太一到底是靈尊境的強者,如此神出鬼沒也沒人能發(fā)現(xiàn)他。門外守衛(wèi)看見人影一愣后,當即渾身汗毛豎立,身穿黑甲的兩名侍衛(wèi)迅速提槍質問喊道:“來者何人???”
陳老伯平舉雙手示意二人不要驚恐,接著悠悠開口道:“哈哈哈哈,兩位稍安勿躁,趙家主應該跟你們說過了...”
兩位黑甲軍警覺地互視一眼,然后忽地想起了什么,趕緊收槍恭敬鞠身喊道:“不好意思陳大夫!在下剛才疏忽沒能發(fā)現(xiàn)您的身份,還請恕罪!”
“沒事沒事,各執(zhí)本分而已,倒是幾位見我如此實力還不肯退,可鑒一番忠心?!?p> “趙家若盡是你們這種忠義之輩,躋身一等勢力也只是時間問題...”
得到肯定的二人,雖然面不改色但還是激動說道:“多謝陳前輩!”
極太一就算掩蓋了身份壓制了修為,實力也是一名靈王境后期境的強者,而眼前最強者不過靈固境后期。一境之差到底代表著什么,每個修士心里都再清楚不過了。
但看黑甲軍這副毫不猶豫的果決反應,太一便能猜出近幾年飛海世家發(fā)展飛快的原因是什么了。除去趙無雙的強腕政權,這些忠賢志士也少不了功勞......
“還請陳大夫稍等,我這就去請示韓夫人!”其中一位飛快的從門內進去。不久后,趙家氣派的大門就為陳老伯徹底敞開,再度回到崗位的二人恭敬說道:“陳大夫請進!”
陳大夫這才踏著悠長的步子走進去,此地跟外面截然不同,光是空間就寬大無比,修裁打磨過后的石頭一塊又一塊的平整鋪在路面上,樓林三倆鄰立,四周樹木花草碧綠。但最顯眼的還是那棟由紅瓦做檐頂白色磚石砌墻的氣派的建筑,這座院落中的最大建筑,陳大夫想也不用想便知道是那韓夫人的住所了。
陳大夫泰然自若地向樓下階梯處走去,不遠處便看到有侍女在樓下等候。二人很快便同排上樓了,陳大夫從侍女口中聽取了些夫人的大致情況,但他畢竟不懂醫(yī)術,他此行來的目的是為了別的事情,但此刻也裝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侍女輕輕的敲了敲房門,待到里面?zhèn)鱽硪宦曁撊跖曂夂?,侍女這才打開房門請陳大夫進去。
房內陽光極好,病夫人的床兩側是不同的風景,右窗是山野林茂,左窗是遼闊海岸,病夫人躺在屋中間,不知是哪的風微微吹起她鬢間的碎發(fā),她隨后將那有些憔悴的頭抬向二人。
侍女貼切的開口問候道:“韓夫人,家主給您請的大夫來了!”
殊不知韓苕雨起身一開口,就讓極太一差點破了功。都說英雄愛美人,而美人更應當是外貌、音色、才智等等,樣樣都在尋常女子之上的人,而眼前的韓苕雨非但如此,反而臉有點臃腫,嗓音好像涯邊叫著的烏鴉一樣。
后來經(jīng)過了解才得知,韓苕雨早年間并不是這樣的,是因為身上的疾病才落到如此地步,陳大夫也由不得心里感慨說道:“這病真是害人不淺??!”
韓苕雨見陳大夫身軀高大身軀雖然有些佝僂,但一身依舊透露著波瀾不驚的自信氣質,想必早年間也是強武之人。那從肉身流露出的強橫氣息絲毫不弱于他見過的所有靈王強者,更何況他如今還是老年身態(tài)。
陳大夫恭敬的脫下兜帽,露出自己的真容,雖說是真容,但太一來之前已經(jīng)做了一些改變,用些小法術使自己看起來年邁一些。當然,這些法術除非是修為高于他或等同于他之人,不然是無法輕易看穿偽裝的。
“陳大夫此次前來,可有把握治好我這難?。俊表n苕雨半開玩笑說道,柔和的笑容帶著些細膩,隱約還能看出些美人的舊影。
陳大夫用著蒼老的語氣說道:“能不能醫(yī)的好,老夫可不好保證啊,還得看看韓夫人得的是什么病了,若是超脫本人實力之外?嘿嘿,那我今日也只能讓您見笑了!”
“陳大夫不敢當,夫君請來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再怎么樣也不至于讓我這小女子說了算,就當是個玩笑吧!”
“哈哈哈哈,韓夫人有此心態(tài)便是極好,那老夫便可以放心診斷了,也不怕韓夫人等下得知結果后心里不好受了!”
陳大夫說著,示意韓苕雨伸出手來,隨后將三指輕摁在手腕上。仙家跟凡人醫(yī)病上大抵是相同的。除卻靈王前面的幾境,血脈和靈脈是分開交錯在體內的,有些不好把握以外,其他境界看病的方式倒都是差不多。
極太一閉起眼,仔細探查韓苕雨體內血液和靈力的流動,神識緩慢探入其中跟隨著血液的循環(huán)查了三四遍,倒也發(fā)現(xiàn)了些問題。
陳大夫開口問道:“韓夫人早年受過大傷?”
韓苕雨并無覺得驚訝,反而寬慰說道:“是的陳大夫,早年間遇到夫君的時候,為了保護他不小心受了一次重傷...”
趙無雙在他之前已經(jīng)找了數(shù)位修仙者里有名的醫(yī)者,其中修為最高的更是直達半步靈帝。但他們都無濟于事,那位半步靈帝的大師說“不是不能治,但要廢些手段”,趙無雙自然是救妻心切,于是那名老者留下一卷丹方后便走了。
那名半步靈帝的醫(yī)圣說:“此病遺留時間過久,結合了其他病癥形成一種深入經(jīng)脈的頑疾。但若是能根除他,反而能從其中獲得不小的收益,甚至是讓資質更進一層,還請趙小兄弟收集好這些藥材后再喚我過來...”
趙無雙當時甚是驚喜,然后那卷丹方上的藥材至今也才湊集一半。其中大多數(shù)都已絕跡,要么就是在一些秘境之中還存有,例如中部大陸那超級秘境九玄天中就有消息傳出。但他是外海人,又怎么可能讓手下弟子參與九玄天?所以他只能派人一直盯著九州,恐怕稍有些消息他立馬就會跑去收購了。
想著靠行醫(yī)從飛海世家獲取利益的人不在少數(shù),近些年來韓苕雨也謝絕了不少看病大夫回去,所以今天若是陳大夫沒能看出其中的傷病,韓苕雨等下就要揮手趕人了。
而這些事情太一卻并不知情,趙無雙也刻意不跟極太一說,也是打了太一門傳承歷史悠久,說不定能有什么妙法能救自己的夫人的心思。
太一又探查了一番,說道:“嗯...是毒傷,而且年份還有些久了!”
韓夫人一聽,立即打起了精神,因為每個能查到這一步的大夫,韓苕雨都能在他們口中獲得不同的消息,雖然到現(xiàn)在也沒有根治,但人有希望活著總比沒希望要好。
也就是探查到這一步的瞬間,太一的腦海里就有了幾種簡單粗暴的治療方案,然后漸漸地浮現(xiàn)出那個女人的影子來,然后心里咯噔一跳,咽了口唾沫臉色有些發(fā)白。
韓苕雨急忙問道:“大夫您怎么了?怎么感覺你臉色有些不好?”
陳大夫迅速平復心緒說道:“沒...沒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位曾經(jīng)的故人。”
極太一想到的就是明夢蘭長老,早年戰(zhàn)爭時期,這位性格潑辣豪爽的長老嚇慘了不少人,什么取骨換髓、炙火燒身、割以永治等粗暴的手法令人發(fā)指。
最恐怖的是她的‘點脈眩暈術’出神入化,稍被點到就是昏迷兩三天,期間感覺不到身體發(fā)生的任何事情,然后她就大刀闊斧的開皮褪骨,鮮血直流!
那現(xiàn)場可謂是慘不忍睹,極太一有一次中了暗傷就被她點中過,當時已是初入靈王的他,還是神不知鬼不覺的被點昏過去,醒來時左臂隱隱做痛,竟是憑空多了一道縫合口,同時暗傷盡除。
當時黃道玄還開玩笑說,“讓這妮子點我一頭,我指不定也得趴下去”,后來被明夢蘭聽見后,她還真的躍躍欲試,然后正準備偷襲的時候被人給攔下來了,那天可給黃道玄嚇得不輕。
但除去這些東西,明夢蘭對醫(yī)術的見解那是一絕,在那個戰(zhàn)火紛飛的年代救了不少同門的性命,雖然早年間鬧出過幾件烏龍,但總歸是功大于弊,因此得到了不少人的尊重......
今日的極太一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并沒有治好她的想法,但如今轉念一想,“我若是盡力相助,換一個飛海商會的人情也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