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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江湖路遠

28 巡漕御史

紅樓之江湖路遠 安土重遷人 3278 2022-10-20 23:37:22

  時值仲冬,黃河逐漸結(jié)冰,是以到達板渚之后,一行人下船,改乘馬車。

  林如海早安排好了接應的人員??傆嬋嗵柸?,為首者姓董名開山,曾在五城兵馬司任職,現(xiàn)為永勝鏢行總鏢頭,在廟堂、江湖均有著廣泛的人脈。

  女眷上了馬車,董開山凝重道:“兩位公子,山東地區(qū)有白蓮教作亂,起事者姓晁名江,自號‘托塔天王’,聲稱擁兵二十萬,要效仿南宋杜充開決黃河大堤之事,使中原大亂,以便方便舉事。漕運總督韓元達、漕運總兵鄭恭率領標營兩路夾擊,五日前,在大名府大戰(zhàn)了一場,據(jù)傳,那托塔天王被趕到河南地界了!”

  “所以,在河南隨時可能遇到兇殘的托塔天王。咱們需即刻出發(fā),星夜兼程,直奔神京!”

  賈璉驚呆了,“晁江?你確定不是晁蓋?擁兵二十萬?太可怕了吧?”

  放眼一掃,板渚埠頭人來人往,不慌不忙,哪里像即將有兵火之災的景象?

  賈圭模仿著前世做鍵盤俠的樣子“噴”道:“開決黃河,也真敢想!那時成千上萬的黎民百姓將陷入水深火熱之中,這就是悲天憫人的白蓮教嗎?真是遁天妄行,狼子野心!”

  董開山急道:“兩位,有這感慨的時間,還不如用來趕路呢!”

  賈璉忙道:“好,咱們馬上出發(fā)!”

  董開山點了點頭,高呼道:“開路!”

  前頭鏢師便展開飾“永勝”兩字的暗黃色大旗,“駕”的一聲,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向西而去。

  已近寒冬,北方之景與南方之景自是大有不同,一行人所過之處皆是郊野荒村,處處生機全無。

  某日清晨,眾人剛出驛站,濃霧尚未消散,官道旁干枯的樹林里便傳來一陣急促而又凌亂的腳步聲,緊接著跑出來一人,踉踉蹌蹌,蓬頭垢面的,渾身沾染了密密層層的血跡,在露重天迷的晨光下顯得異常可怖。

  那人看到成群結(jié)隊的馬車,黯淡的瞳孔中涌現(xiàn)出巨大的求生欲,用盡全身力氣高喊:“救命!救命!”

  一邊兒喊著一邊兒朝著官道奔來,腳底突然生風,一個趔趄,竟被一截不太顯眼的根莖絆倒在地,“撲通”一聲,摔了個狗吃屎,額前登時磕出大片血跡。縱然如此,仍勉力抬頭對著他們呼救。

  此時董開山在前方開路,賈璉生怕真的遇到所謂的“托塔天王”,一刻也不離他半步;賈圭則留守于最后,負責收尾。

  幾個距離近的鏢師看向董開山。董開山道:“此人來路不明,我等不必多管閑事,只管繼續(xù)趕路!”

  “各位好漢,救、救命!我有重要的軍情稟報!”那人拼命地掙扎,卻是站不起來,語氣悲戚、哀慟,甚至有幾分哭意。

  就在這時,忽見八九個頭束紅色頭巾、身穿破爛棉襖的高個子追了過來,一人一腳踩住那人的腦袋,獰笑道:“狗官!跑?。磕阍趺床慌芰??你不是逃命很有一套么?”

  另外幾人眼神不善,來回逡視鏢行之人,并亮出手中明晃晃的家伙示威。

  董開山下令:“快,快走!”

  “駕,駕……”

  少時,又有零零散散之人從林子的四面趕來,亦束紅巾、穿棉襖,約莫五十來人,將近是鏢行這邊的兩倍。

  一人興奮道:“會頭,總算抓住這條大魚了!這下子看他往哪兒跑!”

  踩著“狗官”腦袋的人清點了人數(shù),皺眉道:“會頭,咱們的人沒來全?。 ?p>  又攔住董開山等人,冷哼一聲,揮舞著大刀叫囂:“來者何人,速速報上名來,晁天王麾下不殺無名之輩!”

  會頭站了出來,趾高氣昂地說:“奉托塔天王、大明真?zhèn)餮}之主晁真主、中興大治圣帝、大乘永?;实坳私?,捉拿狗官吳正賓,爾等閑雜人等,攜帶如此多的貨物過天王之境,不給天王奉上孝敬,是要謀反嗎?”

  “吁!”

  賈圭趕忙趕至林黛玉的馬車旁安撫她,掀開紗簾,黛玉、雪雁果然慌了神,哭得是梨花帶雨。

  后方的馬車內(nèi)已經(jīng)亂作一團,更傳出來幾個膽小的陪房者的哭聲。

  賈璉抖似篩糠,訥訥道:“這、這可如何是好?”

  姚光效低聲獻計:“公子,何不詐降……”

  賈圭斥道:“詐降個屁!一邊兒去!”

  董開山率領著一眾鏢師騎馬而來,一面打量,一面對峙,左右一瞄,手下鏢師的表情盡收眼底:眼神飄忽,膽怯心虛,一來是被“托塔天王”的名頭給嚇住,二來人數(shù)不占優(yōu)勢,能戰(zhàn)者只有二十位鏢師,其他人則扮演著車把式、馬夫、伙夫之類的角色,哪里有對戰(zhàn)的勇氣。當下焦急起來,冷汗蹭蹭往上冒。

  “對面沒有幾匹馬,實在沒辦法,只能騎著馬棄鏢而逃了,林御史,對不住了……”

  便拱手道:“佛前蓮花開三朵!”

  會頭精神一振,亦拱手:“看來楊柳摘幾枝。哎呀,是自己人!”

  董開山諂笑道:“是啊!是自己人,我們隸屬于晁天王的西路軍。會頭大人,實不相瞞,我們扮作前往神京唱戲的,只等天王的東路軍大事一成,便里應外合,攻入皇城,那時天王虎軀一震,坐上了龍椅,天下唾手可得,您就是天下兵馬大元帥!所以,進京要緊,您千萬別耽擱了天王的大事兒呀!”

  會頭忽然詭異一笑,高聲道:“自己人是嗎?看來你們是不知道啊,老子最喜歡做的就是黑吃黑!去他娘的里應外合,去他娘的晁天王,被區(qū)區(qū)兩千官兵打的像喪家犬一樣滿地亂竄,忒沒種了,老子早就和他決裂了!別廢話了,先納個投名狀,再上交兩馬車真金白銀,然后給老子滾蛋吧!”

  “您……您和晁天王決裂了?”

  董開山一愣,只得再次諂笑:“會頭大人,您別看著車馬轔轔的,實際上沒帶多少眼兒,上邊兒盡是些謀生的家伙,不值幾個錢。我們吃的自家的飯,穿的自家的衣,絕不打擾您懲治狗官,絕不打擾您和天王決裂,投名狀可以納,真金白銀真的拿不出來,求您體諒則個!”

  會頭大怒:“放屁!區(qū)區(qū)一伙兒走鏢的,真以為老子認不出來?騙誰呢!來啊,給我搶!”

  一人嘿嘿笑道:“會頭,屬下好像聽到了女人的哭聲……”

  “還有女人?”會頭眼眼睛一亮,舌頭舔過干枯的嘴唇,笑道:“男人都殺了煮著吃,女人捉了,辦完事兒大家都有份兒!”

  一眾嘍啰高呼:“好!會頭威武!”

  忽有一枝離了弦的箭如炮彈般砰然襲來,濃霧倏忽散開,像被劈成兩半,“呼啦啦……”官道兩側(cè),揚起了兩道沙墻,天地之間混沌一片。

  劃然長嘯,草木震動,山鳴谷應,風起水涌!

  “砰”的一聲,“啊”的慘叫聲緊隨其后,那一箭正中會頭的額頭,眼睛睜得老大,“撲通!”重重倒在地上!

  鏢師、嘍啰都驚呆了。

  董開山回頭看時,只見賈圭意氣風發(fā),如天神下凡般橫刀立馬,張弓搭箭,第二箭如流星般發(fā)出,眾人尚沒有反應過來,又中那踩著“狗官”腦袋之人的額頭,那人應聲倒地!

  “?。。?!”

  賈圭第三箭射出之時,大喝一聲:“董鏢頭,還不乘勝追擊?”

  董開山忙道:“是!”

  “來啊,亮青子了!”

  自古以來的農(nóng)民起義者,要么是無法生計的莊稼漢,要么是倍受層層剝削的工匠,要么是受到了白蓮教蠱惑的五花八門之徒……即“官逼民反”,何曾受過正規(guī)的訓練,何曾有和正規(guī)軍對抗的資本。

  首領一死便軍心大散,眾嘍啰肝膽俱裂,裝模作樣地拼了一陣,見賈圭例無虛發(fā),一個個慌慌張張地四散奔逃。

  鳥驚魚潰,喊殺陣陣,眾嘍啰潰不成軍,鮮血染紅了官道,最后只有七八人鉆入了密林,再不見蹤跡。

  彼方這邊,三人犧牲,四人重傷,五人輕傷,受創(chuàng)程度不小。

  賈圭皺了皺眉,問道:“董鏢師,為何不追?”

  董開山再不敢小覷他,便恭恭敬敬地笑答:“好叫公子知道,我們走鏢的有一句老話:逢林莫入,窮寇莫追。剛才您也聽到了,那會頭手下不止這五六十號人,咱們一追,若被后頭來的追上了咋辦?所以?!?p>  “哦,是這樣??!不愧是老江湖!”

  姚光效不知從哪里鉆出來吹捧:“公子以一己之力,力退賊眾百余,真乃當世之翼德也!”

  賈圭自不理他。

  這時,董開山攙著那位“狗官”過來了,狗官面向賈圭長揖:“謝公子救命之恩!”

  “咳、咳……”說著竟咳個不停,整個人遍體鱗傷,搖搖晃晃的,嘴邊兒還在溢血。

  賈圭趕忙讓車把式騰出了一輛馬車,供狗官恢復,趕至下一個驛站時,又請了大夫為他診治,方有所好轉(zhuǎn)。

  請下人簡單為他洗漱一番,這才發(fā)現(xiàn),狗官也就三十出頭,貌似端莊,氣宇軒昂,觀之不似個簡單人物。

  狗官笑道:“本……在下姓吳名正賓,字守己,乃皇上欽點的巡漕御史,駐開封,巡察歸德至開封交境?!?p>  巡漕御史,雖然比不上巡鹽御史,但也不是個簡單的官職!

  賈圭恭敬作揖:“南直隸某某科武科舉人賈圭拜見吳御史!”

  “武科舉人?”狗官已經(jīng)知道他姓賈名圭,但“武科舉人”還是首次聽說,當下愣了下來。

  “是的,賈某正是武科舉人,如今正是要進京趕考?!?p>  狗官笑道:“難怪賈公子有如此武勇,原來是武科舉人,往日吳某還有小覷武科之意,近日一見,方知我朝武舉名不虛傳!”

  狗官聽說林如海之女欲往賈府,自然是連連感慨。又聊了一會子,竟急著要趕回開封,聲稱有“十萬火急”之事。

  賈圭等人皆知狗官高燒未退,紛紛來勸,就是勸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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