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被打了

　　初秋，燥熱和蟬鳴的聒噪已然式微。身穿白色T恤和超薄牛仔褲的我，立在早晨燦爛的光輝里，手里拖著并不笨重的行李，附帶著一身沉悶的疲倦。

　　望著枝葉間的陽光，我一陣茫然。九月你好，我細(xì)微的呢喃中帶著些許不情愿的哀嘆。我將在這里度過三年大學(xué)時光，當(dāng)然這只是原則上的說法，因?yàn)橛锌赡馨l(fā)生一些意外：比如被開除、退學(xué)、或者死去。當(dāng)然后來我才知道，前兩種情況發(fā)生的概率，比死去還要困難。

　　“喂，你是來上學(xué)的嗎？”行李箱轆轆的車輪聲中，夾雜進(jìn)一句冒然的女聲，悠然而輕快，似乎含有某種圖謀不軌的興奮。

　　“來這里肯定是來上學(xué)的呀?！蔽矣行┠：哪X袋，還算清醒地指使嘴巴說到。我坐了一夜的火車，實(shí)在太累了。

　　“我還以為是來旅游的呢！”另一個女生神氣十足地說著，好像她天生就長著一副神氣的表情似的，絲毫沒有剛才那個女生溫婉可人的樣子。

　　“這里能有什么地方值得一游？”我的語氣中半是不解半是嘲諷。

　　“當(dāng)然有了，一看你就是個土包子，我來讓你長長見識，遇到我算你今生的福氣。”女生頓了一下，就像是村里故弄玄虛的村長，明明毫無文化，語言樸素到能讓村里的雞飛狗跳，講的事也都是關(guān)于狗蛋家的雞飛到牛蛋家的菜園子里吃了牛蛋家的青菜，牛蛋家的狗跳起來咬了狗蛋家的雞之類的小事?？墒谴彘L還是要在話筒前裝模作樣地說“這個”，然后停頓一下，似乎自己說話的水平已經(jīng)達(dá)到鎮(zhèn)長的水平了，自我感覺相當(dāng)?shù)亓己谩?p>　　神氣女生仰起臉，繼續(xù)說道：“我們學(xué)校分為五大功能區(qū)：教學(xué)區(qū)、行政區(qū)、學(xué)生生活區(qū)、體育運(yùn)動區(qū)、教職工生活區(qū)。”

　　我有點(diǎn)不耐煩，她急忙補(bǔ)充到：“每個功能區(qū)都有廁所！”

　　你媽，這也值得特別說明？簡直超出人類的理解范圍。

　　“我們的廁所分為男廁和女廁！”

　　這有什么稀奇？恐怕連火星人都難以理解。最后，我看了看她凸傲的胸部，恍然大悟。

　　“如果你想上廁所，任何時候都沒有人攔著你?！边@算什么玩意的介紹。但我承認(rèn)我笑了。

　　“我們學(xué)校呀，男生宿舍有很多男生，女生宿舍有很多女生！”神氣女生本來的意思是說學(xué)校里有很多學(xué)生，可是她這么一介紹，就跟說“豬圈里有很多豬”一樣，完全屬于廢話。

　　“我們吃飯的地方在食堂，食堂里有很多飯?！?p>　　我的表情越來越不能固守本分，放肆地蕩漾，就像操場邊隨風(fēng)扭動的垂柳，風(fēng)一吹，它就扭啊扭啊的，一點(diǎn)也不矜持。

　　溫柔女生笑得燦爛，宛如綻滿枝頭的桂花，又甜又美艷絕倫。

　　“我們學(xué)校里有很多花，紅的，黃的，白的，藍(lán)的，黑的……”

　　“黑的？”我大感疑惑，你怕是把小學(xué)弟當(dāng)傻子吧！

　　“對！矬子婆娘！”神氣女生鄙夷地白了我一眼。

　　“我不是婆娘，我是男的?！碧と胄@幾分鐘的時間就變性了？這是哈利波特的魔法學(xué)院？

　　“她是說你見識短淺。”溫柔女生樂呵呵地解釋著。

　　“哦，那啥，你倆不是婆娘嘛？”我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猥瑣。

　　倆婆娘看看對方的第二性征，又看看我，顯然我們之間有著巨大的差異。她們默認(rèn)似的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同時用小拳拳錘了一下我的胸口，原來點(diǎn)頭的動作是同時出擊的暗號。

　　雖然兩個人都錘了我，但是區(qū)別大著呢。神氣女生是猛地用力錘了我一下，那樣子分明就是跟我有著殺父之仇、奪夫之恨！呸，什么亂七八糟的？！而溫柔女生卻是輕柔地點(diǎn)了一下，這一下應(yīng)該是點(diǎn)到了我的某個羞羞的穴位，搞得我血液翻涌，臉頰潮紅，內(nèi)分必失調(diào)。我雖蠢蠢欲動，但囿于光天化日之下實(shí)在不好意思，也只好按兵不動。

　　神氣女生好像有點(diǎn)不開心，于是神氣女生就變成了生氣女生。哎，聊得好好的，突然就不開心了，該不是有神經(jīng)病吧？！

　　“我們這里一年只刮兩次風(fēng)，一次刮半年?！睖厝崤胱兘影嗳?，她的聲音跟她的表情一樣溫柔怡人，關(guān)鍵長得還這么好看。這樣的女生給人的感覺就是活著真鴨子好。

　　“這，不還是刮一次嗎？”她的美色迷惑了我，使我變得有些遲疑。

　　“這是個笑話。”

　　“哦，哈哈！”我后知后覺地尬笑兩聲，不過這笑聲很容易使人想到傻子。

　　“你笑啥？”溫柔女生露出便秘般尷尬的笑容，這個笑容就像便秘時的穢物。

　　“你不是說這是個笑話嗎？”

　　“哈哈，憨貨?！鄙鷼馀兓厣駳馀?。

　　“哎，原來你生氣后是不用哄的？”我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看來愛情小說里的話不一定都是真的，果然實(shí)踐是檢驗(yàn)真理的唯一標(biāo)準(zhǔn)。

　　我又挨了一記小拳拳。

　　后來我才明白，原來這句話就像是說“哎，原來你不是女的！”

　　神氣女生又喋喋不休地給我介紹了三門市。什么市政府是市長辦公的所在地啦，動物園里有動物啦之類的傻話。我也聽得不亦樂乎，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傻子跟傻子玩得比較開心。

　　因?yàn)樯?，時常代表著快樂。阿甘的媽媽說做傻事的才是傻瓜，如果真是這樣，那抖音就是傻子大觀園。

　　“對了，你不是本地人吧？”神氣女生像上廁所忘帶紙般焦急地問到，現(xiàn)在才想起問，看來這家伙的確有點(diǎn)傻。

　　“不是，AH人?！?p>　　“那就好！不然就等于說了半天廢話?！鄙駳馀裾业綆埌惴畔滦膩怼?p>　　校園里的學(xué)生還不是很多，像老媽做的米粥一樣，稀稀拉拉的。此時學(xué)生們上課的在上課，睡覺的在睡覺，逃課的也在睡覺，這些是我在入學(xué)一段時間后明白的真理。

　　偌大的校園里，偶爾還是能遇到跟我一樣拖著行李箱的少年，想必不是來旅游的。

　　校園小道邊遍植欒樹，繁茂的枝葉離地較遠(yuǎn)，像女生穿的超短泡泡裙，光滑的枝干宛如女生的腿，傲然地浸在溫潤的空氣里。欒樹圓錐形的果實(shí)，如青紅相間成的斑斕的色，在風(fēng)中若風(fēng)鈴般搖曳。

　　再加上身邊兩位美女，此情此景，真是人間最快意的存在。此時此刻我想高歌一曲，于是便高歌了一曲：啊，山丹丹開花喲，紅艷艷，團(tuán)結(jié)就是力量，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鋼……哎，不對，怎么沒有羞答答的情情愛愛的歌詞呀？

　　“啥情情愛愛？你瘋了？唱得這么難聽！”神氣女生又變成生氣女生了，此時，她的神氣中還帶有濃濃的鄙夷。

　　“哈哈，哈哈……憨貨！”溫柔女生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他媽剛才在唱歌？好像是真的，不是在做夢。地縫，地縫在哪里？城市的柏油路太硬，裂不開縫隙，只有臭烘烘的下水道！

　　“咦，那邊是不是新生報(bào)名的地方？”我指著一個人頭攢動的小廣場說。這時候得立馬轉(zhuǎn)移她們的注意力，給自己創(chuàng)造一個活下去的機(jī)會。

　　“不是，不是，那是菜市場，我們帶你去報(bào)名?！睖厝崤目跉獠豢芍靡?，讓我半信半疑，但加上她的美貌，我就全信了。這么漂亮的女生肯定是仙女下凡，而仙女一定不是個騙子。這段論證邏輯性太強(qiáng)了，嚴(yán)謹(jǐn)?shù)責(zé)o懈可擊，如果高考時我能發(fā)揮得這么優(yōu)秀，我一定不會來這上學(xué)。我又偷瞄了兩個美女，自我感慨到：幸好當(dāng)時沒發(fā)揮好。

　　我跟著兩位美女，神采飛揚(yáng)地走向青春的岔路口，在轉(zhuǎn)角遇到一顆大松樹。這是一顆真正的大松樹，因?yàn)樗钦娴拇螅〈笏蓸渲θ~繁茂，亭亭如蓋，遮天蔽日，樹蔭在早晨不太燥烈的陽光映襯下，竟顯得有些昏暗。它的枝干粗壯得厲害，就像老家胖嫂的水桶腰，超大號的那種。

　　前面的倆人完全沒有欣賞松樹的意思，我也只好收回欣賞的眼光。女生們正三三兩兩地走出宿舍樓，迎面而來的，新鮮的土包子吸引了她們的注意。

　　“這是個男生？”一個長發(fā)飄飄的女孩說道。

　　“看樣子是的?！币粋€同伴回答。

　　“本來就是，要不你倆去問問他?！绷硪粋€同伴回答。

　　“你去問，順便加個QQ，晚上在QQ上共度良宵！”長發(fā)飄飄的女孩嘻嘻哈哈的樣子，好不正經(jīng)。

　　三個女人一碟菜，外公說的沒錯，可是外婆卻不認(rèn)同。兒時的我問：“那碟子得有多大？！”

　　溫柔女生不知道對宿管阿姨說了啥，然后回過頭來對我說：“你把行李先放在這，跟我們一起來吧。”

　　女生宿舍樓里漂浮著洗護(hù)用品的香味，跟高中時的男生宿舍的襪子味完全不同。由于滿眼都是女生的加持，這香味簡直沁人心脾，令人春心蕩漾、神清氣爽！那是我這輩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這些雜糅一起的香味灌進(jìn)肺腑。從那以后，我一聞到這些香味就有些魂不守舍。

　　“好好走路，別東張西望地。沒見過女生呀？”神氣女生還是這么神氣。

　　到二樓時，神氣女生一腳踹開了一間宿舍門，這個宿舍挨著樓梯口。

　　“你倆一大早到哪找小學(xué)弟了，我看就是去看小帥哥了吧?！迸念^發(fā)還在簌簌地滴著水，她拿著一塊印有HELLOKITY的粉紅色毛巾快速地擦著。由于頭發(fā)擋住了她的臉，要不是大白天，絕對讓人以為是個女鬼。

　　女生發(fā)現(xiàn)沒人理她，便抬了抬頭，看到我后，她并沒有太大反應(yīng)，而是彎下腰來繼續(xù)擦拭，身體也因此晃悠著。旁邊的一個女生碰了碰她，又指了指她穿著低胸吊帶的胸口，她恍然明白自己已在一個男生面前春光乍泄了。

　　“啊！”她驚呼一聲，抱緊胸口轉(zhuǎn)過身去。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女生轉(zhuǎn)過身，用我從未見過的幽怨眼神看著我，濕漉漉的頭發(fā)凌亂地披在頭上，這樣子真像《咒怨》里的女鬼啊！

　　從小到大，老師都說做人要誠實(shí)。這個場景好像不太適合誠實(shí)，但是老師們又沒有教過。

　　“你要誠實(shí)回答！”神氣女生以不可置疑的權(quán)威語氣對我說到。

　　我艱難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個刷牙杯子“當(dāng)”地一下砸到我的臉上，看來我應(yīng)該質(zhì)疑權(quán)威的。但衣服撐子沒給我后悔的時間，它拼命地抽在我身上。事后我想起吳京被采訪時，主持人問他為啥在《殺破狼》里挨打時，一副齜牙咧嘴的樣子，他說那是真的疼啊。

　　他疼是為片酬，我疼是因?yàn)閯e人報(bào)仇。

　　旁邊的一群圍觀的群眾，毫無憐憫之心，她們不僅看得津津有味，還有人笑出了豬叫聲。我覺得她們在看戲。

　　“停！”女生被我這發(fā)自靈魂深處的痛苦怒吼嚇了一跳。

　　我痛苦地給自己做著全身按摩，一瞥眼，看到斜上方的一個女生，一手捧著爆米花捅，一手往嘴里送著爆米花?？吹轿铱此t疑了一下，然后迅速地把爆米花伸到我面前：“吃不吃？昨晚陪男朋友看電影剩下的?！?p>　　我擦，真的在看戲！

　　女生已經(jīng)緩過神來，又要作勢打我，我哪能給她這樣的機(jī)會！

　　“其實(shí)我算是印度友人，我前段時間剛從印度回來?！蔽易ゾo大聲說到。

　　一寢室的人面面相覷，十分不解，然后又不約而同地像看傻子一樣地看著我。

　　“我小時候是在印度生活的，后來也經(jīng)常在寒暑假期間飛去印度。在印度，點(diǎn)頭就是我們搖頭的意思，搖頭就是我們點(diǎn)頭的意思?！蔽冶M量使自己的語調(diào)顯得平靜些。

　　“你還會飛？在印度學(xué)的嗎？”吃爆米花的女生詫異地看著我。

　　“這么說你剛才什么都沒看見嘍？”拿著衣?lián)蔚呐淠仄沉吮谆ㄅ谎?，又認(rèn)真地盯著我問。

　　我鄭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又猛然搖了搖頭，諂媚地說：“沒看到，沒看到?！逼鋵?shí)也沒什么嘛，又不是什么秘密基地。但對于那時還未談過戀愛的我來說，還真是天大的秘密。

　　衣?lián)闻行┕乱傻乜粗?，慢慢放下了手中的衣?lián)?。看來這個謊言奏效了。

　　關(guān)于印度人點(diǎn)頭搖頭的說法是在英語模擬卷子上看到的，還好我當(dāng)年考試時沒睡著，好好學(xué)習(xí)是多么重要呀！

　　“小學(xué)弟呀，這個宿舍呢，馬上就要讓給男生了，也就是讓給你和你未來的室友了，來抓緊把宿舍清理一下?！睖厝崤粗?，露出外交官式的微笑。

　　“這里不是女生宿舍樓嗎？”

　　“男女混住的，怎么樣，幸福吧？”溫柔女生一改外交官式的微笑，她的臉上露出了壞壞的調(diào)皮表情。

　　“那多不方便?！?p>　　“沒事，習(xí)慣了就方便了?！睖厝崤琅f笑著，只是表情中透露著堅(jiān)定的信念。

　　“對啊，你們說是不是??？”神氣女生大聲問到。

　　“哦，是的，是的?！苯锹淅锏囊粋€女生恍然大悟似的，開心地笑著，然后抓緊收拾亂糟糟的床鋪。

　　“抓緊干吧，別客氣，就像在自己家一樣?！鄙駳馀岩粋€大包裹遞給我。

　　她們的新宿舍在4樓，現(xiàn)在還有些陽光，估計(jì)到中午陽光就偏到對面宿舍了。她們有大大小小的包裹、行李箱等等，女生的東西果然多呀，不像男生只要有床上蓋的和身上穿的就足夠了。男生的生活簡單而混亂，女生的生活繁雜而有秩序。

　　我來來回回跑了很多趟，累得滿頭大汗。

　　“累不累？”溫柔女生還是一副外交官的樣子。

　　“快累成狗了?！蔽掖鴼猓M力把話說完整。

　　“狗狗累的時候是伸舌頭的，就像這樣?！睖厝崤斐龇勰鄱嘀纳囝^，學(xué)起狗狗大喘氣的樣子，丁香小舌有節(jié)奏地律動著。

　　你媽，這誰受得了啊！我立馬精力十足，好似吃了陰陽和合散。

　　我一口氣來回跑了多趟，頭不暈，眼不花，腿也不抽筋。

　　“還有要搬的東西~沒？”我一個不留神左手甩在了衣?lián)闻拇笸壬?，這是一條很長的腿，別的沒啥感覺，哦，不，還有死亡的威脅！

　　“你是故意的？”衣?lián)闻脑?，好像是說我禁不住她美色的誘惑，而欲行不軌。我對天發(fā)誓我可沒這樣的膽量！

　　“你腳下踩的是什么？”衣?lián)闻行擂蔚?，看著地上的一團(tuán)因?yàn)檎礉M灰塵而有些狼狽的東西。

　　“呀，胸罩！”爆米花女生驚奇地大叫。

　　我趕緊把那玩意從地上撿起來，然后拍了拍上面的灰塵。那玩意上的灰塵越來越少，其本來面目越來越清晰，衣?lián)闻哪樕簿驮絹碓诫y看，直到后面變?yōu)槭⑴?p>　　“你的？”我顫巍巍地將胸罩遞給她，感覺自己一瞬間蒼老了60歲，頭也暈了，眼也花了，腿也抽筋了。

　　“我跟你有仇，是不是？”隨著女生的吼叫，先前那個衣?lián)斡制疵赝疑砩铣椤?p>　　爆米花女生大喊：“快飛啊你！”

　　一天兩次被人暴揍，這是我此生以來最不可思議的一天。衣服撐子不知疲倦地往我身上抽，雖然我的身體本能地拼命閃躲，奈何這宿舍太小，我就是會飛也完全施展不開，更何況這衣?lián)我才艿觅\快，足以顯示這女生復(fù)仇心切。真希望她的肚量能跟她的胸一樣大，哪怕打個五折，我也能躲過今天這兩劫。

　　一定有人好奇，我為啥不往宿舍外跑。這時候女生們早已開始忙碌的一天，大多數(shù)女生都已起床，有的準(zhǔn)備去上課，有的上完課趕回寢室，有的閑著沒事，忙著八卦。最后一懶床的女生，估計(jì)也已從夢中蘇醒，此時應(yīng)是躺在床上一邊竊竊地回味著美夢，一邊忙著呼吸。這時候我要是跑出去，那得在多少人面前丟人現(xiàn)眼！

　　我寧愿被人關(guān)門打狗甕中捉鱉，也絕不讓更多人看笑話。生死事小，面子事大。

　　搬完最后一趟行李，已經(jīng)快11點(diǎn)了。

　　“學(xué)姐，那個，我要把行李拿上來嗎？”我小心翼翼地問溫柔女生。

　　“哦，我剛才接了一個電話，說要重新安排，你去文化廣場那邊問問?！睖厝崤行┎缓靡馑嫉卣f。

　　“好的，謝謝學(xué)姐。”雖然心里有點(diǎn)被人耍了的感覺，但是還得裝出一副沒關(guān)系的樣子。就像后來輔導(dǎo)員說的：心里想著媽的，嘴里說著好的。

　　“再見！”溫柔女生伸出一只白皙的玉手，在我眼前搖晃了幾下。白色的柔荑晃出一片漣漪，蕩漾著我的心。

　　“再見?！边@是我僅剩的大度。

　　“以后再找你算賬?！币?lián)闻鈩輿皼暗睾鸬馈?p>　　聽這渾厚有力的嗓音，我估計(jì)她已歇得差不多了，最起碼恢復(fù)了九層功力。我一想到她那舞得虎虎生風(fēng)的衣?lián)?，就條件反射地憶起，三十六記中的最重要的一記：走為上策。

　　可是已經(jīng)死纏爛打兩次了，以后還要怎么跟我算賬？

　　這個要跟我算賬對的女人，最終報(bào)了愁，而且摧毀了我對愛情和婚姻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