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家主商量過后,再次說出了一個數(shù)字。
這個數(shù)字,甚至已經(jīng)超過了官倉所缺少的糧食。
太子和楊安終于點頭。
趙、李、王三個家主,隨后被送了回去。
可是三家家主剛回到家中,在楊安的安排下,縣衙便派人將糧食從他們的糧倉之中拉回了官倉。
清點數(shù)量后,再將這批糧食分發(fā)到災(zāi)民的手中。
而咸陽內(nèi)各處災(zāi)民集中的地方,早已分別架起了大鍋,就地熬粥,分發(fā)給災(zāi)民。
到咸陽后的第三日。
在楊安的建議下,太子親自到施粥現(xiàn)場就地考察。
隨后,太子、楊安以及趙七三人,來到了縣衙附近的一處施粥點。
不想此處負(fù)責(zé)施粥的官吏,恰好在縣衙里見過太子等人。
看到太子殿下親臨現(xiàn)場,慌忙就要下跪,卻被楊安制止。
楊安告訴這名官吏,不必拘禮,他們只是隨便看看。
隨后,楊安讓這名官吏找來一只干凈的碗,盛了一碗粥親自端給太子:
“請?zhí)拥钕乱矅L嘗滋味如何?”楊安小聲道。
太子打量著楊安端上來的這碗粥,雖然很稠,但是沒有一點油星,更沒有可下飯的菜肴,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如此倉促之間熬出來的米粥,僅僅是看相,跟他在東宮內(nèi)所吃的山珍海味,便已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可是看到楊安期待的目光,太子還是接過來嘗了一口:
“除了有點咸,什么味道都沒有,”太子搖頭道:“實在是難以下咽。”
“太子殿下,您再看看他們?”楊安示意太子道。
太子順著楊安的目光看過去:只見那些災(zāi)民們,吃上熱乎乎的米粥之后,一臉滿足的模樣。
太子不由看得呆了。
半晌,太子才唏噓道:
“本宮從未想過,一碗寡淡無味的米粥,在他們的嘴里,似乎是這世上最美味之物!”
“若非身臨其境,又如何能體會民間疾苦?”
“恭喜太子殿下!”楊安臉上露出笑容,
“下官請求太子殿下,吃完這碗米粥,體會更加深刻!”
“少師,你……”太子一愣,沒有料到楊安會有后招:“這就沒有必要了吧?”
“下官只是請求,”楊安一臉鄭重道:“是否要吃完這碗米粥,還請?zhí)拥钕履约耗弥饕??!?p> “不過下官以為,有如此多百姓在一旁看著,太子殿下一定會吃完這碗粥的?!?p> “好你個楊安!”太子佯怒道,“本宮吃一碗,你得吃兩碗!”
“太子殿下,這施粥可是有規(guī)定的,”楊安笑道,“災(zāi)民每人只得一碗,兩碗就壞規(guī)矩了。”
“那就讓趙七也領(lǐng)一碗,”太子也笑道,“把他那一碗也讓給你吃?!?p> 楊安無奈,只得讓施粥的官吏盛了兩碗粥,陪著太子在一邊開始吃起來。
不過相對于太子來說,楊安并沒有覺著難以下咽,吃完兩碗的功夫,太子也恰好艱難地吃完。
“少師,本宮可是記住這頓難忘的米粥了?!?p> “下官希望,太子殿下記住的不僅僅是米粥,還有這些忍饑挨餓的百姓?!睏畎策m時補充。
“這樣的米粥,應(yīng)該讓那個錢縣令也來嘗嘗?!碧尤粲兴肌?p> “這倒是個好主意。”楊安笑道,“不過他更適合吃牢飯?!?p> “說到這個錢壽安,他身后一定有更大的后臺?!?p> “否則一個小小的縣令,斷然不敢如此膽大妄為。”
“少師,”太子看向楊安,“不若我們回縣衙,審出他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下官以為,賑災(zāi)比審問錢壽安更重要?!睏畎矒u頭道,
“施粥現(xiàn)場,太子殿下已經(jīng)看過了,大可放心?!?p> “下一步,是要看開倉放糧進行得如何?!?p> “這一次,我們一定要去咸陽最偏僻的地方?!?p> “如果連偏僻地方的災(zāi)民,也能領(lǐng)到糧食,”
“便能說明,開倉放糧被真正執(zhí)行到位?!?p> “太子殿下才能真正放心?!?p> “好!”太子贊成道:“便依少師所言。”
隨后,楊安讓趙七到縣衙去牽了三匹馬過來,一人一匹,騎著出了咸陽城。
此次,他們的目的地是咸陽城外,較大的村莊。
剛出城門不久,三人便就近下馬,去附近的村莊考察一番。
楊安正好借此機會了解了一下大隋的農(nóng)村制度。
此時的大隋,以五戶為一保,設(shè)保長;
五保為一里,設(shè)里正,
四里為一黨,設(shè)黨長。
也就是說,一個黨長,管理大約一百戶人家。
因為他們在兩日之前,便已命令開倉放糧。
所以等他們經(jīng)過這些村莊的時候,官糧也已經(jīng)運送到位。
甚至有的地方已經(jīng)將糧食全部發(fā)放到位。
但是這是咸陽城附近的農(nóng)村,并不能說明政策已全部執(zhí)行到位。
離開這些村莊之后,在楊安的建議之下,太子一路沒有停頓,策馬揚鞭,一直走了一個多時辰。
直到日頭快要偏西的時候,三人看到附近村莊有炊煙升起,這才打馬進了村莊。
三人專門找了沒有炊煙的一戶人家,走進之后,發(fā)現(xiàn)里面只有一對年老的夫婦。
兩人正對面而坐吃著什么。
“你們……你們是誰?”老婦人聽到動靜,回過頭來。
“老人家,我們路過此地,想找口吃的?!睏畎采锨按鸬?。
“現(xiàn)在干旱成這樣,”老婦人搖頭,“喝的都快沒有了,哪里還有吃的?!?p> “吃飯不可以,”老丈搶過話頭,“不過這草根也是能充饑的?!?p> “你們不嫌棄的話,草根倒是可以分給你們一些?!?p> 聽到老丈的話,三人這才發(fā)現(xiàn),桌上的正是草根。
“難道你們沒有領(lǐng)到朝廷發(fā)放的糧食嗎?”太子奇怪道。
“沒聽說發(fā)放糧食,”老丈搖頭,“不過村里來了幾個人,不知從那搞來的糧食,說是可以便宜賣給我們?!?p> “賣給你們?”太子皺眉,“有多便宜?”
“跟沒有大旱之前,差不多的價錢吧。”老丈回道。
“老丈,”楊安看著桌上的草根:“你們怎么不去買一點?”
“我們倒是想買,”老丈苦著個臉,“可是人家不賣給我們。”
“不賣給你們?為何?”
“還能為何?”老丈氣憤道:
“這里的事情,都是黨長說了算,”
“他說賣給誰,就賣給誰,”
“跟他關(guān)系好的,才能買到糧食?!?p> “關(guān)系不好的,得十倍價錢才能買得到。”
“豈有此理?!”楊安看向太子,
“公子爺,您說這事該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