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老爸道:“哎呀,你有話好好說,急頭白臉干什么?這不距離開學(xué)還有好幾天呢嘛,再等等,萬一有人退票了呢!”
老爸十分無奈地給朋友回了電話,說就要正月十六的票,可以多等幾天。
掛了電話以后,老爸嘆口氣道:“行!行!你們娘倆就好好等吧!到時候走不了我看你們怎么辦?”
陸海晨攬著老媽的肩膀笑道:“那我就不走了唄,哈哈!”
正月十三那天,幫忙買票的朋友那邊終于傳來了好消息——他買到了一張正月十六晚上從BJ出發(fā)到濱江的T字頭車票,正月十七早晨到,有座。
得知消息后,陸海晨得意道:“哈哈,我說有票吧?”
老爸怒道:“等著啥時候你遲到一回,你就不這樣了!”
陸海晨很不以為然。他覺得今年的假期安排得非常完美——正月十五正好在奶奶家過元宵夜,正月十六去BJ坐車,正月十七早晨報到,在家一天都沒少呆。
可偏偏就在正月十五這天,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大雪。元宵夜,陸海晨一家三口從奶奶家吃完飯回來,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縣城的大街上。街道兩旁擺滿了五顏六色的彩燈,但看燈的人很少,因為呼嘯的西北風(fēng)裹挾著碎紙片大的雪花吹得人睜不開眼,人們都早早回家了。
老爸一邊走一邊對陸海晨道:“看見沒?讓你早走你不早走!過年這幾天,到BJ的火車路過雙樹站一律不停。今天下這么大雪,明天去BJ的汽車都不一定開。明天我看你怎么去BJ!”
聽了老爸的話,陸海晨開始擔(dān)心起明天的行程。本來,于萬難之中買到車票是一件挺讓人高興的事兒,沒想到現(xiàn)在碰上這么個遭瘟天氣。他瞇著眼睛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低著頭沒敢說話。
老媽勸老爸道:“老陸,你看,這雪雖然下得很大,但是它一邊下一邊化,過這么一晚上,沒準(zhǔn)明天路上的雪就化沒了?!?p> 老爸冷笑一聲道:“難道你就沒想到會凍冰?”
老爸的一句話給陸海晨和老媽都說愣了。
第二天清晨,陸海晨早早起來,發(fā)現(xiàn)雪停了,但天空依然陰沉著,似乎還沒有下夠,正憋著勁兒呢。一家三口趕緊往汽車站趕,路上的雪、泥、冰混在一起,非常難走。平時打車到汽車站也就10塊,今天倒好,20一位,拉滿才走。
老媽抱怨道:“太黑了!哪有這么宰人的?”
老爸白了她一眼道:“那這怪誰?”
老媽不言語了。三個人一起上了一輛出租車,加上副駕駛原來就呆著的一位乘客,出租車載著四個人往汽車站緩慢開去。
坐在后排的三個人誰也沒有說話。陸海晨看著窗外,大街上的汽車很少,僅有的幾輛私家車正在沒過半個車輪厚的積雪中緩慢蠕動。陸海晨偷偷瞅了旁邊的老媽一眼,老媽朝他吐了吐舌頭,娘倆現(xiàn)在是干瞪眼。
到了汽車站,陸海晨看見車站門口掛著一塊醒目的大牌子:“停止?fàn)I業(yè)”。
“臥槽!這可怎么辦?我爸非罵死我不可!”陸海晨緊張兮兮地將目光投向了父親。
出乎陸海晨的意料,老爸一言未發(fā)。他環(huán)顧了一下周圍,見所有汽車停發(fā),便快步走進(jìn)汽車站門口的傳達(dá)室詢問,得到的答復(fù)是營業(yè)時間待定。
老爸從傳達(dá)室出來,陸海晨看到他的臉上滿是失望。不過很快,老爸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朝遠(yuǎn)處奔去。
陸海晨順著老爸奔去的方向一看,見一輛中巴車停在道邊。老爸和司機嘮了幾句以后,向這邊招了招手,招呼他們娘倆過去。
這是一輛偷偷營運的往BJ跑的客車。三個人上了車,老爸老媽給他安頓好后,非常鄭重地叮囑他注意安全,然后下了車。
沒一會兒,車啟動了,陸海晨朝車外站在雪地里的父母揮了揮手,長出一口氣:“終于坐上車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客車開出去還沒十分鐘,就被一輛寫著“中國公路”的桑塔納轎車逼停,車上下來兩個穿綠色制服大衣的執(zhí)法人員。他們迅速沖上客車,二話沒說,直接把客車司機的車鑰匙拔了,然后厲聲訓(xùn)斥道:“你沒看見通知???這天氣還敢在路上跑!作死??!”
包括陸海晨在內(nèi)的所有乘客都被趕下車來。陸海晨只好給老爸打電話,還沒進(jìn)家門的父母只得又返回來。老爸想來想去,只得給一個有車的朋友打電話。
朋友的車到了,三個人一起上車。道上冰多路滑,老爸的朋友開得很是小心。老爸只是要求朋友開到臨近的芒山區(qū),看看芒山區(qū)車站通不通車。因為本來就不是關(guān)系很鐵的朋友,人家這種天氣肯出來幫忙已屬不易,陸海晨的老爸當(dāng)然不能要求人家開車送到幾百公里以外的BJ去。
到了芒山區(qū)車站,四個人抬眼一看,和縣里的情況一樣,一張大布告貼在車站門口:“接上級通知,停止?fàn)I業(yè)?!?p> “這可怎么辦?再走不了,會誤了晚上七點多的火車的!”眼瞅著一上午快過去了,三個人還在原地打轉(zhuǎn)轉(zhuǎn),老媽愁道。
老爸沒有說話,點了根煙,瞅著墻上的列車時刻表沉思。
這時,老爸的朋友放了話:“到高速公路路口試試運氣吧,那里有往BJ去的大巴,能上咱就上,實在上不了也沒辦法,今年這雪下得實在太大了!”
四個人又直奔芒山區(qū)的高速路口。冰天雪地中,他們等了也就二十分鐘,就看見一輛從山西開過來往BJ去的大巴車。老爸的朋友使勁招了招手,那車竟然停下了,陸海晨趕緊和父母道了別上車。
陸海晨坐在車上,看著道路兩旁被白雪覆蓋的山包,內(nèi)心很是忐忑。他祈求前面高速公路上的雪已被清走,祈求不要堵車,祈求不要再有路政攔截。
經(jīng)過三個小時的奔波,車終于到達(dá)BJ德勝門。當(dāng)看到德勝門箭樓那漂亮的瓦綠剪邊重檐歇山頂時,陸海晨長出一口氣,趕緊給老媽發(fā)短信報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