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輪到陸海晨這一組人上艇。陸海晨跟著隊伍向著舷梯走去,看著靜臥在海水中的巨鯨越來越近,看著艇身上的流水孔逐漸在眼前清晰,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加速了。
不過他本以為隊伍會從潛艇的指揮臺圍殼魚貫而入,沒想到是從艇體尾部的圓形小口進入。
走在陸海晨前面的江曉哲悄悄抱怨道:“唉,可惜不讓拍照,要不然我非得在這兒讓你給我照一張不可!”
陸海晨的腦海中馬上浮現(xiàn)出老大兩腿開弓、單臂叉腰、另一條胳膊直指蒼穹的二貨形象,輕推了他一下,不耐煩道:“趕緊下去吧!”
陸海晨剛從小口下去,一股熱氣就撲面而來。
“我去!太熱了!”包括陸海晨在內(nèi)的幾個同學,異口同聲道。
潛艇里面的空間極其狹小,四周布滿了各種儀器儀表、閥門管路。不知是艙內(nèi)燈光的緣故還是艙壁涂裝黃色油漆的緣故,艙里的一切都反射出黃澄澄的光。
“我說為什么剛才那個少校讓大家把東西揣好千萬別掉了,原來掉了是真找不到?。 标懞3苦?。
因為他站著的過道全部是用格柵架成的,東西一旦掉了,必然透過格柵漏到艙底去,艙底密密麻麻布滿了各種管線,掉進去必然找不到。
前面的人在不停地向前移動,后面的人在不停地催促快走,陸海晨根本沒機會停下來仔細觀察艇內(nèi)的布局。
他一連穿過幾道艙門,忽然,前面的艙室亮了起來,只見一道陽光從上方的小圓口射了進來——這里就是位于艇艏的出口了。
在臨出來前,陸海晨看到了在雜志上見過的魚雷發(fā)射管,管艉圓蓋上巨大的紅五星讓他心潮澎湃。
從潛艇上下來,大家的心情都特別好,嘰嘰喳喳議論個不停。不過很多人都在抱怨參觀時間太短了,從進去到出來,總共沒超過三分鐘。
陸海晨遠眺著那兩艘潛艇,心中自豪無比,將來又有可以吹牛逼的談資了。盡管參觀時間很短,但他已非常知足。
回來的路上,同學們都在愉快地討論著白天的所見所聞,都說這次實習比以往的任何實習都要精彩,紛紛夸獎孫導的工作能力。
到達住宿地,方維、郭志野兩個人馬上被孫導請到了自己的寢室去住。
此次實習,總共有三名帶隊老師,除孫闖外,還有系里的兩名女老師。兩名女老師住一間寢室,孫闖自己住另一間寢室。
帶隊老師的住宿條件要比學生強得多,屋里不僅寬敞,還有有線電視、空調(diào),24小時供應熱水。孫導的寢室總共三張單人床,此前一直他一個人睡,今天的事方維幫了大忙,所以孫闖當然得讓方維住的好一些,郭志野只是跟著沾了光而已。
快樂的時光總是很短暫,一轉(zhuǎn)眼,為期兩周的大連實習結(jié)束了。14號那天上午,大家參觀完了一家小型船廠,下午就都陸續(xù)回家了。
陸海晨買的車票是14號晚上從大連到BJ的特快,和他同一趟車的還有本班的曹潔,以及二班的趙曉毅。
來大連的這半個月,是陸海晨和趙曉毅的關(guān)系進一步升溫的半個月。大一剛來時,趙曉毅在校園里碰見陸海晨只是打個招呼。漸漸地,趙曉毅與陸海晨的交流越來越多,他對陸海晨的了解也漸漸加深。
趙曉毅發(fā)現(xiàn)陸海晨是個挺有意思的人,說話幽默,時不時還會做些神經(jīng)質(zhì)的傻事兒,最主要的是他為人善良。
陸海晨沒事兒也喜歡和趙曉毅嘮嗑,兩個人聊名校、聊三國、聊游戲、聊日本動漫,最主要的是趙曉毅肯專心聽他掰乎。
真應了那句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來大連實習以后,陸海晨發(fā)現(xiàn)兩個人不只是有許多共同興趣愛好,更重要的是,兩個人性格上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實習的第三天早晨,天下著濛濛細雨,陸海晨從宿舍旁邊的早點攤吃完豆?jié){油條出來。當時距離集合只剩下十分鐘了,他急急忙忙地往宿舍趕。
忽然,左腳的腳后跟鉆心般地疼了一下,陸海晨“啊”地叫了出來。
原來馬路上正好有一枚尖兒朝上的螺絲釘,他沒看見一腳踩到了螺絲釘上。陸海晨光腳穿了一雙塑料大拖鞋,釘子穿過拖鞋,直接扎進了他的腳后跟里。
他忍痛拔掉了釘子,看了一眼傷口,那是一個不太大的血眼。他踮著腳跑回宿舍,用衛(wèi)生紙擦了擦傷口,然后慢慢地套上襪子下樓集合去了。
整個一天,陸海晨都在惦記著他的傷口。等到下午實習回來,他給老爸致了一電,把早晨的事描述了一番。
老爸當時急了,說道:“受傷了還去上課干嘛!趕緊到醫(yī)院去打破傷風,這東西越往后拖越不好!”
于是陸海晨下樓去醫(yī)院,正好在門口碰見趙曉毅。趙曉毅聽說他受傷了,決定陪他一起去醫(yī)院。
兩個人到達人民醫(yī)院的時候,已是晚上七點多鐘。急診科的大夫看了一眼他的傷口,讓他去外科。外科診室病號不少,他們就在外面排隊等著。
陸海晨擔心地對趙曉毅說:“你說大街上怎么會有螺絲釘?而且怎么會那么巧,竟然是直楞楞豎在地上?是不是有人故意這樣放的?”
趙曉毅一想,覺得很有道理,說道:“是啊,怎么會那么巧?”
陸海晨道:“以前我在報紙上看到過,說社會上有一種變態(tài),專門把沾有艾滋病病毒的針頭放在一些公共場所,比如放在網(wǎng)吧或者出租車的座位上害人。你說今天這事兒是不是也會是這樣的?”
趙曉毅皺眉道:“沒準啊,你一會問問大夫吧!”
本來,陸海晨想聽趙曉毅說些諸如“沒事”、“怎么可能”之類的話,想著他能安慰一下自己,結(jié)果他的一句“沒準”,直接把陸海晨干殘,陸海晨的情緒瞬間跌落到了谷底。
過了一小會兒,排在陸海晨前面的那位患者走出了診室,陸海晨懷著忐忑的心情進了屋。
大夫是一名年輕的男醫(yī)生,陸海晨將他的情況向醫(yī)生描述了一下。
醫(yī)生讓陸海晨把腳抬起來,看了一眼傷口,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愈合了,便埋怨陸海晨當時為什么不處理一下傷口,一邊說著一邊給他開了破傷風抗病毒注射液,讓他到樓下領(lǐng)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