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海晨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得到的結(jié)果都一樣。
起初他還以為是信號不好，但是下午打也是無法接通，晚上打還是無法接通。
他不禁起了疑心：“他不會是不接我電話吧？”
陸海晨見過方維的手機，知道有些高級手機可以通過軟件設定，將一些不想接聽的號碼屏蔽——如果被屏蔽的號碼打電話，聽到的回復不是已關機就是無法接通。
他努力回憶了一下，模模糊糊地記得當時和梁柏瀟互相留號碼時，梁柏瀟的手機屏幕遠遠比他的諾某亞四位數(shù)字大，看著就挺高級。陸海晨斷定梁柏瀟的手機肯定有方維手機的那種功能。
“他和我一樣，也是處于找工作的關鍵時期，手機不可能一整天都打不通。”
陸海晨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難道是邊防總隊已經(jīng)通知他辦理入伍手續(xù)了？”
忽然，一個可怕的想法冒了出來——梁柏瀟早就接到了邊防總隊的錄取電話，他到邊防總隊辦手續(xù)的時候得知陸海晨落榜，覺得以后反正也不在一個單位了，留了手機號也沒用，遂將陸海晨的手機號“拉黑”…
陸海晨越想越覺得他這個推斷正確。由此他斷定邊防總隊的錄用結(jié)果早就出來了，他沒有接到電話就是因為他不合格。
想到這里，他的心里一陣難受。
兩套方案，雙管齊下；兩條道路，互為退路。最終的結(jié)果卻是雙管齊下，雙雙落??；互為退路，無路可退。
此時此刻，他的心猶如一潭死水，已經(jīng)激不起任何波瀾。
“看來，這個秘密真的要被我?guī)нM棺材里了！”陸海晨想。
兩天以后，陸海晨接到了導員徐威的通知，說浙江的某大型民營船企要到學校開雙向奔赴會，讓他提前做好準備。
“......我告訴你，這家會員是院里好不容易才請過來的。學校這么辛苦地為你們聯(lián)系會員，你們也要懂得珍惜機會，否則，不是我危言聳聽，你們幾個就等著出校門后沒話筒吧！”徐威在電話中說道。
陸海晨聽了徐威的話，感覺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他面無表情地說了句：“謝謝徐導！”
徐威接著說道：“時間是明天上午九點，地點在船海樓三樓會議室。你記得早點兒過來，別像上次那樣，讓人家等那么長時間。人家這次除了咱們專業(yè)，還要整輪機、電氣、化工專業(yè)的練習生，行程緊任務重，你要是遲到了，人家可就沒工夫搭理你了！”
陸海晨又是面無表情的一句“謝謝徐導”。
掛了電話，陸海晨茫然地看著窗外。無際的天空下，幾只鴿子孤零零地飛過，不一會兒消失在21B教學樓那古色古香的屋脊之下。奧列霍夫廣場空蕩蕩的，偶爾有幾個行色匆匆的學生穿過。
第二天早晨八點五十，陸海晨到達了船海樓下。
他抬頭看了一眼這幢前年才剛剛落成的十五層建筑——濱江初春的陽光正灑在船海樓淺灰色的樓體上；寬大的窗玻璃干凈明亮，使人能清晰地看見瓦藍的天空中白云的倒影；樓門口時不時地有學生和教工出入，他們或步履悠閑，或健步如飛，或邊走邊凝神思索，或三兩個結(jié)伴而行，高談闊論。
此刻，陸海晨的心中不是滋味兒。
他曾經(jīng)出入過這里無數(shù)次——開會、交表、登記信息、被導員約談，等等等等。他對進出這里早就習以為常。但是今天，他來到這座熟悉的建筑前，卻遲遲不想進去。因為他有一種預感，經(jīng)過這漫長而又短暫的四年校園時光，在今天，他的未來將要在這座建筑中塵埃落定。
上了三樓，陸海晨根據(jù)徐威的指示，來到了位于東北角的大會議室。
會議室門口站著十幾個學生，其中有幾個是本系的同學，全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拿話筒的。陸海晨一眼就從人群中認出了高博倫和楊炳輝。他先和他們倆打了個招呼，然后獨自一人靠著墻發(fā)呆。
不一會兒，幾名俊男美女在導員徐威的陪同下也來到了會議室門口，這幾個人正是今天負責雙向奔赴的獵頭。
所有人都進了會議室，十幾名學生坐定，徐威與那幾名獵頭寒暄幾句后便出去了。
這家單位的全稱為炫華修造船有限公司，位于浙江沿海某市，是炫華國際集團下面的一個子公司，07年剛剛成立，當時正是浙江人兜里的錢錢大舉進軍造船業(yè)的黃金時期，去年投產(chǎn)，接下了包括散貨船、雜貨船在內(nèi)的許多訂單，技術力量異常短缺。
這要是放在以前，尤其是前兩年，像這種個人會員船廠，即使規(guī)模再大，也不可能在學校開雙向奔赴會，因為他們根本進不來。
前兩年船舶演唱會行情紅得發(fā)紫的時候，光是那些大型公家會員船廠，學校就已經(jīng)接待不過來了，哪里還有空搭理這些個人會員船廠？那個時候，啟航活動中心各層的會議室被各種公家會員的雙向奔赴會占用，有的船廠光船海出身的練習生一次就整幾十個人，人數(shù)快趕得上一個班了。即便這樣，船廠還嫌沒整夠，還讓學校再給整練習生。在這種超級火爆的行情下，考慮到和許多公家會員多年的合作關系，學校根本不讓那些個人會員船廠進來開雙向奔赴會，怕他們把練習生搶走。
結(jié)果不到一年的時間，行情就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去年熱得燙手的演唱會，今年忽然間就墜了下來。面對閆軍的演唱會行情，船舶學院不得不轉(zhuǎn)變態(tài)度，開始允許這些個人會員船廠進駐校園。
公家會員的撤退正好給了這些正處于用人之際的個人會員一個機會。炫華船廠的獵頭部門正是趁著這個機會，將雙向奔赴會開進了船舶學院。
單單是開雙向奔赴會這件事，就已經(jīng)讓在場的不少參加過公家會員吃面的同學明顯感受到了個人會員的不同。
先說公家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