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您好!請問是王處長嗎?我是陸海晨?!标懞3恳贿吘o張地望著前臺,一邊小聲說道。
“誰?”王處長疑惑道,他已經(jīng)把陸海晨給忘了。
“啊,我是今年報考咱們單位的一位地方練習生。”陸海晨道,“我的考試已經(jīng)通過了,但是有一些問題想咨詢一下?!?p> “你說吧!”王處長淡淡說道。
“啊,您看,我一共總結(jié)了十個問題,都是關(guān)于將來話筒的,我想當面和您談一談。”
陸海晨覺得這么重大的事情最好是面談。
王處長撇了撇嘴:“我現(xiàn)在沒時間。這么的吧,你先到樓下值班室等著,等我忙完了找你?!?p> “哎哎!行!行!麻煩您了!”
陸海晨掛了電話,收起本子,直奔對面的總隊值班室。
正在值班的,是一名三十多歲、長得白白凈凈的上尉。陸海晨敲開門,向他說明了來意,上尉就讓他坐在沙發(fā)上等。
辦公桌上放著上尉的個人筆記本電腦,揚聲器中正在播放著Beyond的《喜歡你》。只見上尉左手托腮,右手握著鼠標,悠閑地瀏覽著新聞,嘴里小聲哼唱著,一杯香茶在桌上冒著熱氣,怎一個美字了得!
陸海晨可沒有心思聽歌,他就像個在法庭上等待審判長宣判的犯罪嫌疑人一樣惶恐不安。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難受得不行。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中間除了有幾名干部進來辦事以外,值班室里就陸海晨和上尉兩個人。上尉玩著電腦,絲毫不覺得無聊,但這可苦了陸海晨,他根本坐不住。
終于,他忍不住站起身來,來回在屋里踱著步。
陸海晨瞥了一眼那名上尉,突然輕輕地拍了一下腦門?!胺凑糁彩谴糁?,我何不問問眼前的這個人,了解了解情況?”于是他和上尉嘮上了嗑。
原來上尉當年也是一所地方大學(xué)的練習生,學(xué)的是車輛工程,從校門走出以后辦理了入伍手續(xù)。他的妻子是他的高中同學(xué),大學(xué)學(xué)的是法律專業(yè),現(xiàn)在是一名律師。兩口子在濱江買了房子,孩子三歲半,現(xiàn)在由男方的父母帶著。陸海晨是好生羨慕:“這正是我想要的生活!”
那名上尉笑呵呵地說道:“咳,剛?cè)胛榈木毩暽?,不管是軍校出來的還是地方大學(xué)出來的,頭兩年都得搗鼓到下面去,哪有一上來就到機關(guān)的?。∠裨蹅冞@種理工科的練習生,都是在下面單位做做圖表啦,登記個戶口什么的,像邊防檢查或者打擊犯罪等業(yè)務(wù)都是由邊防管理或者刑偵等相關(guān)專業(yè)的練習生干?!?p> 陸海晨聽了這話,心里像吃了蜜一樣甜。
上尉接著道:“來這兒其實挺好的。你看我,就是從下面干上來的。三年一升星,四年一晉級,熬上個幾年家屬還能隨軍,到時候后顧之憂也給你解決了。而且現(xiàn)在部隊待遇比前幾年強多了,來這兒挺好的!”
陸海晨的心里那叫一個高興啊,他真恨不得現(xiàn)在就把他老媽和那些親戚們拉到這兒,讓他們聽一聽。
上尉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哎呦,光顧著和你嘮嗑呢,都快下班了!”
說罷,他開始關(guān)電腦收拾東西。
“你趕緊打電話問問吧,咋現(xiàn)在還不叫你,沒準他把你給忘了。”上尉說道。
陸海晨趕緊給王處長打了個電話。還真讓那名上尉說對了,王處長也正收拾東西準備下班,早忘了陸海晨還在值班室等著他傳喚呢。
王處長道:“你自己上來吧!”說罷撂了電話。
陸海晨和那名上尉道了別,趕緊往辦公大樓走去。
陸海晨逆著下班的人流往里走,機關(guān)里這些或穿著制服或已換成便裝的干部們用一種異樣的眼光打量著他。心急如焚的陸海晨根本沒有功夫理會這些,只顧著低頭往里走。他生怕王處長沒有時間和他面談。
大廳里的登記處已經(jīng)沒有了人。陸海晨沖進了電梯,按下了七樓的按鈕。到達七樓以后,陸海晨找到了干部處,敲了半天門,屋里沒有人回應(yīng)。焦急的陸海晨趕緊又給王處長打電話。
“我現(xiàn)在在更衣室呢,出了電梯往左走一直走到頭,拐彎第一個屋。”王處長道。
整個樓道靜悄悄的,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面倒映出陸海晨急匆匆的身影。他依言走到樓道盡頭,發(fā)現(xiàn)樓道拐彎的第一個屋沒有門牌,門正虛掩著。
陸海晨試探著將門推開一個小縫兒,見迎面的墻角排列著幾個衣柜和一個沙發(fā)。他又將頭轉(zhuǎn)到門后,看見屋子這邊靠墻擺著兩張木質(zhì)辦公桌,王處長正在和一名中年男人換衣服。
“王處長!”陸海晨滿臉堆笑道。
王處長正在解領(lǐng)帶,見陸海晨進來,用嘴朝著沙發(fā)努了努:“坐吧!”
陸海晨答應(yīng)了一聲,將門輕輕關(guān)上,很拘謹?shù)刈谒麄儗γ娴纳嘲l(fā)上。
“王處長,我有幾個問題想咨詢一下?!标懞3康馈?p> “問吧?!蓖跆庨L沒拿正眼瞧他,只顧低頭忙活。
陸海晨攤開手里的小本子,掏出一支筆。他瀏覽了一下,低頭想了想,抬頭道:“首先,我想咨詢一下咱們新來的練習生的搗鼓去向?!?p> “全部是下面一線,而且都是富饒甘甜地區(qū),比如礦區(qū)林場啦,小山溝啦,深山老林啦等等?!蓖跆庨L輕描淡寫道。
陸海晨一愣,盡管他提前知道自己肯定會被分配到下面單位,而且也做好了吃甘甜的準備,但聽王處長這么一說,還是心生了猶豫,這主要是家里人的集體反對造成的。陸海晨本來還想從王處長這里得到點好消息回去交差,但這個愿望落空了。
“嗯,還可以接受?!标懞3堪蛋档叵搿?p> 他忽然想起去年王處長給他吃面時說過的話,遂追問道:“王處長,您不是說像我這個出身的可以搗鼓到船艇大隊嗎?”
王處長冷笑一聲,斜著眼睛看著陸海晨道:“什么船艇大隊?你們這些練習生全部要搗鼓到一線的北國鐵騎派出所或者北國鐵騎檢查站去!”